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的事情,谢晚青差不多就知晓了。

陆春从这里逃出去,而后碰到了在荆北这一带混迹的齐小霸王。

他见陆春手里有炸药,生了浓厚的兴趣,就把他放在身边让他炮制火药。

谢晚青便问:“你炸药呢?”

他研制出来的,总比自己照烟花册子出来的威力要大吧。

陆春说:“什么炸药?”

嗯?

“你是说这群山匪手里的炸药?”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群山匪有炸药?”

“成王派我们来,一是为了劫道,二就是为了这批炸药,我也是听我师傅说的,说此前成王一直包庇他们,几番视搜查令于无物,还请他们喝酒吃肉,就是为了得到这批炸药,听说是前朝的一个废旧的兵器库里找到的,威力挺大。”

前世只知陆春会炮制火药,不曾想在茶蒙峡谷这儿就出现了。

谢晚青忽然懂了,皇帝哪里是叫齐诀来押送军饷啊,分明就是为了火药,这火药一旦落入成王手里,破开城门还算什么难事吗?

不然好端端的官道不走,为什么非走这个茶蒙峡谷?

估计当地官府也上报过此事,希望朝廷派兵剿杀,但皇帝一直按兵未动,应该是知道这里被成王盯上了。

而成王呢,还在跟这群山匪周旋,不想察觉到此次皇帝要对这里出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次机会表面劫军饷,背地里运火药。

事后就算败露了,也是当地山匪的恶行,与荆北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这一石二鸟用得妙。

不过根据上一世所见,应该是没找到,不然成王放着现成的炸药不用,拼什么云梯冲车。

她盯着陆春。

陆春被她盯得一阵心慌意乱,“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去找。”

“找什么?”

“炸药。”

听到此话的陆春恨不得捂上她的嘴,“你疯了,那东西谁敢碰啊。”

谢晚青心想:前世你不仅碰了,还带在身上了。

可成王都没找到,这东西还能放在哪儿?

对了,前世陆春是从后山铁链那儿逃脱的,那肯定在附近,或者说去的路上。

过了一会儿,周大招带人回来了。

应该是没找着,他翻着火堆,“我看到那些人顺着铁链下去翻找东西了,你们准备准备。我看有人拿着斧头在岸边等着。”

若是铁链被砍断,彼时他们想走也走不成。

这是要绝了他们的后路,的确是刻不容缓了。

谢晚青还在装傻,“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陆春看了她一眼,估计在想:这人比我还能装。

“弟妹,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好。”

挑选值钱物品的时候,几个壮汉闻着味儿围了过来,“陆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春低着头,“周哥叫我挑选几件值钱的物品去镇子上卖了,给兄弟们打牙祭。”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就是这会儿练出来的。

但是还不够沉稳,谢晚青离得近,能听到他微微颤抖的声腔。

那刀疤脸冲着众人,故意大声道,“咱们此行,是来挣一条命的,本就九死一生,能不能活着回去还另说。周哥却帮你把未婚妻留下,难不成还想着让你俩今晚洞房花烛,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洞里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谢晚青说:“外头有弓箭手,出去便是死,明日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啊,既然说是拿钱给兄弟们打牙祭,那你这媳妇得留在这儿,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能发现他们想逃的心思。

但不知道他们是准备从后山逃脱,以为是去买食物的时候跑。

陆春也挺机灵的。

原以为不过是一批亡命之徒,不想外面还有一群死士弓箭手,情况有些棘手。

这里出了什么差池,必定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到时候,实力悬殊,她们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冒险一试。

谢晚青对竹叶竹林眼神示意,两人立马意会。

她随即一坐,冲刀疤脸笑着:“我还不想出去呢,就外面那群人,看到一只鸟估计都得杀死,还能任由咱们出了这林子去。”

“你这娘们还挺牙尖嘴利的,当真是敬献给成王的美人?美人不都该温柔和顺,依依多情吗。”

他伸手过来,撩起了一缕发丝在手中细细闻着。

“反正成王也没把你当回事,不如你今天和两位小美人跟咱们哥几个一起快活快活。”

“是啊!”

他抱起谢晚青就往里走。

竹林竹叶没了弯刀,只能用腿脚钳制,被一群人嬉笑着拉扯住,陆春扑上去,死死将谢晚青护在身下,“别动她,不要动她,她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们,放过她们吧!”

周大招,“都住手!住手!”

“住手?我告诉你,来这儿老子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即便回去复命了,以成王的手段,你以为能留咱们这些把柄在,自该是除之而后快,一了百了。”

混乱间,谢晚青拽倒了篝火架子,竹叶竹林两人也紧跟着踹倒别的篝火架子。

山洞里,火光忽闪不明,还能看到嘈杂不堪的人影。

一阵箭声呼啸而来,箭羽上带着火苗,待看清眼下情形,对面那群人已经顺着铁丝落到了洞门前。

陆春反应极快,急忙将谢晚青藏于身后。

来的是一个女子,围着黑面纱,她拔出剑,冷冷一扫:“造反吗?”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刀疤脸率先告状:“周大招留下了那三个小女娘的命,还意欲放陆春和她们几人离开。”

周大招也不让,“你有证据吗?”

自然是没有。

谢晚青捂脸哭出了声:“是他们几个见色起意,威胁周哥将咱们几个留下。”

“胡说八道!她在污蔑我,分明就是……”

话音戛然而止,一道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刀疤脸当即丧了命。

死士收起刀,“敢坏了主子的大事,叫你们好看。”

谢晚青推着陆春,“左右也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还能得一线生机。”

陆春不敢应话,但旁边几个人已经听了进去。

“你看,她们都是两个两个过来的,咱们这些人难道对付不了?把她们一个一个引过来,逐个下手,胜算约有七成。”

他们丝毫不怀疑,“那剩下三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