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

谋士两手空空回来,“听说王爷在搜寻瑾王妃?她怎么会来此?”

提到这件事,成王就糟心,“谢太后那些暗线你到底解决干净了没有?她怎么会知道我茶蒙峡谷的行动。”

谋士俯首低头,“请王爷再给我一段时间,属下一定彻查。”

“罢了罢了,本王刚才思来想去,如今手中已经没了军饷这个筹码,想让我那七弟低头只有从这个王妃下手了。”

谋士一点就通,“王爷的意思是,将人找回来,拿捏在我们自己手里?那属下这里还有件事,现在必须要让王爷知晓了。”

“何事?”

“以属下所知,瑾王妃身边还跟着一个死囚,名叫陆春,他此前在黑羊手下做事。”

“黑羊?”

成王思索着这个人的名字。

谋士说:“广羽那一带的山脉矿石就是他负责。”

“广羽,那里不是出事了吗?”

成王眉头乍然舒展开,“御史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现在告诉我他还活着,还偷溜出去一只老鼠?”

他气得原地打转,一脚踢了上去。

谋士立马跪端正了,“是,属下正准备解决他,可今早派人去拿他的时候,意外发现他身边的小徒弟不见了,听来参领说,茶蒙峡谷一行,他将这个叫陆春的人送上了囚车。”

成王一个杯子摔了过去,“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是记得没错,这个黑羊之前就逃过一次,你们怎么还没把处理掉,反而叫他还活到了现在。”

“王爷息怒,那时候需要找一个替死鬼,而且处置黑羊这件事不能露一点风声出来,否则广羽那边就彻底乱了,所以明参领他们不知情也是正常的,是属下失责,任凭王爷责罚。”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成王点他,“务必,格杀勿论。”

“是。”

“那如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瑾王妃或者太子殿下……”

“这是个大麻烦,等等,什么叫告诉太子殿下?”

“咱们的人在荆北以北五十公里开外,发现了太子的行踪,瑾王妃也在此列。”

成王这时候的心情不能用任何语言可以表达。

他掩盖住了眼帘,阴沉地道:“都杀,都杀。”

“可那是太子殿下。”

“凌王是只有这一个种了吗,他不能再扶持一个新太子!”

“是是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这边,谢晚青眉目紧皱,吐出几口酸水来,齐明淮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见过你吐的样子,在梦里。”

“梦里你吐得昏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吃青葡萄,很青的那种葡萄……”

谢晚青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听齐明淮说着,眉眼里满是一种溺爱和无奈的错觉,可她只觉悲凉。

可你终究没留下那个孩子不是吗?

她甚至现在还能感受到腹坠的痛苦。

想到这儿,她浑身冰冷,手脚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又严重了?”

齐明淮急忙上来抱着她,可靠的越近,心口便越发翻江倒海。

骇然吐出一口血来。

“太医!太医呢?”

不过这血咳出来后,胸口那股淤塞反倒是轻快了许多。

忽然,从一旁的沟渠之中,冒出二十几个头戴裹巾,手持利刃的凶徒。

“护驾!快护驾!”

押送军饷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

齐明淮衣着最为明显,凶徒当头一刀朝他们砍来,他拉着谢晚青往后躲避,以臂遮挡,手臂顿时被划出一道血口。

“后面有丘陵,你们快去找地方隐蔽!”唐校尉喊着。

可没跑几步,齐明淮就瘫软了下去。

他脸色惨白,嘴唇乌青。

“糟了,刀上有毒,太医……”

太医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晚青拿上了太医的药箱,带着齐明淮翻身上马,一边冲往丘陵后跑的陆春喊:“小舅舅!小舅舅!你骑马跑啊!”

两条腿跑什么呢他?!

唐校尉看道:“护送太子殿下离开,快!”

队伍立马给他们掩护出来了一条道。

齐诀闻声赶到的时候,将士死伤无数,军饷不翼而飞。

甚至在其中,发现了两路人马的踪迹。

这两路人估计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战况十分惨烈。

这里刚席卷过一场风沙,也难以寻觅到什么踪迹。

凌寒找到一个活口,“太子呢,太子殿下去哪儿了?”

那人说,“瑾,瑾王……”

慕晚急道,“瑾王在呢,你倒是快说啊,别咽气了一会儿。”

“瑾王妃,带着太子,”

他颤颤巍巍指向某一个地方,“跑了。”

凌寒看向了齐诀,再次确定,“瑾王妃,是瑾王妃吗?”

那侍卫点着头,昏死了过去。

慕晚愤愤的:“我说什么来着,她肯定来找她的老情人了。”

凌寒冲他,“这时候你还说这话,没看见王爷脸色不好吗。”

齐明淮再次有意识时,是有人在给他吸臂膀上的毒血,他恍惚看去,抚上了眼前人的面容,“晚青。”

陆春在一旁筹着湿布,默默地偏过了身子,我什么都没看到。

谢晚青吐出一口污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略显疲惫的点了点头,而后说:“有你在,真好。”

谢晚青笑了,“可不是么,没有我,你已经死了。”

“不,在这样的时刻我能见到你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谢晚青无言:“齐明淮,你振作一点,别在这儿给我说什么临终遗言,我怕死人,你要是硬了死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扔这里,任饿狼鬣狗将你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他忽然不可控制地笑了,“你才不会。”

谢晚青不瞒他,“以前我不会,现在会。”

“因为我辜负了你?”

“你从来不会觉得这是辜负,你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是你齐明淮应该享受到的东西。”

“你别这么说,听着叫人伤心。”

他又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好像每次都需要你来帮我处理后事。”

谢晚青没说话,心想:本来就是。

他看着满目黄沙,“原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可到头来,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笑得凄凉又悲哀。

“别在这儿怨天尤人了,世事难测,人心易变,你一直以为的事情或许他也在变化,只是你未曾察觉而已。”

“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