在看到这里的一瞬间，阿梨心里头也难受得了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笨蛋阿梨，傻蛋阿梨，你不是先知吗？你不是知道剧情吗？如今大家就要同归于尽了，拜托你想一想办法啊？】

阿梨站了起来，丧魂失魄地朝远处去了

陆瑶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方氏则看向龙禁尉的千总，他在喝酒，肩膀上受伤了，但此人面不改色，他将一壶酒举起来顺着伤口倒了下去，“痛快哦，真是痛快啊！”

又将一壶酒洒在了地面。

“将士们，明日本将军就来陪你们，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

方氏看着看着，鼻子酸涩起来，“元将军，明日咱们还能坚持几个时辰？”

“有我在，至少半日，但半日后……”

说到这里，那元将军沉默了，再看看远处，受伤的兄弟们相互依靠在一起，双眼痛苦地迷离着，远处，依旧有几个小孩在追逐，这是士兵们的孩子。

这群小孩的父亲已经死于非命，而他们的母亲如今也是凤家军的高级领袖，在看到这里的一瞬间，元将军的眼神黯然了下去。

“倘若明日咱们胜利了，年底我就娶亲，我啊，让我媳妇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将来杀到居庸关去，我将林相吊起来开膛破肚，哈哈哈。”

一想到这刺激的画面，元将军就踌躇满志地笑了。

但实际，元将军也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了。

方氏点点头，发觉太后坐在远处也冷眼旁观这一切，“母后。”

“啊，”良久良久，太后娘娘这才回头，看向皇后，“是阿颜啊，快来，坐母后旁边。”方氏靠近，坐在了太后娘娘手旁，太后唏嘘，“先帝让我立穆连城为皇帝，我遵照了他的话，让穆连城做了皇帝，倘若让先帝知道如今的天下居然成这模样，我靦颜人世啊，哀家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说到这里，太后呜咽了一声。

在方氏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太后伤感过。

她还以为她已经进入纯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却哪里知道如今太后娘娘居然也抽泣起来了。

方氏送自己的帕子给太后，“母后，人家来了上百万，咱们还不到八万人呢，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今日是第四天，外加之前六天，我们已经阻击十天了。”

“哎，辛苦皇后你了，哀家心头真是莫名的难受。”

“好了臣妾送您回去休息？”

在这黎明到来之前的黑夜里，大家都没办法睡着，陆瑶担心林相他们依旧会选择后半夜突袭，因此靠近了元将军，两人不时地商讨一下计划。

但士兵只有这么多，且受伤的士兵还占据了一大半，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计划？

至于阿梨和安宁，两人在这边讲故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阿梨是想不到的，安宁这样的人都不怕死了。

“人固有一死啊，太史公不也说了，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啊，如今咱们全军覆没，将来写历史的自然知道咱们的厉害。”

“安宁姐姐，但将来写历史的乃是林相，林相自然会抹黑咱们。”

“总之，我们不会被忘记，会被铭记在百姓的心里头。”安宁了乐观地笑着，听到这里阿梨点点头，但心里头更明白，一旦林相民日真正进城，势必会到北山去将这群可怜人都杀一个干干净净。

然后林相则改变了历史，改变了一切。

倒是阿梨他们成了罪不可赦的造反派了。

一想到这里，阿梨心如刀割。

这个夜里，傅昱凡带了沁水村的村民已经靠近了林相的军营，军营搭建在青山绿水的城阙附近，从这里是完全可以看到拔地而起的函谷关的城楼，在这夜色里，傅昱凡甚至于可以看到函谷关附近的灯火。

在看到这里的一瞬间，傅昱凡心跳加速，“糟糕，咱们来晚了不成？”

也是，都城内只有十万人不到，但这一次林相却倾巢而动，一口气带了上百万人来突袭，这一切难免让人着急。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说：“我扮农人去看看，总不至于他们如此杀人不见血，看到人就要下手？”

那人一边说一边握着锄头准备到函谷关去，大家四散开来，此刻，那土夫子对傅昱凡说：“我和我外甥到军营去看看，倘若那林相在，不一时我送人头给左相，这不是以逸待劳？”

“也好，注意安全。”

“放心好了。”

这来土夫子很厉害，一晚上可以打洞上百米，最主要的，两人是学习过缩骨功的，因此明明只能容纳一个脑袋的洞穴对于他们来说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

看俩土夫子快速离开，背后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也出现了。

“之前在村里，人人说我兄弟喜欢偷鸡摸狗，嘿，说实话，我们是真的喜欢胡作非为，如今我就去一把火烧了草料场，看他们还嚣张不，父老乡亲们，我兄弟两人如今算是洗白了，今日一走，如羊入虎口，指不定就回不来了，还希望将来你们说起我们，不要总说我们兄弟是小毛贼，如今也是英雄啊。”

话说完两人到远处去了。

众人看着两人离开，心里头都难受。

傅昱凡看看天空的月亮，“天亮以后，林相势必回狙杀到青龙门去，如今成败在此一举，我此刻和他们到军营去了解情况，诸位不需要等我，天亮之前偷袭就好，咱们的遵旨是……片甲不留。”

“是，片甲不留。”

众眼睁睁看傅昱凡朝着军营而去。

那俩土夫子只用了半时辰就开掘出一条隧道，这隧道很容易就进入营地，两人各处都打听了，压根就没看到林相。

这才知道，急功近利的林相已经到城门外埋伏去了，至于这里，留下来的数万人不外乎是来看草料的。

见林相都不在，两人担心回去不好交差，外甥得叫一声“舅舅”，两人进入了马厩，这马厩里都是战马，数以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