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长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了几分表情。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没想到你比我更甚,崔秀,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
崔秀笑嘻嘻的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给你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是我的罪过,你很快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别人要问我到底去哪了,你一律说不知道,或者气不过说私奔也行,只是我怕别人笑话你窝囊。”
赵然真的快要气坏了。
接下来车开得很快,试图要吓坏崔秀。
真没想到对方竟然哈哈笑着。
一个小时后叫她送到了火车站,“一路保重。”
他们县城有停靠的火车站,此时外出的人络绎不绝。
打工潮已经形成了。
许许多多的男人们结伴去往南方。
孤身一人的女性很少。
赵然害怕她吃亏,给了一个防身用的胶做的棍子,“这个拿上,火车上千万不要跟陌生的人说话,不要占小便宜,不要……”
赵然喋喋不休,像个送女儿远行的父亲。
崔秀就耐着性子听完,“谢谢你赵然,我到了南方落下了脚,就会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再见。”
崔秀说完挥挥手与他告别。
很快融入打工的大军,瞬间被淹没。
赵然一直目送,火车驶离铁轨
嘟嘟的汽笛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这一刻他后悔极了。
脑子抽了吗?
答应了崔秀这个荒唐的想法。
要知道现在通信设备不健全,一个人消失,那便会如牛毛入海。
彻底不见踪影。
赵然一路狂奔,紧追绿皮火车。
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火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皮火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扶着膝盖大喘气。
崔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站台上狂奔的男人,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不舍。
她只觉得人这个生物很奇怪。
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但她也明白赵然对自己不可能是喜欢,那也就只剩下一个真相,愧疚。
但这些不足以让她放下自己的计划。
绿皮火车速度不能比特快、高铁,而且走走停停,车上的人形形色色。
扛着大包,拖家带口的,外出旅游的,去卖牲口的,还有各种鸡鸭嘎嘎声不绝于耳。
车厢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崔秀运气好,买到了坐票,还在靠窗位。
她打开了窗户,让刺鼻的味道散了出去。
只可惜这些味道怎么也消散不了。
熏得头晕眼花,这时脑海中的夕夕出声了,“玩家,发布临时任务,解救无辜小女孩,送给警方,任务完成,获得两千金币。”
这个任务来的很及时,却也很棘手。
崔秀不自觉的搜寻火车上可疑的人。
她又不是学犯罪心理学,看不出哪些人有可疑,总觉得满车厢的人都很可疑。
这时,她问夕夕,“能给我点提示吗?要不然如大海捞针,我下车之前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你难道眼睁睁的要看着那个小姑娘被卖到偏远的地方,从此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崔秀别的不行,打感情牌很是不错。
“玩家,你很狡猾,但也很聪明,就在你的斜对面,坐着的那对年轻夫妻,他们是人贩子,而怀里睡着的那个小姑娘,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两个人从城里偷来的,以防孩子吵闹,给她灌了安眠药。”
崔秀不自觉的看去,就怕自己暴露。
装作找人。
将两夫妻的样子记在了脑海中,同时看了看孩子的情况。
孩子沉睡着,小脸红扑扑,甚至脸被别人撞到都没有动一下。
可见是真的有问题。
就在崔秀思索时,她的肩头忽然一沉。
一颗脑袋枕在了自己肩头。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微微扭头,就看见一个男人双手环胸,闭着眼睛睡的人事不省。
崔秀不惯他这毛病。
伸出手指将男人的脑袋往旁边推去。
男人没了依靠,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脸色难看的看向崔秀。
看样子是要骂人。
崔秀先发制人,“同志,你的脑袋压得我肩膀疼。咱们俩之间压根不认识,最好别有身体接触。毕竟我是女同志,很容易吃亏的。”
男人惊愕的看着崔秀。
心里想着就你?
长得又黑又胖,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这时,座位对面的热情大妈开口了,“小伙子呀,人家姑娘说的对,你是男人,你靠着人家的肩头,这不是占便宜是什么,要不是人家姑娘大度,早就喊抓流氓了。”
这个年代打上流氓的标记,可是会死人的。
男人脸色变了几遍,压下心头的愤怒,装作诚惶诚恐的道歉,“对不起啊,我实在太困了,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
崔秀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没事儿,下次注意。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男人看似不计较,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崔秀倒霉。
对面的大妈是个自来熟,可能仗着刚才仗义相助,有意无意的询问崔秀,“小姑娘你一个人呀?”
崔秀心头一紧,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眸子“不是。”
在火车上尤其是单身姑娘,一定要小心。
说不定热心肠的是人贩子。
她的吨位不小,别看又黑又胖。
人贩子最喜欢的还是屁股大好生养的女性。
花个几百甚至上千,卖到山沟沟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崔秀虽然有拼夕夕傍身,时不时发布任务获取各种东西。
这也不是万能的,她又不是神仙,进了魔窟容易脱身。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大妈仿佛没有察觉到崔秀的戒备像是查户口一般,问了许多。
都被崔秀随意敷衍了几句。
最后,崔秀装着肚子疼,要去上厕所。
大妈才放过了她。
崔秀走了两步,长长的呼了口气,这人话真多。
又不自觉的回头看向身后那对夫妻。
从上车到现在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怀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喂水都没有。
崔秀生怕孩子被药傻了。
接着上厕所,直接找到了列车长。
列车长是个高大的男人,听到崔秀的反映,不确定的问,“这位女同志,你真的确定两口子抱着孩子不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