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余味

所有人都为了晋王妃遇害一事而震撼,只有太后,从头至尾一句话都不说。

自语诗失踪以来,柳惠之便心急如焚,他生怕她遇上不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他连太医院都不愿去了,就在翠柳居冰如姑娘那里喝酒。直到传出“晋王妃遇害”的消息,他简直就是崩溃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不愿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人世了。

冰如知道他对语诗的情,任是谁到了这个地步,悲痛也是应该的,只是她见不得他这样受伤。明明是一直在爱人身边默默守候的,知道她不在了,他的心——

“大人——”她刚想要劝他,却被他打断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

“就是您不想听,冰如也要说,”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给自己灌了起来,他也不愿理她,又抓过来一瓶,她又抢了过去,对他说道:“大人想就这样醉死吗?您以为您这样做就能减轻痛苦吗?”

“你还要我怎样?”他怒气冲冲。

“冰如一直以为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不曾想大人也是这样一个懦夫!”

“是,我是懦夫!我只想看着她,只想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没有勇气去保护她!明知她心里只有一个人,我却还是忘不了!我就是个懦夫!”

她放下酒瓶,站在他身边,伸手抚『摸』着他沧桑痛苦的面庞,那绝世的面容,经过这几天已经是胡子拉碴了。

“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却不去占有,只为了对方的幸福而活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您在冰如的心中就是如此!”她怜惜的说道,说罢把他的头揽在腰间。

“你说,她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她——”他不知道说什么。

“大人,您要振作起来,我想娘娘她泉下有知,也万不愿看着您这样折磨自己!”冰如道。

他点点头,抬起头望着她,说道:“你说的对,说得对!”

冰如望着自己喜欢的男人,『露』出了笑容。

柳惠之回到太医院之后,才听说皇上闭关的事,心中叹道:她想着你,你能如此,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是没过几天,皇上又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这让他很是不解,难道语诗在他的心里就值两天的伤心吗?都说是君恩薄,看来不管何时都是真的。因为皇上这样的举动,他的心里开始怨恨起皇上了,那么好的语诗,怎么会喜欢上皇上?若是她知道自己死后他是这样的话,该有多伤心啊!唉,人都不在了,哪里会伤心的?

皇上正常的生活,早上临朝听政,之后就去慈宁宫向太后问安,然后就是在宫里玩一会儿;用了午膳,便是午休,到了下午时,多数时候都在读书或是批阅奏章;晚膳之后,有时是一个人在乾清宫或是海澜堂等处歇息,有时就去妃子那里。他不会在妻妾或是母亲面前『露』出任何真实的情感,一如从前。他的表现在后宫众人看来,容语诗就如同是个从未出现过的人一样。他依旧玩闹嬉戏,后宫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

他爱骑马,就出宫去上林苑骑马狩猎;他爱『射』箭,就在宫里教练场里『射』箭;他爱练武,顾锦南便从禁军里挑选出武功高强的侍卫陪着他练;他爱画画,就在御花园里画着那些旁的人看不懂的画;他爱弹琴,一个人就弹着旁人听过或是没听过的曲子,自娱自乐。活了二十六年,当了十六年的皇帝,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度过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着无数人叩拜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他却不觉有什么幸福可言。直到去年,她来到自己身边,生活才从单调的黑白『色』变成了绚烂的彩虹。她没了,生活,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纵使他在梦里无数次呼唤着他的玉儿,只是这世上,他的玉儿到底在哪儿?

所有蔡家的案子都在调查当中,内阁全权负责此事,他只是偶尔会过问一下进展。而各方的动作,内卫全都一毫不差的报告给了他。薛怀远去过太师府、晋王下令彻查太师党羽,等等,他全都知道。蔡家这次必定要完蛋,他已经不能再容忍了,只是,他现在关心的是蔡家倒了之后朝廷势力的分配。看晋王的样子,他肯定想着趁机扩大自己的力量,只是,经过那次的事件,他似乎老实了一些,只是在私下里安排,面儿上则是与内阁保持一致的。薛怀远去见了太师,他们会说什么?

薛怀远老了,为了扳倒太师,他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再加上将近二十年的新政,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他来经手处理的。他是替代了太师而成为内阁首辅的,而一旦他没了,留下来的权力真空又将会是谁来填补?看他的意思,应该是属意于杨士奇了。这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杨士奇任阁员也二十多年了,且又是辅政大臣之一。薛怀远之后,能做首辅的人,放眼望去,也就只能是杨士奇。

可是,他不能不想的长远一些,他需要培植自己的亲信,这是一个长期的计划。大臣们始终都是有自己的小集团的,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听他的。那么如何做?他得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过了九月中旬,督察院向内阁报告了太师建陵案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