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淮看这里围了一圈的人,“怎么了?”

林柔伏在他怀里,“臣妾辜负了您一番好意,您让我分派荔枝给东宫姐妹,可瑾王妃刚刚把最后一匣子荔枝打翻了,这不,棠月姐姐没得吃了,是我不好。”

齐明淮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匣子荔枝么。”

谢晚青笑笑:“是啊,柔侧妃也是糊涂了,太子妃既然不吃,那理应顺着给她的妹妹,怎么就携去凤羽宫给皇后娘娘了?到头来,忘了沈家妹妹这一份,万一皇后娘娘知晓了,没得叫她难为。”

你先借花献佛,倒打一耙,那就别怪我把这件事扔回到你头上。

齐明淮看着怀中人,“当真如此?”

“我……”

“荔枝本就是凤羽宫送过来的,你倒给她拿回去,叫母后作何感想?这件事的确是你欠缺考虑了,棠月,你若是想吃荔枝,本宫那里还有,晚些时候叫人给你送去。”

沈棠月笑着应下,“多谢太子殿下。”

走时,林柔怨恨地挖了谢晚青一眼。

夜晚,谢晚青去谢太后宫殿的路上,迎面碰上了她。

“我与皇婶并无什么仇怨,倒是沈家那姐妹俩,一个抢你夫君,一个诬陷你赏菊宴下毒,皇婶今日怎么帮着她们给我难堪啊?”

她伸手一拉,娇柔地拉着。

这会儿又开始服软了?

谢晚青说:“我只是实事求是,柔侧妃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可能是皇婶说话太直,柔侧妃不要多想。”

脚步被人一拦,林柔抚着发鬓笑了笑:“七皇叔在边关护我盛国一方平安,我林家在盛京守京都,咱们都是为盛国效力,若你我合手,何愁盛国江山不稳。”

“柔侧妃这话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听了去,会以为咱们暗中谋算着什么,这里面的文章,想必就不用皇婶同你说了吧。”

林柔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拐两个弯也能听出来。

不比沈棠月,就得明着告诉她‘你这样说,就是结党营私,图谋盛国江山。’

“这里没有外人。”

“隔墙有耳,总得谨慎着些。”

“究竟是隔墙有耳还是皇婶有意撇清关系,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前世还真没发现林柔有这样九曲十八弯的心性。

谢晚青的心思沉了一沉。

相比沈意秋的清冷淡泊,沈棠月的乖张任性,想在这样圆滑世故,深谙人心的人面前脱身,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已经打算去西北了,若是跟盛京这边的势力往来,他们日后也没那么清净。

如若不说出一个令人心服口服的道理,林柔不会善罢甘休。

“都说我谢氏把控朝堂多年,权倾朝野,多少人在背后虎视眈眈,也少不了指指点点,虽然那些人都是眼红心热,但这些年的风言风语,我吃的已然过多了,实在无心掺和什么朝堂是非,只想落个清净,过自己的安生日子,这功名利禄,江山社稷,该怎么谋算筹划,稳固地位,那都是男人家该考虑的事情,本宫眼界浅薄,也不想给我家王爷添什么麻烦出来。”

“那皇婶也该知道。”

眼前人又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面前,“这盛京城,就没有明哲保身这一说,都是抱团取暖,独树一帜可是活不了多久,迟早会被饿死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瑾王远在千里之外,有些事情难以及时体察,哪比得上我们在盛京城里头的人,互相照应,日后也好有个依靠不是。”

谢晚青也知道,如今大局未定。

以后的局势更是变幻莫测,这里面的腥风血雨迟早会吹到西北。

齐诀战功傍身,迟早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意秋身体孱弱,无力治理东宫,棠侧妃又有闲言碎语缠身,束手束脚,难得信服,眼下只能让林家这个侧妃做主。

得知林柔同她说过这番话,谢太后也是无奈,“林家如日中天,趁此结交的大有人在,权势名利这东西迟早会腐蚀掉一个人原先的傲气和清高。”

“姑母担心林原?”

“此人我并不熟知,也不知心性如何,底细还未细细查明,可太子执意推举,也不知他心里有数没有。”

齐明淮知道林原前世拼死相护,但谢太后何曾知晓。

她有顾虑也在所难免。

可她说的也没错,林原铮铮铁骨,不惧刀枪剑戟,不畏流言蜚语。

但利欲熏心,难保不会被这满目的锦绣繁华所迷惑。

“那姑母可是要敲打林家?”

谢太后沉思了一会儿,“就算敲打,也不能在他们风头正盛的时候敲打,别人不会领你这个情,反而会觉得你们是嫉妒,说难听些,丧气话谁想听。”

谢晚青也明白这个道理。

当年她就是这般敲打沈棠月,敲打宁国公府,树大招风,叫他们谨慎行事。

可到头来,沈棠月会觉得自己是忌惮,是有意打压,怕她们的风头越了自己去。

但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有些气性在的,哪能听得了这么多。

就跟现在的林柔一样,估计她也什么都听不进去。

“况且林原如今又深得太子宠信,谢氏原就在风口浪尖之上,不好出面,也不能出面,何故给自己树敌,咱们且稳着咱们的。”

“若是这样放任,这把火估计迟早会烧到咱们头上。”

林柔今日那番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谢太后也深知这个道理,可越想,越觉得有心无力。

“也不知太子此番是怎么了。选贤与能,可这一点征兆都没有,我着实是被他搅糊涂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在后面多加看顾着些。林家若是踏踏实实,稳扎稳打倒也罢了,就怕居功自傲,日后再生出一些别的事端。”

谢晚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盛京城就这么大的一块地,也只有这么仅仅的几块肉可分食,可肥肉不能放在一个盘子里太久,更不能让它长时间曝晒在阳光之下,一久就容易发臭发烂。”

她知道:“没有林家,还有贺家,没有贺家总归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制衡得当,可得帝王之用,可若是不平衡,迟早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