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了◎

参加完时装秀的隔天, 曲懿回杭城参加了一场试镜,照旧是感情线极少的大女主戏,复试名额当场定下,其余几个人没什么太大竞争力, 不出意外, 她已经成功拿下这部剧的女一号。

跌破众人眼球的是, 陆星蔓成了那百分之一的意外——作为这部剧最大投资方旗下的签约艺人,空降复试现场,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片方的态度。

知道这事后,周挽露出担心的神色, 倒是曲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还让周挽放宽心。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周挽没再多说。

两天后, 试镜通知下来, 有惊无险, 曲懿拿到女一号, 周挽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

曲懿装傻充愣,拖长了音“啊”了声,反问道:“我不是告诉你结果了?”

周挽试图从记忆里找到能证实她这句话的蛛丝马迹, 搜肠刮肚一番,也只想到“放心,就算我拿不到这个角色,也绝不可能落到陆星蔓手里”的类似保证。

过分自信的语气, 周挽只当她在和自己打马虎眼, 当时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一想,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肯定。

难不成真的是志在必得?

周挽眼神凉凉,“你那也叫告诉?你就不能多跟我解释一句?”

曲懿把折好的千纸鹤放在书桌上,手指轻轻弹了弹它翅膀,缓慢答道:“懒得解释。”

周挽斜了她一眼,“懒死你算了。”

片刻挨不住好奇心,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曲懿笑笑,自吹自擂:“只能说明投资方和导演有眼光。”

陆星蔓自从出道后,接的基本上都是单一的偶像剧,戏路很窄,女一人设同质化,虽说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将同一个类型演到极致,但跳出这一限制,她还是个空有流量的演技小白。

更何况演员贴脸很重要,选角对了,才能给观众带入感,陆星蔓的形象气质和女主人设有极大的出入,就算是大制作,后期再投入必要的营销手段,也无法彻底避免扑穿地心的命运。

说得再简单些,曲懿不是自信,而是坚信资本不是冤大头,捧自己艺人固然重要,但比起硬捧后打水漂的钱财,不如找些有实力又有话题度,和角色本身高度粘合的演员,一方面能多个不说爆火、但至少小飞的保证,另一方面还能打下口碑,顺便卖个人情,扩大人脉网。

不管从外形条件还是对角色的诠释能力看,她都比陆星蔓更适合这角色。

曲懿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拎上包,“我该走了。”

周挽眯了眯眼,“以前没见你这么恋家,还是说,你真给我金屋藏娇了?”

赵时韫居然没跟她说,真是稀奇。

曲懿大方承认,笑眼弯弯地打开相册,调出她偷拍到的照片,“我男朋友,怎么样,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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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你在哪?】

Y:【律所还是家?】

温北砚言简意赅地回:【家。】

对面回了个ok的手势,他收了手机,眼皮都没抬,“你可以走了。”

话是对叶淮说的。

叶淮一愣,忘了含在口中的酒,一个剧烈的吞咽动作,呛得他猛咳几声,数秒后,肺腑的焦灼感才得以缓解。

质问的话刚到嘴边,温北砚沉沉的眸子在烟雾散尽后准确地迎了上去,说出来的话刻薄到不近人情,“你继续留在这里会很碍眼。”

叶淮默了默,揣测道:“你女朋友要回来了?”

照旧是冷漠无情的腔调,连眼神都收了回去,“知道了还不走?”

“……”

耿直到让人无话可说。

半小时后,曲懿到了云澜水岸,客厅已经没有叶淮的踪迹,阳台门开着,温北砚一手搭着围栏,指尖烟头闪烁不定,夕阳将浅色衬衫映成亮眼的橘色。

她轻手轻脚地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被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打断,“曲懿。”

没有人比他更煞气氛了。

曲懿扁着嘴松开了手,闻见他身上的烟味,被风稀释,但还是重,估计抽了不少。

“你是不是有烟瘾?我十次见你,你至少七次在抽烟。”她不满地皱起了眉。

温北砚夹烟的手微顿,这问题她之前问过一次,在那之后他就定下在家里不能抽烟的规矩,但最后先破了规矩的人还是他。

尤其跟她在一起后,以为心里的阴暗能得到遮掩,没想到她的靠近反而加重了他的欲——数不尽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些只能靠烟暂时缓解,也可能是他将烟当成了她的替代品。

她就是他的烟,一旦染上就难以戒掉,和尼古丁唯一不同的,她虽让他上瘾,但也能伤了他的心,同时又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充实与欢愉。

他心甘情愿被这样的瘾吞噬。

裹在口腔里的烟没了味道,温北砚平静地吐出,缭绕的烟雾里,烟头微闪的火星被掐灭。

“不算瘾,没事的时候才抽。”他半真半假地答。

无遮无拦的视线里,曲懿不知道第几次看见他食指内侧的“addiction”,但今天是她第一次问出口,“你为什么要在手指纹下这串字母?”

温北砚垂下眼帘,避重就轻:“一时兴起。”

曲懿不信,“什么时候纹的?”

“高考结束。”

这么久都不洗?

曲懿点头表示赞赏,“你还真是长情。”

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容易被曲解,温北砚忽然升起些躁意,是尼古丁压制不住的烦躁。

像被人摁下暂停键,空气无端安静几秒,温北砚侧过身,精准地扣住她下巴,微微一抬,气势汹汹的吻压上去,野蛮地掠夺着她唇齿间清冽的气息。

残留在口腔里的烟味过渡到另一边,曲懿忍受着肺腑传来的痛感,微微仰着下巴喘气,眼睛沾着水汽,雾蒙蒙的,“你干什么呀?”

温北砚手指捻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算不上轻柔,但比刚才的吻收敛很多,“本来想等戒掉后,再去洗,现在看来是永远戒不了了。”

牛头不对马嘴,曲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自己之前的问题。

其中的深意她没揣摩出来,索性切了话题,用讨赏般的语气:“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要去试镜?结果已经出来了,女一号是我的了。”

温北砚丝毫不关心娱乐圈的事,准确来说,在占有欲作祟下,他倒希望她能退出那个圈子,被他囚在身边,一辈子。

“哦。”

平淡的反应,曲懿不满意了,想借这名头发泄:“你之前不是打过黑|拳?那你战斗力应该还行,来,现在跟我打一架。”

温北砚没说话,只是从鼻尖呼出一道冷气。

“……”

这狗脾气。

“看不起谁?”

之前接了个雇佣兵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为了诠释好这个角色,她还特地找了私教练习各式各样的格斗技巧。

不等他回应,曲懿回自己家拿来瑜伽垫,铺到地毯上,毫无预兆地发起攻击。

温北砚本来能避开,但他站在原地没动,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掌风刮过自己的侧脸。

“你刚才是在放海?”曲懿冷冷一哼,摆好姿势,挑衅般的朝他勾勾手指,“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对手?”

他极淡地哦了声。

曲懿气到不行,猛地蓄力朝他袭去,只不过这次连他头发丝都没碰到,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她压根来不及摆出防御姿态,脚踝就被勾住,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虽说有两层瑜伽垫和地毯缓冲,曲懿还是被摔懵了,也不敢相信他会真的下这种“死手”,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你非得下这么狠的手?”

声线细细软软,带点撒娇的成分,“有你这么折磨自己女朋友的吗?”

温北砚一声不吭,递过去一个“不是你让我别手下留情”的眼神。

曲懿更气了,不甘心地发去灵魂叩问:“在我面前,你为什么不能跟对别人一样,温柔的跟个绅士?”

“你想那样?”他语气里有点意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曲懿摇头拒绝,“算了我不想,要真那样,我就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了。”

比起得到他一视同仁的虚假温柔,她更享受做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温北砚若有若无地瞥她眼,随意盘腿坐下,敲出一根烟含上,没点,只是咬着。

他好像在生着气?

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经过这半天的试探下来,这种感觉得到了验证。

至于为什么生气,曲懿隐隐能猜到。

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网上爆出她和某男星出入酒店的合照,为了增加可信度,营销号还有板有眼地无中生有了一波,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渊源,包括偶然撞上的同款首饰制成表格一一罗列出来。

曲懿早就习惯了娱乐圈这种捕风捉影的不良风气,但他不一样,以她对他的了解,吃醋是必然的。

曲懿戳戳他腰侧的肌肉,明知故问:“温北砚,你是不是在生气?”

她其实很会察言观色,绝大多数时候,只是懒得将观察后得出的最合适的一言一行,落实到具体行动中。

说白了,她就是傲,傲到冷漠自私,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眼里。

但有些人不同。

“如果你真生气了,或者对我有什么不满,又或者是别的想法能不能告诉我?不说全部,给点提示也行,要是什么方向都没有,就去揣测别人意思是很累的……”

话音一顿,“而且,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你自己也会很累。”

说完,曲懿意识到自己的抱怨和单方面提出的意见有点强人所难了,叶淮说过,温北砚心里的声音太小,小到有些时候他自己都发觉不了,更别提开口将这声音传递给别人。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角,有风泄进来,丝丝缕缕的烟味被瓦解得无影无踪,书页簌簌作响,落在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些。

她偏头看过去,温北砚保持着同一姿势没动,脸上覆着细碎的光点,有了些温度,嗓音听上去略沙,但似乎带了些暖意,以及不太明朗的暗昧,“全是汗。”

他看着她热气腾腾的脸,晶亮的脖颈,抬起的手指指腹停在她锁骨上的凹陷,轻轻抚了下,“洗澡吗?”

突然的洗什么澡?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饶是曲懿这种脑回路经常跳脱的人一时半会也没跟上,直到他不断发沉发哑的声线劈头盖脸地砸下,“想和你做。”

——醉翁之意不在酒。

琥珀色的眼瞳锁住她的目光,将她整张脸映过来,语调被拉得慢而长,“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纹下“瘾”,是想等到彻底把她戒掉再洗——

最后,这纹身跟了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