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青索性看开了说:“既然逃不过,我又何必挣扎,只是还有一件事想恳请贵妃娘娘,就当是临终遗言交托,我想见太子。”
“你觉得他能救你?”
“他怎会救我呢,瑾王府和定安侯府若真是在此次相继没落,宁国公府为大,有这样的后盾扶持,何愁储君之位,可我还有一些事没和他说清楚,说了之后,也就无憾了。”
宸贵妃放下剑,插回了剑鞘中。
“我可以帮你牵这个线,可太子最近整天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估计是觉得盛京局势尽在掌握,得意忘形了。不一定能见你。”
酩酊大醉?
不省人事?
难道是发现事情已经不能自己做主,到了不可挽回,也无处挽回的地步,俨然又开始用酒来麻醉自己了吗?
这时候,有宫女传话,“娘娘,听说太子妃中毒了。”
宸贵妃不屑嗤道:
“中毒?又中毒,难不成天底下的毒都跟长了眼睛似的,全跑她一个人身上了?这样把戏来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这次不会又是我吧?”
宫女说:“太医检测了好些时日,说是药罐里的毒,此毒长久以往,能让人气血亏虚而亡。”
宸贵妃剪着花枝,“好精细的手法,咱们应该没送过什么器具吧。”
“自上次吉祥果的事情过后,咱们连东宫的边都不敢沾呢。”
“那管它做什么,这东宫现在除了那个嫡出二小姐还有谁,看来是肚子里有了货,忙不迭地想上位了。太子也是可怜,这一天天没个消停的。”
因有交托,谢晚青装扮成宫女的样子,随她一起去看望沈意秋。
但东宫闭门谢客,两人也只能打道回府。
东宫中,环绕着压抑沉闷的气氛。
齐明淮疲惫的遮着眼帘,一旁沈棠月还在哭诉,说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臣妾已经有了身孕,就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也断然不敢害人性命,怎会害长姐。太子殿下,臣妾冤枉啊!”
沈意秋冷笑:“好一个不敢害人性命。”
前世自己就是死在她手里,说她不敢害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齐明淮没什么耐心,“毒物是从你寝殿里翻出来的,你还要狡辩?”
戚夫人也在,发生了这种事也不敢怠慢。
相比沈棠月的慌张惶然,她显得就冷静多了,“棠月有了身孕,就算是想谋取太子妃之位,也不会趁胎像不稳固的时候,又怎会铤而走险,拿自己的骨肉去拼,还请太子殿下明察,这里面定有隐情。”
“隐情,又是隐情,这段时间本宫听这种话已经太多了,”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本宫实在是困乏得紧,你们既同为姐妹,想必这件事怎么定论,又是谁所为,宁国公府都难逃管教不当之责,传出去,旁人又是如何看待?孰轻孰重,该掂量的清吧。”
两人没有出声。
齐明淮兀自结论,“念棠侧妃有孕在身,禁足东宫,孩子生下来之后打入冷宫吧。”
“不!不不!”
沈棠月跪着爬了过去,拉着他的袍角,“太子殿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臣妾真的没有,臣妾有了身孕,一心只想为殿下诞下您第一个孩子,怎敢有害人的心思。”
她说得恳切动容,也早已泪如雨下,“殿下您不能弃了臣妾。”
戚夫人也慌了,“殿下,那包毒药从何而来还不得而知,若是棠月因此伤心欲绝,也对胎儿不利,还请殿下看在她侍奉您的份上,网开一面。不!”
她抬起头,定定道:“请太子殿下严查此事。”
沈棠月点头应着,“对,对,殿下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严查臣妾宫中上下,臣妾绝无二话,若今日不能还臣妾清白,臣妾……”
她忽然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臣妾宁愿一死。”
说完,她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戚夫人眼疾手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女人的哭喊哀嚎声响彻了东宫。
齐明淮坐在榻边,“或许,棠月真的毫不知情。”
沈意秋淡淡撇开眼,“殿下把人想的都太好了。”
“她虽然有时候骄纵任性了些,但向来没有这样精细的谋算,或许是被人坑害了也未可知。”
一瞬间,沈意秋心里讥讽嘲笑皆有之:“那殿下是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吗?”
齐明淮陡然一怔,“你,你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也不必隐瞒了,“冬日湖水寒凉,冰冷彻骨,臣妾如今还能感同身受。殿下这么快就忘了吗?”
齐明淮惊得一下站了起来,胸口起伏不断,难以置信,“意秋?”
“殿下近来不是终日不得其解,总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在您的计划之中吗,因为臣妾同您一样,也是重生之人。”
齐明淮半天没说出话来,“所以之前的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操控?”
他脑海里浮现出吉祥果和密函,包括一直未能解开的谜团。
“不错,可臣妾帮您铺好了路,您如今却一个交代都不愿意给臣妾,殿下若真的爱我,就应该惩处沈棠月,让她尝受我当年溺水之痛,而并非在我面前说什么她没有这样的心计谋算!”
一声怒喝,掷地有声。
殿中一时陷入安静。
齐明淮错愕的并不是其他,而是,“是,是沈棠月?不是谢晚青?”
沈意秋自知失言,但此刻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谢晚青?呵,她能知道什么,她每天日理万机,恨不得睡在宣政殿和御书房,她连柔美人都看不出,又怎能看出你我暗通款曲,殿下应该知道,我死前腹中已经有了您的骨肉。您念及沈棠月有身孕,可有想过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子?”
“原来如此。”
齐明淮先是哭了,然后又是笑了,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些悲切,“你,你知不知道,你死后我为你做了些什么?”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臣妾如何知晓,可如今你我已然重生,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机会,我虽陷害过宸贵妃,但对此事我毫不知情,是她,是沈棠月为了这太子妃之位,要害死我。”
可齐明淮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踉踉跄跄往外走。
沈意秋好像知道他要去哪儿,遥遥地问:“殿下,您可是要去找瑾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