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走出柴房时,将夏铃兰唤了出来。
他坐在书房里,看着夏铃兰泡茶研磨,动作十分规范,没有一丝错处。
“夏伯爷,茶已经泡好,请用。”夏铃兰将茶杯端到夏清面前,行了一礼。
若不是知道夏铃兰自小在余家村长大,他都会误以为,夏铃兰从小便学习过上京城里的这些礼仪。
“你行礼的动作很是标准,谁教你的?”
“无人教,这几天在伯府,见过几次,便会了。”
夏清点了点头,倒是一颗好苗子。只是从小没有养在身边,心里没有那么亲。
夏情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聪儿不似你,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他以后是要承袭伯府的人,也是你娘家的倚靠,你要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给自己,也给伯府留一丝退路。”
夏清此话看似处处为夏铃兰着想,可是仔细一品,其实是处处为夏聪撑腰。
“哦?我哪里不饶人了?又哪里得罪伯府了吗?”夏铃兰最不喜这冠冕堂皇的一套。
“最聪明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自你回府后,聪儿虽然霸道无理,但实际上,他没在你手上讨得一点好处,相反,你想要的,都慢慢地收到了囊中。”夏清看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对每件事都门清。
“呵。头一次听说受害者有罪论。我不管什么猎人猎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狠狠反击。
夏伯爷,你心知肚明,若我不这么做,早就被夏聪与余氏女赶到庄子上去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假惺惺地讲什么大道理了!
你们既如此不想认我,当初为何又要将我寻回?”夏铃兰想到一路上原主受到的凌虐,心中觉得十分凄凉。
“你!”夏清心中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在心中上扬。
这个夏铃兰为何这么不听话,非要对着跟他干呢?
“请问夏伯爷在吗?厉王有话请我转达。”此时,厉王的护卫松柏来到了书房门口。
“快请。”夏铃兰打开了书房门。
松柏看了迎过来的夏清,神色一凛,“以下是王爷让我转告给夏伯爷的话:夏铃兰是本王送回伯府的,谁若再欺负她,便是不给本王脸面,你们好自为之。”
“遵命,下官谨记。”夏清的后背已经出汗,厉王怎么这么快便知道此事了?他这般维护夏铃兰,看来以后不能再轻怠她了。
夏铃兰嘴角都咧开了花。厉王的撑腰,来得正是时候,不愧是自己一眼相中的合作搭子!
“铃兰多谢王爷。”她对着厉王府的方向,行了一礼。
“夏姑娘,王爷还让我转达,他正在陈家,请姑娘过去一趟。”松柏恭敬道。
于是夏铃兰不再理会夏清,带着红日便匆匆出发。
夏清的眼神透着精光,或许此女将来跟着厉王,也会有大造化。
“可是那辆像棺材的马车,找到了主家?”夏铃兰一出府门,便开口问道。
“姑娘料事如神,那马车是陈家的。”护卫松柏亲自为夏铃兰驾马车,一路上,按照厉王的吩咐,将陈家的情况悉数讲给她听。
穿过几条街道后,马车在陈府门口平稳地停下。
夏铃兰掀开车帘,看到厉王带着一行人在门口等候。
“王爷,这便是您说的大师?”
陈家家主陈铭,一袭青色大氅,如今已经年逾六十,一头乌黑的头发,但看起来却跟四十多岁的人差不多。
他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是他的妹妹陈吉,只有五十岁,满头白发,看着却如同七十岁的老妪。
夏铃兰看着厉王,他脸色发白,似在隐忍。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这位夏姑娘,本事大着。”厉王留了一个钩子,让陈铭心中更为疑惑了。
但是,他面上不显,笑盈盈地将人请进府内,“夏姑娘,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不必了。”夏铃兰一进门,便看到那辆像棺材一样的马车,摆放在陈府的前院里,她音量陡然提高,“是谁让你们做一辆这样的马车的?为何放到此处?”
面对夏铃兰的质问,陈铭心中不快,但又不能不说,他淡淡道,“这是一个高人告诉我的。见棺发财,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便是财运。这个马车,采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已经使用八年了,每隔五天都会驾出去,圈一圈财气。”
陈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在前朝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二十年前,却忽然在上京名声大噪,一跃而起,成为大邱国最大的古董商,富可敌国。
夏铃兰不置可否,靠近马车,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道魔符。
她的动作,都被厉王看在眼里,厉王转身替她挡住了陈家的视线。
“王爷,你现在胸口是否觉得舒服一些了?”
厉王点了点头,脸上的苍白,肉眼可见地消散了几分。
陈铭将夏铃兰引到了花厅,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妇人迎了出来。
“你来作甚?”陈铭语气不悦,“身子不好,还不好好回屋躺着?”
“我是听说今天有贵人来,出来帮忙招待一下。”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厉王与夏铃兰,“王爷与夏姑娘,快快请进。”
“您是?”夏铃兰落坐,开口询问。
“我是陈铭的夫人,尤氏,今年四十八。”
夏铃兰瞳孔一缩。
这个陈府,所有女子,都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而男子,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这其中,异常诡异,究竟有何隐情?
陈府的马车,为何能够引发厉王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