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丧气而归,沈棠月欢喜雀跃。

果然谢太后说得没错,东宫这一头的戏,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啊!你干什么?”

正在营地玩泥巴的六殿下,似乎是觉得无聊,看到有人过来,捡了一团泥巴往林柔身上扔。

林柔本就在气头上。

看自己的新衣服被泥巴弄脏了,更是气得跺脚。

六殿下似乎是觉得她这模样有趣,嬉笑着又团了一个往她身上扔。

“啊!”

这次砸到了林柔脸上,她上手就是一推。

六殿下当即哭了起来。

宸贵妃不在,下面的宫女太监又在懒怠,谢太后便叫人把六皇子带到她身边玩儿。

可她那儿也没什么好玩的。

宫人们不是喂糕点就是喂茶水,再不然拨浪鼓,蹴鞠球都拿出来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怎么玩都不觉得累。

没多久,宫女太监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都想哄着六皇子睡觉。

这时,一群侍卫骑着马从不远处的林中飞驰而过,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六殿下很快就被吸引去了目光,也学着他们:“驾!驾驾驾!”

小太监颇有眼力见,赶紧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可六皇子刚骑了没有多久,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要往某个地方去。

那个方向就是马厩。

谢晚青记得陈国公府之前派人送来过一匹小马,专门给六皇子试骑的。

昨日午时,宸贵妃还牵出来遛了一圈。

大概是想到了昨日骑马的乐趣,想领人继续带他去骑。

可那些太监们哪敢擅自做主,万一摔了跌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六皇子正是贪玩好奇的年纪,发现没人理会他的意思,着急地在地上撒泼打滚,又是哭又是喊,拖着一身的泥土就去拉谢太后。

谢太后无奈,再这么吵闹下去,嗓子都快哑了。

叫人心疼的紧。

林柔刚换完衣衫就看到谢晚青在教六皇子骑马。

“她倒殷勤,难怪连我林家的橄榄枝瞧都不瞧上一眼,原来是攀附上陈国公府了。”

她说话并非不分场合,只是因为知道沈意秋不是个多话的性子。

事关东宫,更不会宣扬出去。

“也是,咱们怎么能跟陈国公府相较,人家在西北有军权,说难听些,要是有一天一个不痛快,野心四起,惦念起什么太子之位,皇帝之位,咱们都得看她的脸色。”

沈意秋提醒她:“妹妹。”

“你是不是也想提醒我隔墙有耳?跟那谢家二小姐一样,看似谦卑恭敬,实则你们心里一个比一个有数,就是不说,藏在心里。”

她冷笑一声:“谨慎小心过了头就是懦弱无能。可人与人,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人家有本事翻云覆雨,说这话就是谦虚谨慎,咱们这些没本事的,只能叫做,”

她附耳道:“夹着尾巴做人。”

沈意秋没应声,知道她这是在激怒自己。

林柔变本加厉,“强强联手,你说陛下怎么就不知道加以防范呢,万一让这两家,不对,这三家珠联璧合,这盛国岂不是让他们横着走了,哪还有别人什么事。”

沈意秋起身想回帐篷,去路又被拦住。

“同为国公府,一个默默无闻,一个战功赫赫,手握重权,你说都是建国功臣,区别怎么那么大呢。”

沈意秋莞尔一笑,“陈老将军在前线杀敌时,我宁国公府却仍在懈怠,家中子嗣吃喝玩乐,无心学业,只想吃着老本过活,趋渐没落也是合乎情理,无关他人。柔侧妃不必在这里混淆视听。”

林柔说:“可那是以前,您现在可是太子妃啊,我听我人说,你父亲在府里……”

“我父亲是有些郁郁不得志,但也是无可奈何,他或许有些才能,但相比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丰功伟绩,宁国公府要走的路还有很远,不劳柔侧妃挂心。”

“所以啊,若是我在殿下面前多多进言,再有我哥哥暗中相助,宁国公府何愁没出路。”

沈意秋听明白了,林柔这是觉得自己不受宠,毛遂自荐?

希望林家和宁国公府联手?

可她笑了,笑得几分欢欣,几分愉悦。

“柔侧妃美貌多情,的确无人能及,可若本宫记得没错,太子殿下是没看到妹妹之前就同林将军定下的这门婚事,殿下看中的究竟是妹妹,还是旁的,一目了然。”

林柔脸色一僵,一时竟无话来回。

可沈意秋就是想扎她的心,“太子目光如炬,自然是看到林将军有过人之处,才加以提拔,所以,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更相信太子。”

她走后,林柔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啪地一下打掉了桌子上的茶盏。

“好你个沈意秋,之前没发现你嘴巴那么毒,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宫女端来茶水,“主子消消气,她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你懂什么。”

林柔看着谢晚青:“瑾王府一边跟东宫交好,一边又跟陈国公府勾搭上了,这以后无论是太子即位还是六皇子即位,他们两头充好人,都不吃亏,这个买卖倒是划算得很。”

“偏太子和太子妃这两个蠢货,还没看到里面的隐患,一口一个皇叔皇婶的叫着,还以为他们真能护住齐明淮的太子之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我不为东宫谋算,迟早被人拆吃入腹。既然谢晚青不知好歹,非要在里面搅这个浑水,那我就叫她搅不成。”

“至于沈意秋,没气性的东西,敢怒不敢言,只敢在我面前搬弄口舌是非,我非要叫她们都看看我的厉害。”

看林柔愤愤不平的模样,沈意秋知道,她应该要对谢晚青出手了。

或许还会牵带上她,或者说宁国公府。

她想一箭双雕,自己也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是不知自己这个妹妹会不会上钩。

毕竟两人同出宁国公府,闹大了,面上都不好看,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也会受此牵制。

宸贵妃狩猎回来,远远地便招呼着:“佑儿正是闹腾的年纪,有瑾王妃帮我看顾,我倒是能落个清净了。”

她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六皇子年纪尚幼,哪里知道什么骑术不骑术的,只顾玩儿,坐在马上是摇头晃脑,扭来扭去。

这看看,那摸摸。

时不时蹬着马镫给人来一个大跳。

谢晚青生怕他一个摔下来,有个好歹,折腾了这许久,提溜着一根神经,后背早就沁出了汗。

听到这话,更是想哭的心情都有了,“我骑术不佳,还是请个正儿八经的骑射师傅教习六皇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