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从来不会缺离别。

正如那个寻常的夜晚中暗夜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夏日晚歌身旁,如今他再次不声不响地从我的屏幕中离开。灰下去的名字静静躺在好友列表的下方,大概再也不会亮起。

我以为我会因为暗夜的离开而消沉,可事实上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无情得多,他的离开的只让我失落了那么一瞬,很快我跟在深蓝后面奔波于团队副本,偶尔在铁炉堡门外堵着余意要求和他插旗,在应该的时间里做应该的事,一切的轨迹都和原来一样,仿佛那场离别与我而言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叶炎问过我,暗夜不好吗,他的表白就没有让你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心动吗。

我挺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他,心动大概是有的吧,暗夜很好很温柔,只是,太不真实了啊。

相比之下,我看了看一旁那个皱着眉盯着电脑、压根没空关注我在想什么的余意同学:喏,像这样傲娇挑剔、任性妄为、脾气糟糕难伺候到不行的男人,才是真实存在于我生活中的。

说着说着怎么就感觉有点虐==。

日子还是一天天继续,元旦过后很快迎来了期末周,大四没有什么课,自然也不需要像低年级的学弟学妹那样天天绷着一根神经紧张地折腾期末考试,我要忙碌的事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往论文导师的办公室跑,一遍遍的和他筛选报上去的论文备选题目,给他看我整理的大纲和他讨论我的写作思路……等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忙,忙到学弟学妹们都考完期末甩手回家了,我还在校园里来来回回的跑着。

终于等论文的大体框架都得到了导师的点头确认通过时,离春节已经不剩一星期了。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寝室的哪一天,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幸灾乐祸一下:我居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寝室的,果然校园里永远都不会缺少更严格的导师和更难通过的选题。

因着开学后就差不多要找地方实习了,估计回来住的时日也不会太多,所以这会儿我在将自己的物品分类打包,日常非必须的零碎玩意都准备先运回家。

彼时余意早就放假潇洒了有半个月,我和他都不是当地市人,为了等我一起回去,他便窝在他的租房里玩了半个月的游戏。直到我这边全部忙完,他才懒洋洋地通知他爹过来接人。

我准备离校的那天,余意他爹一大早就开着车跑了过来,余家少爷是甩着两只手就上了车,潇洒得不得了。等车开到我寝室楼下时,余意就扯着嗓子在下面大呼小叫:陈晚慢慢慢慢慢!

我恨不能一盆水给丫泼下去==。

室友听见余意的声音,探出个脑袋看了眼,在瞄到余意他爹的驾座后,用某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脑补了下那眼神的含义,大概是:“哟,还是有点钱的一富二代呢,难怪你那么死心塌地的。”

当然,我继续脑补了下我摸着良心发誓的画面:我敢保证我对余意死心塌地,和他家有钱完全没有关系。

我果然是节操满满==。

余意怕冷,蹬蹬蹬一路小跑上了楼,双手插兜里就直接用膝盖敲的门。半个月没见面,我一开门就看见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和干裂到爆开的嘴唇,心疼得连忙将人拉进屋子里,再顺手关上门外呼啸的北风。

他总是不注意这些小细节,感觉认识他十年来,每到冬天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裂得不成样的嘴唇,和因为生冻疮而满是痂的耳朵。我连忙伸手替他捂了捂耳朵,顺着耳廓轻轻的揉了片刻,等感觉到变热变软时才放开了手。回头翻包掏出唇膏就往他嘴唇上抹,这事做得极其顺手——替他抹唇膏的习惯已经延续了很多年,最开始只是见不得他那一嘴的血的模样,后来就成了自然。

犹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比我还矮上两cm,这会儿却是要踮着脚才能够着他了。

“你又长高了?”

“嗯,一两厘米吧。”

“卧槽你都多大了还发育啊!”

“是啊,不像某人15岁后就没再长过了。”

“……”

室友在旁边清咳了两声,大概是看不下去我们这种若无其事的……秀恩爱。

她们一直看不惯余意,说起来无非是觉得余意没礼貌、除了长得好看外一无是处。对此我也没法帮余意解释,毕竟事实摆在那儿:大学四年间,余意自然是不止一次的遇见我的室友们,可是他除了第一次冲她们点了点头外,日后再遇见他总是装没看见般没任何表示。

私下我也曾就这点鄙视过余意,可他觉得很无辜:“你们学校里的都是学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怕和成绩好的女生打交道,和她们一说话就有亵渎神灵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你就放过我吧。”

我闻言自然很是不满意,结合他日常面对我时粗鄙的态度,很自然就抱怨出来了:“那我呢?我也是学霸啊!你总这么挤兑我怎么就没亵渎神灵的感觉了?”

余意上上下下地扫了我一圈,态度很是轻蔑:“你哪里学霸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

由此可见在余意眼中,姑娘分成三种:第一种是千娇百媚会对着他卖萌撒娇天天只关注时尚和男人的萌妹子,对这种妹子他乐意和她们嬉闹;第二种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霸女神们,于他而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第三种就是可以随意可欺负的我==。

余意也听到了对方的那声清咳,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头微微偏向一旁避开我的手,咋咋呼呼地开始问我收拾好的行李在哪里,动手就要帮我抬下去,我连忙叫住他,翻出条旧旧的针织毛巾给他挂在脖子上,虽说是这玩意是破旧了些,可重点在于能捂住他的耳朵,何况余意天生丽质,就算给他张破床单也能穿出姿态来。

余意抓着我的箱子下了楼,室友在一旁叹了口气:“陈晚你谈这个男朋友这就跟养了个儿子似的,累不累啊。”

啧啧,儿子呢。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累也得接着养呀,好不容易养那么大了,难道现在丢出去便宜别人吗?”

至于他不还不是我男票的这件事么……好吧这种不影响大局的小细节我就不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