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生孩子去了◎

曲懿出道到现在快十年, 这十年里被小三、被包养、被劈腿……经历了各种各样无中生有的“被”后,被隐婚生子似乎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以至于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只当一个玩笑话听听,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点开周挽发来的截图。

是她和盛景牵手的合照。

【这小孩看上去有七八岁了吧?这已经不是隐婚生子, 未婚生子才对吧?怪不得她刚出道没两年, 就找不到人影了,过了一年才回归,敢情是生孩子去了。】

【这是我邻居家的小孩啊,怎么变成了曲懿的?】

【听楼上这么说, 我想起之前有料说曲二字母亲改嫁后, 给她生了个弟弟,难不成这小孩是她弟?】

【不能吧, 这都差几岁了?她妈那年纪还能生?没准就是曲二字自己偷偷生下来的, 怕被人知道, 才丢给她妈养, 对外声称这是亲弟。】

曲懿愣了又愣,反应过来后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哪家媒体报的料?这群人都有病吧?”

周挽也被无良媒体气到了,语气又急又躁,“这照片你有印象吗?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应该是一个多月前, 去南城处理房子拆迁手续时,被人拍到的。”

一个月前的事,现在才爆出来?

什么意图?

周挽在电话里沉默好一会,问:“你有没有跟谁说过你弟的事?”

曲懿不答反问:“除了你, 我还能和谁说?我连赵时韫都没说过。”

当然不能排除他私底下调查过自己。

说完她想起一件事, “前几天被人看到我跟盛景视频聊天。”

“谁?”

“宋吟。”曲懿轻声说。

大壮在一旁听到这话, 整个人呆住。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不是这会最应该解决的问题,她更担心的是盛景自闭症儿童的身份会不会被人扒出来,再大作文章。

这世界上伪善的人太多,在身体或精神残缺的人面前,他们爱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自己心里无处安放的怜悯,以此来证明那只能容纳下自己的博大胸怀。

她不想看到盛景被这种虚无的善意中伤。

也担心另一个人看到热搜后的反应。

周挽斟酌后说:“这事交给我处理。”

曲懿没应,挂断电话后换了鞋,大壮叫住她,“懿姐,你做什么去?不是肚子疼吗?”

“我有点害怕。”

大壮没听明白。

曲懿头也不回地说:“别跟来。”

她几乎是跑出酒店,在分岔口突地停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

打电话给徐清澜,没人接,温北砚也是。

消息发给叶淮,对面很快回:【你可以去这找他。】

他发过来一串地址,补充说明:【LK在奈良的分部。】

曲懿打了辆车,全程用翻译软件跟司机沟通,车启动后,又问叶淮:【他是不是看到了热搜?】

叶淮:【本来是没看到的……】

叶淮:【我发给他了。】

曲懿无话可说,一生气,下腹更疼了。

叶淮多八卦了句:【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曲懿冷着脸敲下:【我妈的。】

车停在路边,司机跟她指了个大致方向,又说了些什么。

日式英语,她半个单词都没听懂,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兀自绕了一大圈,最后回到起点。

手足无措时,人群中捕捉到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她跑过去,停在他身前,撑着双膝轻轻喘气。

“总算找到你了。”

温北砚脸上的肌肉微微**了下,盯住她看了会,没有质问,也没有朝她发泄嫉恨,而是一言不发,像空气,隐藏着自己暴虐的气息。

曲懿屏了屏呼吸,他现在状态看上去似乎比片场那次的争执好很多,这种认知终结在她瞥见他垂在腿侧紧紧攥成的拳头后,手背上青筋绷得厉害,隐忍克制到极点的模样,她忽然变得有些不确定。

工作的地方离酒店其实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曲懿上前牵住他的手,路上说:“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我快二十岁了。”

温北砚表情敛了一霎,更接近于一种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后收不住的错愕。

曲懿认真补充道:“爆料里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弟弟,他叫盛景。”

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可能还听不明白,只是一时找不到话回应。

看着他艰难地用沉默进行自我开解,眉眼却是抑制不住的躁郁,曲懿卸下卡在胸口紧绷的那口气,主动递过去一节台阶:“这次也是我的问题,怪我之前没跟你说。”

“我以为——”

话音戛然而止,温北砚自嘲一笑,垂下眼皮,短暂地出了会神,回酒店后,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曲懿愣了几秒才明白他的用意,嘴角微微**,随后听见他沉着嗓说:“我目前的情绪状态不适合跟你待在同一空间下。”

虽说是个大乌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对她的负面情绪并没有随着误会的解除烟消云散。

——他在责怪她,责怪她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他,她还有个弟弟,这让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哪怕她根本没有必要将她的全部**给他。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可安全感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构建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她这些天的所有努力,只够替他打下坚实的地基,四面来不及搭上砖石泥块,仍是光秃秃的,一点风雨就能被侵占,比如现在。

曲懿默了默,将他的内心独白剖析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害怕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伤害我。”

她始终觉得,再亲密的伴侣之间也应该有各自的空间,但显然他不是这么认为,在他的世界里,他只有她,他只能牢牢抓住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哪怕他们之间只有咫尺距离,都会让他生出不安的感觉。

许久,温北砚才点头,“你再给我点时间。”

“你需要多久?”

“一天。”

曲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发出谴责:“你要跟我冷战一天?”

温北砚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冷战,是给我自己的排解时间。”

曲懿捂住耳朵,开始装聋子耍赖。

漫长无言的僵持后,温北砚妥协般的改口:“半天。”

“两小时。”她继续讨价还价。

“……”

曲懿也觉得自己这波砍价砍得有点过分,但她没想退让,坚持道:“就两个小时。”

温北砚还是不答应。

“这样,给你三个小时,我进房间,你就在客厅待着别走,”她抱住他的手臂,收紧后又松开,“你得快点,我想早点见到你。”

如此坦诚又自然地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话,绷得再紧的心弦都能被她轻易撩拨起,温北砚伸手将她捞了回去,脸埋在她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改变主意,不打算让她走的意思。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我的。”声音是透不过气的沉闷。

没给曲懿思考的时间,他加强攻势,急不可耐地吻住她的嘴唇,撬开封闭的牙关,迫使她与自己进行唇齿的交缠。

四下安静,显得空气里的啄吻声格外突兀,灯光也变得暧昧。

腰腹脊背横窜的酥麻吞噬着曲懿的感官,为保护自己堆砌而成的城墙几乎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沦陷,直到他的手越来越不安分,她才出声打断。

“生理期呢。”她有气无力的。

温北砚停下,抬起头,欲尚未从泛红的眼角褪去。

她的生理期一向摸不着规律,他这会是真愣住了,以至于半分钟内还保持着同一姿势,然后才换了姿势,靠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圈进怀里,食指在她小腹上轻柔地打着圈。

曲懿舒服地眯起眼,迟缓地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你以为照片里的孩子是你的?”

温北砚抿紧唇。

这时候的沉默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曲懿面无表情地强调:“我现在没怀孕,以前也没怀过孕。”

“……”

“只是一开始觉得。”忽略他逃避的视线,声线确确实实让人听不出一丝尴尬,“算了时间,不符合。”

曲懿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听见他又说:“如果不是我的——”

找个机会掐死丢进垃圾桶?

曲懿忍住没说。

“算了。”他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音。

始料不及的答案,她愣住。

正想说什么,被他飞快转移话题:“需不需要调查是谁做的?”

曲懿有理由相信,但凡她点头应了声好,以他现在的架势,不出半天,就能把始作俑者的祖坟都给刨出来。

她没回答,长达半分钟的沉默里,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内涵我和陆星蔓那网红,就我一高中同学的女朋友——”

几个月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印象,尽量挑拣容易让他回忆起的关键词形容,见他露出了然的神色,才接上:“不是被直播平台封杀了吗?你干的?”

温北砚没有直接承认,兜了个圈说:“LK之前帮那平台的负责人打过一场官司,算是有些交情,所以那次就卖了个人情给我。”

曲懿深深看了他一眼,稍显僵硬的脊背完完全全地松弛下来,话茬绕了回去,“不用调查了。”

温北砚手指有了片刻的停顿,眼尾垂落,对上她苍白的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食指抹去她眼尾不知因何渗出的水雾,许久听见她微弱的声音:“我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

后来温北砚去买药的途中,曲懿收到了叶淮发来的消息,问她见到人没。

曲懿躺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回:【见到了。】

叶淮:【对了,刚才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叶淮:【阿砚这货一推测出这孩子不是他的之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叶淮:【你猜他问我什么了?】

很长时间等不来后续,曲懿没了耐心:【?】

叶淮:【他问我,继父应该怎么当?】

叶淮:【曲懿,他是真的为你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