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淑琦听完,也被杨夜的话所感动了,抱住杨夜,低声道:“可是……”

“头儿!快醒醒!出大事情了!”突然一阵很大的声音传入杨夜的耳朵,杨夜紧抱着的师淑琦,也被这一声大叫,硬生生和杨夜分开了。

原来是一场梦……杨夜揉揉眼睛,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火炮,心情不悦道:“怎么了?”边说边看了下表,已经是3月14号的早上7点了啊,自己居然在办公室睡了一晚上。

火炮急道:“头儿,汇丰宾馆,发现有人被杀了!”

“什么!”杨夜被火炮的话一下惊醒,连忙站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擦一把,就直接拉着火炮往外跑,边问道:“死了几个,是男是女?”

……

汇丰宾馆,三楼888号房间之内。

888号是总统套房,三间房子每间都有近五十多平米,房内设备齐全,而此刻,卧室的内的双人**,躺着一个半裸的女性,**凌乱不堪,显然死者死前曾经挣扎过,或者死者曾经和凶手在这里发生过搏斗。

现场已经被文强和军人控制住,杨夜到了的时候,第一轮笔录都已基本问完。

杨夜走近房间,先把整个套房绕了一遍——房间是标准的总统套,最外边一间房比较小,是用来休闲娱乐用;中间一间是客厅,用来接待客人;最里边一间是卧室,用来休息用。三间客房之中,前两间客房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第三间客房,双人床附近,明显地有人动过。

杨夜问旁边文强:“报案人是谁?报案时间是几点?法医来验过尸了没有?法证人员现场取证了没有?”

文强答道:“报案人是负责打扫客房的服务生,报案时间是今天早上6点半。据服务生说,这个房间的客人,订的是钟点房,时间只到六点半。法医已经验过尸了,死亡时间判定为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不过法证部的同事还没有取证,已经打电话联系了,他们说马上就到。”边说,边把笔录递给了杨夜。

杨夜接过笔录,刚翻了两页,便楞住了,抬起头,睁大眼睛问文强:“这个问题,你确定没有问错?”

文强点点头,肯定道:“我当时也诧异,所以专门确定了一次,没有任何错误!”

开这个总统套房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氏律师行的左晓亮律师!

杨夜问道:“这个开房的人,现在来了没有?”

文强道:“我看到是这个左晓亮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马上就联系了他,可惜他的电话是占线;火炮和军人已经分别去他的公司和住处找他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结果。”

杨夜点点头,走到了床边,开始观察起死者的情况——死者为年轻女性,头发染成了赤褐色,身体蜷缩成一团,脸部和脖子部位有明显的外伤淤痕,很明显死前被人曾经用力按压过脸部和脖子;口中吐出白沫,眼睛大睁,眼皮上翻,再加上凌乱的床单和死者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表示死者死前应该做过剧烈反抗,死得极其的不甘心。

杨夜正在暗自判断死者的致命伤是什么,文强道:“法证部的同事已经来了。”

杨夜回过头,看到师淑琦正带着法证部的同事进入现场,两人见了面,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算打过招呼;然后只听师淑琦对着她的下属道:“开始做事!”

杨夜想了下,突然道:“不好意思,可能需要等一下!”然后走到师淑琦面前,严肃道:“对不起,师医生,可能你不可以加入这次的取证工作之中。”

“为什么?”师淑琦不知道杨夜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夜道:“据我们调查,开这间房间的,正是左氏律师事务所的所长,左晓亮;而根据群众所说,师医生你似乎和左晓亮的关系不太寻常;所以根据我们警察手则来说,你应该要暂时回避才可以!”

师淑琦听杨夜说完,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不相信地道:“不可能是晓亮!他昨天送我回家之后,说要去看他爸爸,他一定不会骗我,跑来这里开什么房间的!一定是杨警官你搞错了!而且……我和左晓亮的关系,是很正常很纯洁的关系,似乎没有什么不妥,所以,我要继续进行我的工作,请杨警官你让开!”

杨夜丝毫不肯让步,冷冷道:“如果师医生你执意要取证的,我只能以妨碍司法公正罪,还有妨碍公务罪,马上逮捕你了!”

师淑琦在认识杨夜之前,也是出了名的霸道,所以怎么可能吃杨夜这一套,直接就一甩头发,走进现场,道:“你要逮捕就逮捕吧,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在这里取证的!”说完对着因为二人的争吵,都愣在原地的其他法证部同事道:“你们看什么,还不敢快做事!”不过那些同事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为难地看着杨夜,希望杨夜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

杨夜直接对晓菲和张玲玲两个女性道:“你们两个,把师医生带出去,让她先冷静冷静!”

晓菲和张玲玲得到命令,虽然也有些犹豫,不过在刑一组里,执行力超强是最大的特点,所以二人还是直接就挟着师淑琦,把师淑琦强行带出了现场。

杨夜见师淑琦已经被二人带走,对着其他法证部的同事,道:“拜托大家了!”

那些人互相看了几眼,都陆陆续续地拿出了工具,开始了现场取证工作。

只听到外边传来师淑琦的喊声:“杨夜,你给我记住!”然后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只见张玲玲走了进来,对杨夜低声道:“师部长气匆匆就走了,好像眼里还含着泪水呢,晓菲姐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暗中跟在了她后边。”

杨夜点点头,道:“恩,知道了……”

其实张玲玲想说杨夜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但是看到杨夜的黑脸,就没敢说出来,只能跟着杨夜,站在那些法证部同事的身后,观摩现场取证工作。

……

三小时之后,刑一组会议室之内。

文强对众人介绍道:“经过调查和取证,死者是一位年龄在25岁左右的女子,身高1米66,体重为49公斤;虽然根据死者的脸部扫描图像,查过现有的人口资料库,却没有任何收获,所以身份暂时不详。”

“经过法证部同事的取证,我们在死者的脸部,颈部,还有胳膊处,都发现了有不属于死者的指纹。而且死者的死因是因为氧气不足窒息而死,再加上脖子上的勒痕非常浅,可以做出这样的推论——凶手用双手的手指,用力捏住了死者的脖子,而死者在挣扎时,可能反抗太过强力的原因,凶手只能用手按住死者的口和鼻子,然后用另一只按住死者的胳膊,配合身体控制住死者,才让死者活活因为缺氧窒息而死。所以死者的脖子上和颈部还有胳膊处,才都有指纹出现。我们马上把这些指纹同指纹库里的指纹进行了对比,特别是与左晓亮的指纹进行了对比;对比结果显示,指纹不属于登记入户人口,所以没有人符合!”

张玲玲接着文强的话,道:“不过很不符合逻辑的是,我们在卧室之外的其他地方——包括每个门的把手上、客厅的水杯之上、还有梳妆台的梳子之上等等,都发现了属于左晓亮的指纹,而唯独死者在的这间房却一丝指纹都没有。”

火炮道:“是不是有可能是那个左晓亮杀完人之后,怕被抓到证据,就把那间房的指纹都擦拭掉了?”

杨夜翻看了下报告,然后想了下,道:“确实是有火炮说的这个可能性。不过,有一点也很可疑,报告上说在死者身上的这些指纹,都含有一种名为二甲醚(DME)的化学物质,而二甲醚是种化工原料,主要用于制造喷雾油漆、杀虫剂、空气清香剂、发胶等化工产品。据我对左晓亮的了解,好像他从来都不会使用这些二甲醚制成的化工品,所以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死者在死前或者死后,曾经被除左晓亮以外的其他人,曾经触碰过尸体?而这个人,很可能和二甲醚有所联系?而现在这个时期,再加上案发现场的状况,毕竟死者身上用肉看不出来有二甲醚的存在;而现在又是刚入春不长时间,天气仍然阴冷,根本用不着杀虫剂;所以可以排除了喷雾油漆和杀虫剂两种可能。空气清香剂太过普及,没有特殊性,也不能作为切入点,所以我们只能先从发胶方面入手。”

众人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同杨夜的分析。

杨夜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分三个方向调查这个案子。首先,尽快把左晓亮抓获,进行仔细的询问。其次,迅速调查清楚死者的身份,找到死者的家人。第三,和酒店方要上昨天晚上八点到今天早上六点半的监控录像,把所有曾经出现在这个时间段的人,统统调查一遍,尤其是看他们有没有人使用发胶;如果有的话,把这些人统统带到局里,做一个详细的笔录!”杨夜又把每个人应该负责的任务说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手表,道:“快十二点了,大家先去吃饭,晚上七点,再在这里集合开会!”

众人点点头,陆续离座,和拍档商议着接下来的工作。

张玲玲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不过在杨夜刚起身的时候,她又走了进来,对杨夜道:“队长,李局找你有事,让你现在过去一下。”

杨夜暗想:这个时候,李东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人已经走进了李东的办公室。

办公室之内,除了李东,师淑琦也在,坐在李东对面的椅子上;杨夜刚进来,两人便一起望向了杨夜——师淑琦眼神之中满是不屑和鄙视之意,而李东却目光闪烁,虽然眼睛看着杨夜,不过心思应该早就跑了其他的地方。

杨夜可没心思研究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眼神之中会有这么多的东西,而是径直走到李东面前,先向李东敬了个礼,然后问道:“李局,请问您找我有什么指示?”

李东看了眼师淑琦,哈哈道:“那个……小杨啊,听小师说,你两上午是不是闹得很不愉快啊?我听了一遍,明白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工作嘛,你又是个男人,有的时候,能让的时候就让下女同志嘛!两个极需要默契配合的部门,如果两个领导的关系搞得这么僵的话,以后的工作还怎么进行?”

原来是为了上午的事情,杨夜还真没想到师淑琦居然会直接把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告诉李东,直接道:“对不起,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今天的事情,我完全是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绝对不含有任何的偏见和私人感情,嫌疑人确实和师医生有着关系,所以我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心平气和地和师医生解释,希望师医生可以配合我的工作。可是师医生执意要加入,所以我只能按照司法程序,强行请师医生离场。我不认识我有什么地方做错的,如果师医生是一个合格的司法人员,应该明白我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法律的尊重。”几句话说出来,火药味是相当的浓重。

李东早就听说过杨夜和师淑琦这两人,在局里是出了名的有能力又倔脾气;但是自己上任以来,一直没有遇到过,以为那些只是传言,今天终于体会到了传言也未必全都是假的。

师淑琦也在一旁大声道:“我和左晓亮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杨警官说的那样亲密!而且,在证据未定的情况之下,左晓亮现在只是嫌疑人,并构不成犯罪事实,所以,我认为我完全可以继续我的工作。杨警官这样做,分明是在针对我个人!”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李东道:“好了,两位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说什么针对个人什么的。这样吧,什么时候把左晓亮盘问完,如果可以找到足够的证据,排除左晓亮的嫌疑的话,师医生你可以马上就介入此案;但是如果左晓亮真的嫌疑重大的话,我认为你还是回避下比较好。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情争吵了!”

李东这话说完,两人虽然还怄着气,不过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李东是一局之长,是他两的直系上司,再怎么也得听从李东的话。

李东见二人还是满脸的火气,便道:“小师,你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就先回去工作吧。我和杨组长,还有些事情要谈。”

师淑琦认为李东这是摆明了在袒护杨夜,狠狠地瞪了杨夜一眼,边气愤地离开了。

李东见师淑琦走了,才对杨夜道:“小杨啊,其实我也认为你做的完全正确,不过小师是个女孩子,面子薄,怎么说,你也得给人家留个台阶下啊。其实办事情,有的时候不用非要循规蹈矩的,换个方式,变通一下,可能效果就不一样了。”

不过杨夜可是出了名的“不识时务”,虽然之前李东对杨夜也算有恩,不过还是对李东道:“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想回去查案了……”

李东也早就听说过杨夜的品性,何况杨夜的破案能力确实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业绩,所以也并不生气,继续笑道:“别急嘛!我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上边派了一个人来我们局,而且指名点姓,要到你的刑一组,人已经到了,现在还在接待室等着呢。据说这个人,来头很大啊,所以小杨你可能要亲自带带她了。今天先让你两见个面,明天她就正式报道了。”说完,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道:“小丁啊,你把人现在带到我办公室吧。”

不到三分钟,杨夜便看到了自己的这个新同事,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居然是杨夜的亲妹妹,杨惠!

“怎么是你!”杨夜惊道。

“怎么了?你两认识?”李东问道。

杨夜盯着杨惠道:“何止认识,她是我的亲妹妹!”

李东听完,大笑道:“这样最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你两可能还得需要一点时间互相了解,磨合一下,没想到居然是亲兄妹!这样的话,相信你妹妹很快就能融入你们的团队之中!”

……

离开了李东办公室,杨夜便直接问杨惠:“说吧,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还让我们局长亲自引荐?”

杨惠道:“很简单啊,我把干爹哄高兴了,然后趁机会和干爹打赌,结果我赢了,就和干爹提了这个要求了?”

原来是自己的老队长干的啊?怪不得李东这么小心,市委书记的命令可不是盖的。杨夜暗想,又问道:“不过,你怎么能有时间跟着我办案?不用回馆里跟你师傅修炼了么?还是……又是你自己背过他老人家,偷偷跑出来的?”

杨惠装出特无辜的表情,道:“我这次可没有偷跑出来!而且,我之所以来这里,完全还是我师父下的命令!我师父说了,最好的锻炼,其实就是生活,他决定让我到一个经常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敌人的地方修炼;我就想,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最好的去处,当然是哥哥你这里了!”

杨夜点点头,暗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自从工作以后,很少有机会和妹妹在一起了,这样刚好能增进下他们兄妹的感情;而且,杨惠这样的身手,确实对于抓捕某些犯人有很大的帮助。便开口道:“还没吃午饭吧?走,先带你认识下食堂,然后顺便吃个午饭!”

两人来到食堂买了饭,刚好刑一组的众人也在吃饭,杨夜和杨惠端着饭走向众人。

火炮最先看到杨夜和杨惠,马上站起来道:“头儿妹妹也来了?快,过来坐,还有位置!”

杨夜和杨惠二人和大家坐到一桌后,杨夜开口道:“和大家说个事儿,我妹妹呢,这次来了,可能暂时就不会走了——她已经正式加入我们刑一组,以后是我们大家的同事!”然后对杨惠道:“妹妹,还不站起来和大家先打个招呼,问个好?”

杨惠马上放下碗筷,站起来,道:“大家好,我叫杨惠,二十五岁,今天有幸和大家成为同事,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其实众人除了晓菲以外,早已经和杨惠比较熟悉,都客气道:“头儿妹妹太谦虚了,大家互相学习嘛,有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

2012年3月14日,下午五点四十分。

杨夜正边重温今天早上的案情,边给杨惠介绍刑一组的工作和自责的时候,火炮突然闯进了杨夜的办公室,道:“头儿!左晓亮已经抓住了!”

左晓亮看起来十分的凄惨——身上的西装已经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污垢,头发上也明显的盖了一层灰,坐在审讯室之中,眼睛望着自己的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火炮向杨夜道:“我们本来准备到附近一些卖发胶的地方,看看有谁曾经买过发胶;结果在路过中间的垃圾场的时候看到了他坐在自己的车里,我和军人没有任何犹豫就把他带了回来。头儿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个家伙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有点暴力倾向,我和军人两个人也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来。”

杨夜点点头,推开审讯室的门,和杨惠一起走了进去。

左晓亮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审讯室之中还只有自己一样。

杨夜坐下来,问道:“姓名,年龄,职业。”

左晓亮并不答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左晓亮是个什么的,只不过是必须的司法程序而已,既然左晓亮不愿意回答,杨夜也没继续追问,继续问道:“昨天晚上十点的时候,你在汇丰宾馆三楼的888号房间开了个房,今天早上6点30分左右,我们发现房间内有一具女尸,而你却不在房间之内。请问,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左晓亮仍然闭口不言,眼睛盯着杨夜,好像一座雕像一般坐在杨夜对面,一动不动。

杨夜耐住性子,继续道:“左晓亮先生,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现在你是唯一的嫌疑人,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情况只是对你越来越不利而已,所以,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请问,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早上六点半之间,你在哪儿,在干什么,有没有人可以为你证明?”

左晓亮这个时候开口了,说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字:“蝴蝶……”

因为左晓亮的声音比较低,所以杨夜没听太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蝴蝶!蝴蝶!蝴蝶……”左晓亮突然大声叫道,人已经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手脚开始乱舞。

杨惠连忙把左晓亮的双臂钳制住,火炮和军人也马上从审讯室外冲了进来。

杨夜盯着左晓亮,只见左晓亮精神亢奋,而且目光十分清澈,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故意撒谎,故意演戏的样子。杨夜便问火炮:“你们把他抓来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火炮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过之前他没说话,只是乱折腾……”

杨夜点点头,沉思了片刻,道:“先把他押起来吧,等他精神稍微平静一下,明天再盘问。”

火炮和军人点点头,刚准备把左晓亮带走,只见从审讯室之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师淑琦;另外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身材魁梧,双眉之间音乐透露着一种慑人的霸气,身着西装的男子。

师淑琦走到杨夜面前,开口道:“杨警官,这位是我们市的市委副书记左宗棠,也是杨警官手下现在正押着的左晓亮律师的父亲!”

杨夜在看到这中年人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又开始往自己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而且很明显看师淑琦和这个左宗棠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者不善,不过,还是泰然问道:“请问两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左宗棠拿出自己的名字,递给杨夜,非常有礼貌地道:“杨警官,你好。我是左宗棠,虽然我是市委副书记,不过,我现在是以左晓亮的监护人兼律师的身份,来和你说话。我要为我当事人申请保释!”话虽然听起来礼貌,却给听的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是一般律师所不可能具有的威慑力。

不过杨夜的性格,刚好是遇刚则刚,遇强则强,直接就道:“不好意思!因为您的当事人,是本案目前的唯一嫌疑人;所以,您不可以为您的当事人保释!除非您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您的当事人和本案毫无关系,不然的话,就只能允许您和当时进行一次面谈而已!”

左宗棠看了看杨夜,然后调过头,从上到下扫视了自己的当事人一遍,继续道:“杨警官做的非常正确!不过,我怀疑我当事人现在的精神状况可能有问题,所以我申请我的当事人到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来决定我当事人应不应当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左宗棠看起来是做了让步,和杨夜示弱,不过其实是变了个方法,想在杨夜这里获得更大的周旋余地,所谓的以退为进,也就是这个道理。

杨夜虽然明白左宗棠心中的想法,但是左宗棠的要求十分合理,而且以现在左晓亮的状态,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同意左宗棠的这个请求,所以杨夜也只能黑着脸,点了点头,道:“好吧……”然后转身对火炮和军人道:“你们两个,陪着两位左大律师,还有师部长,去医院体检!如果有发现任何不对劲,或者越界的地方,你们两可以直接制止,如果制止无效的话,记住拍下照片,将来可能作为呈堂证供用!”

左宗棠笑了一下,伸出右手和杨夜握了一下,道:“谢谢杨警官!杨警官请放心,既然你这么秉公执法,我们也一定会配合杨警官的工作,不会做出任何违反法律程序的事情!”

杨夜和左宗棠握完手,不再说话,和火炮、军人两人使了个眼色,便看着左宗棠带着师淑琦,火炮和军人架着左晓亮,四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眼之中。

杨惠虽然以前一直爱说话,不过现在可是正式是刑一组的成员,所以直到众人都走了,才开口问杨夜:“哥哥,光是火炮大哥和军人大哥两个人,能行吗?我看那个左宗棠书记的样子,绝对是一只老狐狸,就他们两,你能放心?”

杨夜道:“当然不放心,不过,我感觉,跟着他们的话,就像你说的一样,老狐狸肯定早有准备;既然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强弱,还不如静观其变,来个以逸待劳!”

2012年3月14日,下午6点30分,殇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之内。

院长听说市委副书记的儿子要来检查身体,马上下达了命令——所有科目,都要专门留出一个最好的医生,随时准备接待这两位贵宾。

虽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所有主治医师和教授级别的,都仍留在医院之内;正因为如此,所以整个体检过程特别的快。

只不到一个小时,所有项目都已经进行完毕,而得出的答案是——左晓亮因为头部曾经受过某种钝物的重击,而导致智商低下,记忆力丧失,而且精神恍惚——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失忆型精神病。

火炮刚把这些向杨夜刚汇报完,杨夜便问道:“左宗棠书记呢?他在这过程中一直都在左晓亮身边么?”

电话那头的火炮由于还在医院,而且左宗棠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所以只能低声道:“左书记一直都在,而且和这些医生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不可能是作假,应该左晓亮是真的有问题。我刚才也想了下,从抓到他到现在,他的表现别说与大律师身份相比了,和普通人比起来,都有点不太寻常。”

杨夜思索了下,继续问道:“你确定左宗棠书记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哪怕是一到两分钟,或者是,中间有没有去过厕所?”

火炮马上道:“对,头儿你怎么知道的?左书记在中间确实去过一次厕所,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而且我还偷偷跟到他后边,确定那个时间只有他自己去了厕所,并没有其他人!头儿,难道左书记真的有嫌疑么?”

杨夜道:“目前我还不太确定,反正你注意和军人分工好,一个看好左晓亮,一个注意好左书记,我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即使左宗棠想为自己的儿子脱罪,也不可能用这么蹩脚的方法;即使左晓亮真的疯了,左书记也不可能这样做,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这样做不仅仅多余,而且会带来很多麻烦。他是一个政客,比常人要聪明很多,应该更加明白这些才对!所以事情肯定别有内情!”

火炮在电话这边猛点头,道:“有道理,我和军人一定寸步不离,头儿你放心!”

火炮刚打完电话,回到师淑琦和左宗棠身边,左宗棠就开口道:“既然已经确定晓亮确实是身体有问题,我想,应该回去和杨警官说清楚,申请保释了吧?”

师淑琦也没有想到左晓亮居然病的这么严重,此刻已是满脸忧愁,点点头道:“我带你回去和他说,他如果不同意,我就反映到上边去!”

……

杨夜早就猜到左宗棠肯定会来再次提出申请的,而且这一次,自己绝对已经没有理由可以推搡了,短暂的交谈之后,杨夜就道:“既然已经确定嫌疑人现在确实是身体有问题,可以允许保释,不过,我想左书记应该明白,未经批准,在保释期间,嫌疑人不可以离开殇城一步!”

杨夜的让步让左宗棠首次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那么,杨警官,我办完保释手续,就先带着犬子离开了。”

十分钟后,杨夜看着师淑琦和左宗棠搀扶着左晓亮离开了警局,开口道:“开会!”

不仅仅是杨夜心情不好,众人在听到左晓亮被抓又被保释之后,心情都十分低落——这可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的话,这个案子很可能成为杨夜手中的第一个悬案。

杨夜阴着脸,问道:“死者的身份,调查的怎么样?”

死者身份的调查由晓菲和老牛两个老同志进行。老牛道:“由于死者没有携带任何证件,所以我们决定从酒店的监控录像之中,寻找死者死前的片段,来判断死者可能从事什么职业,或者居住的环境等等。”边说,边把拷贝下来的录像片段,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道:“死者和嫌疑人,并不是同一时间到达汇丰宾馆的——嫌疑人在3月13日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到达的汇丰宾馆,在十二点半又离开的;而死者,是在近半小时后,也就是十点零五分,才达到了宾馆。”边说,边把画面听到了死者进宾馆的画面,然后继续道:“首先,我们可以知道,死者和嫌疑人,并不是一起到宾馆,就可以推断出来,两人很可能是事先约好了,因为某件事情,而来到宾馆密谈。”

火炮在一旁道:“会不会死者其实是个风尘女子,而那个左晓亮,其实是叫死者过来服务而已?我看那个左晓亮就不是什么好鸟,这个逻辑应该也行得通。”

没等老牛说话,杨夜就开口道:“死者绝对不是风尘女子。你们看死者的装扮——上身穿长袖T恤衫,下身穿筒裙,这样的装扮,在我们殇城,乃至国内,是十分少有的!这种装扮,应该是泰国女性的传统服饰!”

火炮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道:“我看也不见得吧,毕竟有钱人的花样比较多,可能这姑娘是应左晓亮要求,专门穿成这样也说不定!”

杨夜道:“不可能!你仔细看这个筒裙,外表泛着丝丝光泽,就好像裙子之中,有金线参杂其中一样,这个筒裙,应该就是目前十分名贵的泰丝制成的!像这样的泰丝,据我所知,最低也得一千块一两才能买得到!一个风尘女子,是绝对穿不起这样的衣服的!”

老牛点点头,道:“没错,我和晓菲也是这样认为,而且泰国人喜欢红、黄色,禁忌褐色;而死者穿的筒裙,正是我们国人不太偏爱的黄色,配着浅黄色的T恤衫,更加肯定了我们的猜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马上就动身,去了汇丰宾馆,找到当日上晚班的接待,进行了相关询问,那接待说对死者的印像尤为深刻——因为死者不仅装扮另类,而且说的普通话,听起来十分生硬,和那些从外国来的朋友刚学的普通话一个味。”

老牛说完,缓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们猜测,死者应该不是国人,十分可能是一个泰国女性。我们马上去查了最近几天的入境登记,最近从泰国来殇城的,只有七个人,其中只有两个女性,一个五十一岁,一个二十五岁。而死者的年龄,法证部同事从牙齿上得知,也刚刚好二十五岁,正和记录想吻合!”

边说,边又调出来入境登记表,道:“入境登记这里的这个女子,名叫凯瑟琳,写明是来我们这里旅游观光,而和她一起来我们这里的,显示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四十二岁,名叫周伟的中年人;另一个是二十七岁,名叫丁钊的年轻人。三人的登记时间,相差不到三分钟,应该是一起来这里的同伴。找到他们两人的话,很可能就会知道死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说完,对杨夜道:“不过,今天的时间有限,就暂时只能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