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迟来的新婚夜

语诗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还会紧张呢?

他每天都会过来陪陪她,看看女儿,看着他幸福的笑容,她也会很开心。有时候会被他偷偷地亲亲,等她看他的时候,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的,让她很是恼火,不过,一见她生气了,他就又笑嘻嘻地开始逗她玩。

没想到真的走到了这一天,没想到和他有一个孩子,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从心底里笑了,所以,每次见他的时候总是在对他微笑着。

“傻瓜!”见她这样,他总是会说这两个字,心中却也是甜滋滋的。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彼此的感觉还是像最初一样的呢?无法抑制的思念,无法掩饰的羞涩,无法逃避的慌『乱』,她还是跟当年一样。

这就是他爱的人,他都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单纯呢还是复杂!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从他初识的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护她,不让她被俗世污染,能让她永远坚持自己的道路走下去,不被现实所改变!

这样的希望,不知道是否能够实现?

很快的,就到了六月十一。

本来她已经没有在意日期了,因为每天都在看孩子、读书,再加上柳惠之拿来的记录让她看着很着急,她还有几次偷偷溜出去和柳惠之一起见了正在接受实验『性』治疗的病人。皇上知道她跑出去了,他也知道她的担忧,也没再说什么,在她面前也装作不知道。

她时常趴在**看书,所以,早上一睁眼首先是把自己昨晚看的地方再翻一遍,然后才起床!

这天早上也是一样,可是她昨晚睡得有点晚,刚醒来又开始睡回笼觉了。

翠袖见她醒来了,就把帐子挂起来,收拾她堆在枕头边的书。她的脸上还盖着一本,翠袖忍不住笑了,怎么玉妃娘娘跟个小孩子一样呢?就这样想着,却听到了书底下传来一个声音:“翠袖,心情好啊!”

“那是自然了!”翠袖答道,“今儿是主子您的大日子,奴婢们都为您高兴呢!”

语诗转了个身,把书放到一旁又睡了过去,懒洋洋地问道:“什么日子啊?”

“今日是您要去承恩殿啊!”翠袖笑着说,语诗一下子坐起身,把翠袖吓了一跳。

“今天吗?怎么这么快?”语诗问道。

翠袖掩口笑道:“主子,您还嫌快?您知道承恩殿多久没人去过了吗?”

“是我自己过糊涂了!”语诗低下头,沉默了。翠袖见状,就知道她是紧张了,便说道:“主子,您别这样儿!没什么可紧张的啊!”

“谁紧张了?你别胡说了!”语诗抵赖道,又说,“赶紧的,我要起来了!”

翠袖忍不住笑着,服侍她起床。

她起床以后,就去女儿的房间了,『奶』妈说公主刚吃完就睡着了。其实,这孩子几乎一天到晚都是睡,可能婴儿都是那样的。

杏树和李树上已经开始结果了,她让翠袖差人把虫子处理一下,她受不了那么多的虫子。

她到处转来转去,觉得这个也不对,那个也不合适,宫人们都很奇怪,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吗?她怎么这么爱挑『毛』病呢?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儿啊?

翠袖知道娘娘的心情,想到此,她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又怕被语诗说,就使劲忍着。

语诗坐在那里看书,脑子里也是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她在看书还是书在看她?

只要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有几次端着茶杯的时候差点把水倒到了自己的衣服上。翠袖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就跟别人换会儿,自己出去放声笑去了。

语诗紧张成了这个样子,那一位也没怎么正常。

从早上一睁眼就出了问题,宫女给他穿鞋的时候,刚穿了一只,他就起身准备走了,把刘全等人倒是吓了一跳。早朝的时候,他总算是好些了,和大臣们对论也没出现什么差错,刘全却在一旁着实捏了一把汗!

今天的时间,怎么过的好快,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的时候。

他本来想要去海澜堂的,刘全提醒他今晚的事,他才止住了脚步。

自己这是怎么了嘛?他完全想不通!自己本来是个很稳重的人,而且已经三十岁了,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伙儿似的?

容语诗,你这个笨蛋,我真是被你害死了!他在心里不停地怪怨她。

夜幕低垂,又一个夜晚来到了!夜『色』笼罩着宫城,本来就很安静的皇宫,到了这时就更静了。

翠袖等人小心翼翼地为语诗梳理着头发,要上妆却被她阻止了,今夜,她就是连淡妆都不要,就要让他看清楚自己!

尚寝局派人来接语诗,她先是乘船离开了海澜堂,接着,一顶龙凤轿子就抬着她去了泉『露』殿。泉『露』殿在承恩殿的西侧,隔着一面墙往北过去就是永春宫和衍庆宫。按照宫规,凡是被传召至承恩殿侍寝的妃子,都要先去泉『露』殿沐浴,如此才可进承恩殿!

翠袖把这些都跟她说了一遍,可是她紧张的全都忘记了,所以,到了这里就全凭人家处置了。人家怎么安排怎么来!因为她是第一次被传召,尚寝局的嬷嬷还专门给她上了一堂课,就是说什么对皇上要恭顺之类的!虽然她们都知道这些说了也没用,可这是程序,必须要走一遍。

夜,好安静!

一扇轿帘,就把她从这个世界中隔离,她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因为夏天天气热还是太紧张了,她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幸好要先去泉『露』殿,要是就这样踏进承恩殿的话,还不被他笑话死,估计这辈子是没法在他面前抬头了!现在只要一想起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赵翊桓,都是被你害的!恨死你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掀过小窗帘,让外面的凉风吹一点进来。

轿子上的铃铛就这样一路响着,一声声,仿佛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外面,除了长长的宫墙外,就是一座座的宫门。

从海澜堂到泉『露』殿还真是远啊!她心中叹道。

正这么想着,轿子就停了下来,一名宫娥在轿外说道:“请玉妃娘娘下轿!”说着,便掀起轿帘,左右两只手被两名宫娥捧起,引着进了殿。

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推开朱红雕花殿门,双眼便被通天落地的流金帷幕遮蔽。她被宫娥领着进去,那一道道幕便依此撩

起。她没有数到底有几重,到了最后,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一个水的世界。这里,与玉泉阁又不同。中间那一汤温泉水冒出蒸汽,周围的各种装饰皆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的褪去,长发也散了开来,又被宫女搀着入了水。

她闭上眼,让这温热的空气把自己包围,紧张的心情似乎有些缓解。她睁开眼,伸出双臂掬起一捧水洒向自己的脸,水珠粘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想想他的模样,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把肩膀没到水中。

身上穿着薄软的丝衣,这料子太薄太透,让她有些窘。平日里她很少穿这样的衣服,她的着装都是很保守的。今晚穿成这样,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可是,尚寝局的宫女说必须要这样!她就只好依从了。

长长的秀发披在背上,只用红『色』的丝带绑了一下。

从泉『露』殿出来,她被抬到了承恩殿。

殿内灯火通明,从外面看着好亮。她一步步踩在坚实的台阶上,走进了大殿。

她低着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穿过一道道的帷幕,走过一层,后面的又垂下去,一层又一层,一直到了大殿的深处。她一直低着头不曾注意,直到宫女的脚步停下来,她才停驻了。

“娘娘请稍候,万岁爷等会儿就到!”宫女说道,她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便在那里等候。

金砖铺成的地面,细密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让人感觉似乎仿佛在云端。

抬头往前一看,宽阔的龙榻就在眼前,**摆着大红的鸳鸯枕,床栏上雕着各种意寓多子多福的图案。金黄『色』的软帐罩着床榻,正面则被金钩挽起。床前大约两步开外则是一对红铜质地的仙鹤灯基,上面各点着一支红『色』的大蜡,蜡身上则是龙凤呈祥的图案。

香气环绕在整个大殿,淡淡的香味,让人觉得很惬意。

她一直在那地毯上站着,因为被告诫说“在皇上到来之前不能『乱』走动”,再加上旁边的两根柱子边各站着一个彤史,害怕被人传出去说她不守规矩,她就只有那样站着。心想,这个家伙慢吞吞的在做什么?让我站这么久!

可是,马上她就为自己这种想法后悔了,怎么好像等不及了一样的?呸呸呸,真是的,不能这样想。

就在此时,她似乎听见门响了一下,是他来了?

这地毯的质地也太好了,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一直低着头,直到听见他轻轻咳嗽的声音才知道他走了过来。她抬头确认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原来他正在前面换衣服,又赶紧别过脸去。

他回过头看着她,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他心里不禁开始发笑,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紧张的,没想到两个人是一样的!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的手握住,她抬头盯着他,又往旁边的柱子那里看去,竟然彤史还站在那里!双手被他握住,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这么冰,赶紧又收了回来。他先是一怔,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之后,他便对彤史道:“你们都退到外面去!”

那两个彤史没明白,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一直在望着玉妃娘娘,她们便领旨退下了。没一会,语诗就听见大殿的门响了一下,她们都走了!她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正在端详着自己微微笑,手还在『摸』着下巴,似乎在观赏什么一样的。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很让人不自在,便侧过脸去,却被他紧紧环在怀中。透过薄薄的衣衫,她感觉到了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耳畔是他温热的呼吸,她不禁颤抖了一下,就听见他的笑声。

“你笑什么?”她轻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脸庞,她害羞地垂下眼。

下一刻,就感觉到他的吻细密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想要伸手拥住他,可是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静静地承受着。

闭上眼,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畔,充斥了整个大脑。视觉关闭了,触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感觉自己完全被他包围,被他的柔情淹没。

沉默无语,只有将自己彻底交给他。

“玉儿,你和平时不一样!”他说道。

“我,人家说是要,要,”她抬起头望着他,吞吐道,“要顺从于你的!所以,所以,”

他微笑着把绑着她头发的丝带拉开了,她的长发便散了开来,他说道:“你是不同的!别管那些规矩!”

她还是垂下头,没有看他,因为害怕自己的心被他看透。

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他一直走到了榻边。

一言不发,她躺在**望着他,嘴巴有些干,喉咙也是干的,她感觉心扑通通的跳。

他伸出手拉开她的衣带,感觉手有些颤抖。眼中,是丝衣遮蔽下她那似隐似现的身躯,虽然看过无数次,可是,总觉得看不够。

迎上他炽热的双目,她害羞的别过脸去,可是,脸好烫。

他轻轻拨开她的衣衫,放佛是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件珍宝一样。

瘦削的肩头就这样暴『露』在空中,接下来是臂膀,接下来——

她安安静静的,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今夜,她是他的妃,他的妻,他是她的君王,她的夫君!

她轻轻哼了一声,他炙热的身躯就这样覆在她的身上,他也有些紧张,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玉儿,我真的好爱你!”他的声音如此空灵,就那样『荡』漾在这柔和的空气中。

她爱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声音!

她正视着他,就见他说:“今晚,就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感觉到了一阵窒息,闭上眼。他越吻越缠绵,点燃了她身体里一点点的小火苗,小火苗最终成为熊熊大火将她吞噬,让她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

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用自己的柔舌将她控制,让她因他而疯狂。

这一片金黄之『色』,此刻已被这温暖的春意所覆盖。

她的身体已经布满红晕,那双美目含情默默的望着他,他微微一笑,轻轻分开她的**,将自己埋在她的温柔之中。

因为她生产完才两个月,他担心弄伤她的身体,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感觉到他火热的欲 望,她含羞侧过脸,他却轻轻扶正,直视着她的双目。

“玉儿——”他轻轻唤道。

他的舌蜿蜒在她的耳廓,沿着脖颈向下,她的喉间不自主地发出嘤

咛之声。感觉到她放松了,他才慢慢一点点进入,直到最后让自己全部被她温热的气息包围,她倒抽一口气,望着身上的人。

她的大脑被一波又一波的快 感所充斥!

“你真是个妖精,玉儿!”他贴在她的耳畔轻轻说,她大窘。

“遇上你,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说道,可是因为被她禁锢的难受,他加快了动作。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肩头,发出沁人心脾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妩 媚的神态和那优美的声音,是让他销 魂的致命武器!

灯基上的红烛噼里啪啦的结出烛花,香炉里的熏香也弯弯绕在空气中。

最后时刻,他颤抖着倒在她的身上,汗水和她的融在一起。她伸出双臂环住他,他抬起头,微笑着亲亲她的脸颊。

两个人并排平躺在宽大的**,盯着帐顶。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另一个人也笑出声了。

“今天,今天一整天都好紧张!”他说道。

她侧过身望着他,应道:“我也是!”

他伸手抚『摸』着她依旧红晕未散的面颊,微笑道:“咱们两个还真是像啊!”

她偎依在他的胸前,他道:“我只能和你这样过新婚夜!对不起!”

“没什么,”她摇摇头,“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无声地笑了。

“不过,像今天这样还是怪怪的!”她说道。

“多几次就不会怪了!”他说道。

“你说的轻松!老是这个样子,不觉得烦吗?”

“你也不知道你刚才紧张的那个样子,真是很好玩!”他笑道,“要是能让我多多看看你那样子,我倒是不介意每天都来这里!”

“讨厌,你这个人真无聊!”她转过身不理他,他大笑着环抱住她。

她盯着那红烛,他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辈子,不能有一夜燃着这红蜡烛啊!”她叹道。

因为,只有皇帝大婚的时候,那红烛才是一夜不灭的。而她,不可能有那个机会!

他把她搂在怀中,是啊,今生是没有机会了。来生怎样?谁知道有没有来生?

她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多想!”

“嗯!”

“问你,”她突然说道,他望着她,就见她问道,“这里,你是不是来过很多次?”

他点点头,微笑道:“想找后账了?”

“才不是呢,随便问问!”她把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玩,嘟囔道。

“真是小气!”他笑道。

“其实,我知道我不应该老缠着你的,可是,我不想你碰别人!”

“我知道!我爱你,所以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了!”

“可是,”她又嘟囔道,“可是,想想她们,其实也跟我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想着你,都是一样的!”

他拾起身望着她。

她继续说:“大家都挺可怜的!没有我的时候,她们还能时常见到你,你还会去她们那里。可是现在,你老跟我在一起,对她们其实挺不公平的!”她也看着他,“毕竟,我是来的晚的。虽然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可是,是我把你从她们身边抢走了!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我不想你去她们那里,可是,我又觉得她们都好可怜!”

他微微笑了,抚『摸』着她的面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玉儿!好想只有你我,没有别人啊!可是,她们每个人,不管是不是我愿意的,她们都是我一个个娶进来的,是我的家人!”

他叹道,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只有两个人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

“以后,以后,你要是想去别人那里,就去吧!”她沉默了好久才说。

他不相信地问道:“你说的这话,怎么感觉跟假话一样?你啊,我还不知道,到时候一定不理我!”

“随便你!我要睡了!”她转过身去,把锦被盖好。

“你还想要睡吗?”他大笑着朝她挤过去,“傻丫头,知不知道侍寝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望着他,说道:“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就是说,我不让你睡,你就不能睡,知道吗?我要做什么你就要服从!”他故意正『色』道,“尚寝局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她答道。

“说什么了,你难道忘了吗?”他问道,依旧装腔作势。

“说,”她的脸突然好烫,连耳根子都是烫的,“说什么都要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她的声音好小,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既然说过了,你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他还是摆着那个样子。

她点点头,拾起身,望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可是脸上还是装的一本正经。

看他这样子,她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被他耍了,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转过身睡了。

他本来想逗她玩的,结果没想到被她踢了一脚,还好她的力气小,要不然还不被她踢下床?要是被她踢下床,那简直就是丢人丢大发了!

“容语诗,你干嘛踢我!”他怒道。

“谁让你耍我的?活该!”看了他一眼,她又转过身不理他。

他一把拉过被子,她坐起身,对他怒目而视,两个人就这样谁都不让谁,一直盯着对方。

唉,要是被人知道她在侍寝的夜里踢了皇上,还这样跟他瞪眼,天下人还不得笑话死他们两个?

瞪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不可支。

“不玩了!眼睛好累!”她笑道。

“你真是太野了!”他说道。

她微笑着不语,就那样望着他。

“唉,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微笑着拥住她。

“我爱你!”她说。

“我知道!”他微笑道。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皇后坐在窗前,月亮悬挂在中天,晶莹光亮。她知道今晚,容语诗就在那承恩殿,刚才那边的人过来禀报说,皇上把所有人都屏退了。她的心中好嫉妒!

想想以前,自己曾经去过那里无数次,可是,那也只是以前了!她不可能再有机会过去了!想想他的神情,那时,他也是深深为自己着『迷』的,可是,为什么有了容语诗一切都变了?难道真就是君王薄幸吗?

——容语诗,你今日如此嚣张,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吗?

不过,她也是深深怀疑皇上会改变他和容语诗的感情的。因为,柳思雨入宫两年了,皇上从来都没有宠幸过她!柳思雨年轻,又美丽,皇上怎么连她都不看一眼呢?难道说,他真的那么爱容语诗吗?

容语诗怀孕,皇上依旧是每晚和她一起就寝,他们唯一分开的就是她坐月子的那一个月。现在,他们又在一起了。照这样下去,她们这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服侍皇上了!

神呐,为什么要让容语诗生在这世上?

第二天早上,语诗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坐起身,拉过寝衣,翠袖过来服侍她穿好衣服。等会儿,她要去皇后那里请安,这也是规矩。

她穿着昨晚穿过来的衣服,翠袖给她梳好头发,别好发钗,化了淡妆。他安排给她送来了早饭,她草草垫了两口就赶着去了永春宫。

等她到永春宫的时候,众妃都已经到了那里,大家都坐着聊天。一听说玉妃来请安,众人停止了谈话。

“让她进来吧!”皇后道。

接到通传,翠袖便扶着语诗跨过朱红的门槛,进了永春宫正殿,众人皆盯着她。

“臣妾容语诗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泰!”她福身道。

“免礼!”皇后微微笑道,“妹妹为皇上诞下公主,身子还没缓好就去侍 寝,真是辛苦妹妹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被皇后这么说,她倒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公事化的说:“宫中的规矩不敢忘!”

“规矩?玉妃还知道宫里的规矩吗?”说话的是宸妃柳思雨,“你入宫也快一年了,几时给老佛爷和皇后娘娘请过安?”

“是啊,玉妃妹妹,”德妃道,“你住的远是事实,可是,这晨昏定省可是宫中的规矩,你也不能一次都不做啊!”

“罢了罢了,”皇后道,“玉妃天天要服侍皇上,自然是忙得很,何必遵循这些宫规?若是让你因为给本宫请安而误了服侍皇上的事,到时,皇上怪罪下来,本宫如何担待得起?”

“咱们这么多人,玉妃是最辛苦的了!”柳思雨道。

别的品阶低的妃子不敢说什么,心中虽有不悦,却只有那样看着。

“是啊,服侍皇上本来是大家的职责,如今全都交给妹妹了,本宫实在是过意不去!”皇后说道,“你这么累的,今后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语诗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就是个众矢之的,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想必妹妹昨晚很累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后道,“要是把你在本宫这儿累着了,晚上不能好好服侍皇上,本宫可担待不起!”

皇后这话,夹枪带棒的,又下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语诗再也没办法坐着了。

“去歇着吧!”皇后最后一次下了逐客令。

语诗只好起身,对皇后福身道:“娘娘保重凤体,臣妾告退了!”

她行完礼,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就听见柳思雨说道:“历朝历代,也没见过有几个人一天到晚的霸着皇上的!狐 媚 『惑』主!”

语诗只是微微笑了,跨过门槛走出了正殿。

“看她那副样子,装的那么正经的,谁知道背地里做些什么事!”柳思雨道。

“你们可知道,她离开的那两年在哪儿吗?”柳思雨道,众人听她说,“在杭州城外一户姓陆的人家里住着。”

“那也没什么吧!”淑妃道。

“淑妃姐姐,你可真是善良!”柳思雨道,“那家里的少爷是杭州有名的商人,据说时常和她游西湖,还到处走。去年的时候,那个姓陆的人来京城做生意,咱们的玉妃娘娘还跑前跑后的帮忙!”

众人大惊,没想到还有这一桩事。

“要是他们没什么,能这样儿吗?”柳思雨说道。

大家相信柳思雨这话很大程度应该是真的,因为她父亲在杭州任知府,这些事应该会知道。

“可是,要是她和那个人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的话,皇上怎么就——”说话的是刘修仪。

“这就是人家的本事了呗!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让皇上相信她了!”柳思雨道。

皇后看了柳思雨一眼,不语。

从永春宫出来,语诗的心情有些低落,看来,自己是没有机会和其他人搞好关系了!

走在御花园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斑点点。

她知道,她们如此对待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难道真的要劝他去别处吗?

之后的几天,他还是每天都和她在一起,把奏章也都拿过来。他经常是一边看着她在一旁哄着女儿,一边批复奏章或是读书,根本不会想着去别的妃子那里。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会让她去读大臣们的奏报,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两个人继续讨论。说是讨论,其实基本都是他在告诉她该怎么处理!

“这些事,慢慢学着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说道。

他其实每天都很忙,早上很早就走了,回来最早也到中午,晚一些的话就到傍晚了。因为,他上完朝之后,会和大臣在紫宸殿或是武诚殿或是乾清宫讨论国事,有时候还要听翰林院的大儒过来讲经。等到一天忙个差不多,回到海澜堂,他还有一堆的奏章要批复。有时候一回来就累得睡着了,她就守在一旁,帮他把那些奏本的内容总结出来,再把自己的意见写下来,等他醒来了再讨论。

这天,他正看着女儿在摇篮中乖乖睡觉,语诗走到桌前整理他刚批阅的奏章。她无意间打开一份,上面写着,写着什么,剿灭红莲教?她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没有说?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把女儿抱出来,对她说道:“瑀儿把衣服都『尿』湿了,你过来看看!”

她赶紧把奏本放下,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女儿,放在**开始换衣服。

“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啊!把衣服『尿』湿了,都不哼哼一声!你说,这要是他们稍微一不留神,瑀儿不就难受坏了吗?”他说道。

“但愿长大了能好一些吧!”她一边给女儿换衣服,一边答道,“那个柜子里,你帮我取一下她的裤子!”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拉开柜门开始上下找,可是怎么都找不见:“在哪儿呢?”

“就在下面那倒数第二层!”她说道,他这才找了一件给她拿了过来。

好不容易给女儿换好衣服,她又抱着孩子准备哄着睡着,他就把摇篮里那所有铺着的东西取出来。看着他,她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件事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头发。她始终无法忘记先前看到的那件事,可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一直到了第三天,见他一点口风都没有,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正躺在摇椅上在『露』台上乘凉,她去楼下看了看女儿就上来了,见他在那里躺着,她走了过去。

“有件事,我想问你!”她坐在他的怀中,说道。

“说罢!”他很是随意的语气。

“剿灭红莲教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能?”他追问道。

她站起身,盯着他:“红莲教的教徒很多都是普通百姓,你这样派兵去清剿,那不是把刀箭对准了普通的百姓吗?”他不说话,听她继续说完,“红莲教在闽浙两省多年坚持抗倭,与当地的百姓有着深切的联系,派兵去剿,势必会引起当地百姓的抵抗。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而且,你为什么要去剿灭红莲教?他们根本没有做反抗朝廷的事啊!”

他坐起身,双目直盯着她,表情异常严肃,问道:“你这么说,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我能有什么私心?”她反问道,“我只是觉得不该这么做!”

“你怎么会这么没有原则?红莲教要干什么,是谁的手下,你会不知道?”

“他们是听从于陆大哥没错,可是,他们同样是在保卫国家。倭寇来袭的时候,他们也在保护百姓,在抵御外敌。为什么等到外敌被打跑了,你就要让官军掉过头来对付红莲教?”

“你这是在帮他讲话吗?”他站起身,盯着她。

“我帮他讲话?我为什么要帮他讲话?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为什么非要把他扯进来?”

“陆啸峰要干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他想要的是我的命,想要把我的位置抢到他自己的手中,你,还要包庇他?”

“你这是怎么了?是你自己说的,只要陆大哥愿意放弃造反,你就网开一面的!”

“我没忘自己说过什么,我会放他一条生路,但前提是他能缴械投降。可是,他在做什么?”他说道,两个人四目相视。

“他没有一刻忘记过造反!你以为他到京城开店只是单纯地做生意吗?他只是在建立自己的据点,获得情报而已!”

“你还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把他的手下往西北转移了,要是没有图谋的话,他至于费那么大的劲从东南带人往西北走吗?”

他所说的这些,她真的没想到。

“你说,我能给他机会让他继续壮大,到时候杀到京城来取我『性』命吗?”他盯着她。

“怎么会这样?”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要为他讲话吗?”他问。

她抬头望着他,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此是此彼是彼,两件事!不管他做什么,你派兵剿红莲教就是,就是错误的。你不但剿不灭他们,反而会越剿越多!”

“你知道那些深受倭寇之害的百姓是怎么看待朝廷的吗?他们又是怎么看待红莲教的?你这样做,百姓们,会反抗的!”

“因为,那些红莲教已经深入到了百姓中间,你到了那里,就根本分不清普通百姓和红莲教!你说,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你派兵去灭红莲教,不是在『逼』着老百姓造反吗?”

她也不管他是否会生气,她要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沉默了好久,他才说道:“玉儿,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为了陆啸峰还是为了我这样说?”

她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把他和陆啸峰放在一起比较,在自己的心目中,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可是,要说自己完全是出于公心、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些话是不对的。她无法忘记那时在福建的日子,无法忘记陆啸峰。要说自己完全是为了陆啸峰,也不对。

“我,不知道!”经过片刻思考,她说出这几个字。

“玉儿,你,就不能骗骗我吗?你就不能说是为了我吗?”他怆然道。

“我,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她望着他,可是他苦笑着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你,究竟和他是怎么回事?”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来问道。

“我和他?你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吗?”她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我只想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转过身望着她,“有些事,难道你不想告诉我吗?”

“我和他能发生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她的心突然好痛,为什么他会怀疑自己。

“那两年,你明明可以离开他来找我。可是,你却宁愿跟着他东奔西跑,差点连命都丢了,都不愿意回来!究竟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也是很悲伤。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究竟是因为什么?明明当时机会很多的,她很容易回到京城。

“你能说你和他只是单纯的友谊吗?”

“否则还能是什么?”她反问道。

他今天既然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那么她就要完全搞清楚。

“你和他,那一个月,你们究竟在哪里做什么?”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想再隐瞒。

望着他,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怀疑我吗?”她的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想知道!难道我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他说道。

“你若是相信我,就不会问这样的话了!”

“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愿意说,我,再也不会问了!”说罢,他就离开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他的背影就在她朦胧的视线里消失了。

刚到楼梯口,他的心突然开始痛了,他扶住楼梯站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了才继续下楼。

走到楼下,他抬头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竟然为了他变得这么不明是非了吗?

——他对你做过什么让你这样子为他讲话?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她站在那里,不敢相信他竟然变得这么不理智!明明在说那件事,他非要扯到陆啸峰的身上,还要怀疑自己和陆啸峰?

——翊桓,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就这样,陆啸峰这根『插』在他们中间的刺,终于开始动了,并且让他们怀疑彼此的立场和感情。

从陆啸峰的角度来讲,他对语诗是很有好感的。可是她呢?她仅仅把他当做是一个好朋友吗?或许,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刻意地去思考这个问题,她认为他是自己的朋友,但是,皇上说的对,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陆啸峰眼皮底下待两年?而且,那一个月,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提及?

现在,她真的得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自己对陆啸峰,到底是怎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