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刚和林晨在一起看一个视频,好好笑啊!”她附带一个笑到抽筋的表情。

“噢,我在这里好无聊啊。”

“如果你在郑州遇到一个头发翘起来的阿姨,不管她说什么,你一定要回答:不愿意。知道么?”

“哈哈,满神牌着哩水!《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打上全名和书名号,推荐没看过的去网上找来乐乐)”前两天陈冠浦推荐给他,看过后他笑到忘记推荐,她们现在居然也能自己翻到。这短片实在太过出名,三个对一切广告媒体绝缘免疫的强人还是中招。

“是啊是啊,胡戈蛮帅噢,也有才。你不一直嚷嚷要写小说吗?他要是来写,你和网站的那些作者全都要靠边站了,现在流行恶搞风,这位是高人。林晨说要请他当驻站作者。”

“……”他完全无语,有点嫉妒,非常不爽,“我看那个什么超级女生上的美女也很不错嘛,你们怎么不去试试?”他其实根本没看过,只记得陈冠浦经常跟他来回忽悠几个女超人的大名,一时之间也回忆不起半个。

“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唱歌么?”

“为什么?”

“因为我是五音不全的走调派。”

“噢,那关超级女生什么事?”

“是女声,不是女生。”

“怒!关于请胡戈驻站的事情我反对,不必讨论了。”

“怒你的头,小小的一件事就让你从一位天真可爱、活泼好动、乐于助人的小男孩,变成一个阴险毒辣、满腹怨恨、心理变态的——小坏蛋。嘻嘻,现学趁热卖。”

“不跟你套台词,那个我看完就忘了……要不然我们来激情视频吧?”他提出一个很有突破性的意见。

“林晨说你神经!是不是在那里受了什么诱惑,在寂寞难耐的状态下想起我们了?”她发出个**的蜡笔小新,又开了视频请求。林欢赶紧点接受,然后看到她们一起对自己做个鬼脸。酒店的网速本来就不快,还没闪几下视频忽然中断。就这样而已?

“错!我养的千日神兵要用在临别之际大战两位女魔头。真抠啊!就让我看一眼就关了?”下定决心,出国前必须得到所有她们的“写真”照,现在已经证明出门在外非常有需要,起码能找到一点归属感。

“闭嘴!不是关了,是林晨说该熄灯睡觉,所以房间没有光线了。888888~~明天见。”

她就这么直接下线了?“妈的!”少有来句粗口,“与这对怪胎相处日久越见无情!”必须给她们上纲上线!这婚也结了,3P也P过了,怎么还是失魂落魄?看看人家的老婆怎么嘘寒问暖,再看看自己的,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在网上纠缠她们的陌生猥琐男。自由空气一点也不好,还是温室里的空气温馨……只不过略嫌稀薄。

言情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回忆……一般是这样:在感情运行不顺畅时女主角总能找出个二号男的来打击一号男,结果二号男发现爱上一号女,构成三角关系。最后逼得一号男发狂般向一号女求爱,结果二号男默然离场或者找到二号女替补。一号女最终被感动,于是在一个很浪漫的场景下,或经过一段时间后的偶遇最终一吻定情,末尾附上几行小诗点缀——全书完。最后一页是作者梦呓般的后记。

实际生活中日渐复杂的情况,让超过18岁的年轻人远离了这些蹒跚学步的拼音教材。事实上他一无所获。找白依然来当实验女三号?有两个小小的问题,一是白依然不是试验品,是潘多拉盒;二就是即使找到其它试验用三号女,她们就像沸腾的开水,只消一下就把自己这只青蛙煮死了,根本没任何观察试验过程的机会。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哼着那首MOON RIVER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高强回来了。他突然想过去了解了解发生什么事。

高强完全空着手来郑州,正在浴室里对着酒店的小香皂、小牙膏、红红绿绿的散装、劣质又香味扑鼻,却包装精美的洗发沐浴液发愁。林欢按门铃进门后将自己的一袋NE旅行装借给他用。高强洗完手脸后大爽道:“出门光只记得带一盒DUREX激情装,却忘了带这些。这旅行装一套怎么卖的?”

这就是做过直销的副作用,用过自己产品,再用其它含皂碱、硼化物、矿物油、酒精和荧光剂的一般洗涤用品完全不适应。让高强也染上这种遭罪的瘾是自己的责任,“过两天月初给你,原价2350一套,4折。”

“给我来1000套庆祝一下!哈!我喜欢郑州,天地辽阔,山青水秀,佳人宛在水中央。”1000套他没去算是多少钱,现在的他连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都格式化掉,或者暂时刻盘把硬盘里的原件删除。

“她让你形容得像是水鬼。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怎么没把人家直接送上法场?”林欢奇怪地问。

“我像这么龌龊的人吗?这可不是逢场作戏!我宣布我要再抢救一星期无效,下礼拜我可能会考虑走进婚姻坟墓。”

“啊?真受不了你这种冲动派……在上海找不好么?舍近求远干吗?给上海的美女们一个机会吧。”

“上海美女?”他不屑道:“只要有月入三万以上的收入证明,再有套距离地铁站步行不到十分钟路程的房子,大把的是。”

林欢默然,这是实情,也是最可能碰到的现实——也许有1%的例外;但即使有那种好运气存在,自己碰上的几率也比他更高。以高强的条件随便在哪登个征婚启事,从第二天起就可以开始等人家排队面试了。这种方式找来的爱情很实际,但当初的动机就不纯;就好像先放进珍珠再加奶茶,就不是纯奶茶了——但有的人就是喜欢把珍珠和奶茶混在一起喝,你又能如何?

是流行的东西总会过去。珍珠奶茶从当初的15块一杯哄抢,时至今日3块一杯附带买一送一也乏人问津。数年前的珍珠奶茶还用货真价实的奶和红茶;现在为了降低成本,以色素香精和化学合成物模拟的冲泡粉末取代,好处是快捷、迅速、方便。喝起来貌似还是当年的味道。供应方在竞争,需求方需要低廉,共同组成讲究效率的社会。

高强又滔滔不绝地道:“我告诉她我是业务员,和老板来郑州出差。你猜她说什么?她什么也没问!只和我讨论音乐!音乐!是音乐啊!从没人和我讨论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后来她发现我不怎么内行,所以又降格为讨论流行歌曲……但我还是很开心,活了二十几年我才发现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那恭喜你了。”唉!又一个草包问世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高强傻傻地问。

今天老大的表现特别奇怪,几乎全推翻了原先对他的所有认识,原来也是性情中人。对林晨是一见钟情没错,不过第一眼见过后就雪藏起来;她是怒放的花朵,享受阳光雨露新鲜空气;而自己是远处的小草,绝不可能生出两只脚向她靠近。其实是林晨倒追自己的,自从把她那张占座位的纸丢出窗外,她来时又冷看她一眼,她就缠上自己——一大块冰,你撒上一堆盐,就能降低冰点。回想当时的他简直是屎(狗屎运的屎)气冲天……

对小丫头就是二见钟情了——第一次的相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第二次见她穿着职业套装一尘不染的样子特别心动。于是来来回回在两人之间疲于奔命,五道闪电劈开了他生命中最浓重的阴霾……最后好事成双,真不容易!幸福的乐章太需要穿插一些长长的休止符时不时在中场休息时回味一下;接连跳动的短拍在日常琐事里奔腾不止,那感觉和坐在电脑前连续练级80小时无异。练到满级要七八十年,别把对一个游戏的热情在短暂的时间里耗光。好游戏难寻。

两个大男人在浴室里聊了将近20分钟,感觉很暧昧。既然难得有聊兴,索性坐到窗户边的椅子上,中间隔个桌子,一人一张。林欢出了会神才道:“是不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的感觉?然后你就昏过去了?”

高强居然还带雪茄来,烧好一支递给他,道:“就是那种感觉,醒来后觉得获得了新生。我告诉她我是业务员……”

“停,这段说过了。”

他一手乱颤,“听我说完!我说我是业务员,以后会经常来郑州出差。她问我的老板是不是随行那个中老年人……我想她指的大概是曾陶然吧。我说不是,是最年轻的那个,是个超级富豪。我们老板在郑州新区投资开发一块35平方公里的区域。”

“噢。”林欢淡淡应了声,干吗把自己扯进来?30平方公里那块目前还没谱。这家伙不显摆自己却来夸耀他一番是何居心?

高强看出他的不满,把雪茄靠在烟灰缸旁,双手在林欢肩膀上顺了几下,“我这么说是有用意的。接下来走着走着就送她到她家门口了。你猜怎么了?”没等林欢猜他又自顾接下去,“她进门上楼前居然留了她手机号码给我!我干脆约她明天中午吃饭,她说明天上午10点到下午2点还在锦绣花园那里弹琴。”

“咳!猛将兄,我们明天上午要回上海的,你是不是被对方下蛊了?”他懒得继续腹诽高强了。

“这是我的安排。我不知道她留电话和答应和我吃饭到底代表什么,所以我说明天我老板和我一起过去她介不介意,因为老板负责买单。她又笑着说不介意。”

“搞什么!我也一起?不行,我不陪你疯!你的感情生活要真没你说的那么风光或经验老道,我回上海可以介绍今天那位美女给你,她叫白依然,你看,名字也好听。别在这胡闹了。”

高强坚决摇头,“心领了。兄弟啊!我叫声兄弟你别介意,如果你这次帮我以后你真的就是我刀里来火里去的好兄弟!我需要你帮忙,我必须遵照一见钟情的路线坚决往下走,不可能空手入宝山而回。”他今晚无所作为手确实是空的,心却是满的。

林欢手上的雪茄自动灭了,实在顾不上抽,“怎么帮?我去了很可能就把她勾走了,业务员怎么敌得过老板?”等等,他恍然,“你想试她?太老套了!照电影里的情节她十有八九会对我发生兴趣;就算我们没戏,以后她发现你居然欺骗她,人家估计把牌一推不玩了。你这是在玩火。”

“事关我的幸福!你不知道我见过多少女人,家里也帮我安排多少门当户对的高尚对象。钱有去有来,但是幸福也随着钱来去就太廉价了。这种事我宁可快刀斩乱麻,我向来很干脆,要就要,不要的用任何方法都不能逼我就范!以后的事是后话,她如果因为这原因离开我,我会追到天涯海角。”

这冲动派只顾自己的感觉……过于重视个人感觉和相信宿命感的人,在感情的处理偏向固执;这种固执不单来自于被对方点燃热情,也源于对自己爱情观的固执信念。林欢把灭掉的雪茄从桌上拿起递给他,高强不解问:“干什么?”

“当作酬劳帮我重新点上。这个忙我帮了,祝你成功!”

“呃?为什么忽然又帮我?”他马上抽过雪茄用拿笔的姿势握住前段,另手用专用的点火器马上凑近烟头开始烧起来。

“因为你讲的话我认同。”他也希望钱别越来越多花不完,然后带着林晨和小丫头两人到世界的尽头去过简单生活,然后看她们天天低眉顺眼的……不过那样可能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保持原状。目前是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总感觉生活在虚幻中;每天早晨醒来都需要回忆一堆精彩片段,才能让他和现实重新接轨。

第二天上午起床不久,林欢接了两个电话:两位老丈人的电话在同一个上午内打来。

“爸,我下星期去北欧……”这句“要去北欧,可能会待上一阵时间”已经跟不同的人说了至少十回,如果再不赶紧走真的会累死!如果走不了更惨,解释没走的原因也同样会累死。这句开场白过后才进入正题。

夏春秋对林欢大手笔的捐地行为表示出的惊异多过感激;觉得这种做法不大恰当,但一口气送给学校的12亩地比目前拆掉院落和两幢旧楼所占的面积还是大出一半。多出的六亩地经济学院除销售外有权对其用途自行处置,因此可以多起两幢家属楼缓解燃眉之急,再加个凉亭草皮健身步道之类的。原先的设计又要推翻重来。

况且木已成舟,他也就代表学校向他致谢,他个人也无奈地对这份厚礼表示感谢。又重新真正了解一回他工作性质的合法性,才明白过来是上市公司里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释然了些。心里又怪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干吗要指使女婿瞒住身份?至于要对他女儿好点这类的话就没讲:对丈人丈母娘那么大方,对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苛刻到哪去。况且他们家丫头的脾气他最了解,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和林远啸的童话就简单得多。大概从林晨那了解过,他只让他一路小心。林欢称是,让他放心。心下惭愧,自上回去美国回来就给他老人家(对了,不能说他老)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回到上海时报平安;一次是这次,两次还都不是自己主动打的。

还不到11点高强就来敲门说该出发去吃饭。

“你太心急了,这样人家会看不起你的。”林欢劝他回头。

高强头也不回,“走过去时间就差不多了。”

在一天内连续光临两次酒店有个好处,店家很容易就把你定位到熟客级别,如果再像前一回点那么多菜,直接要张VIP卡都不是问题。还有就是感觉也比较奇特,或者说尴尬。一进大门就看到一整间的服务员偷瞧着高强窃笑,钢琴声的节奏似乎也不和谐了两秒。现在才11点半过一点,真不知该现在点菜还是真的等到两点再点。

林欢在家被侍候习惯了,每天早中晚三餐准时量又足,今天懒得下楼吃早饭,现在已饿得七晕八素。坚持要了一盘什锦炒面先垫底,吃着心里也默默念着家庭的温暖。一天三顿饭看似简单琐碎,日复一日的做绝对配得上伟大两字。社会上有很多伟大的报导基本都扭曲了伟大的本质,几十年如一日的家庭主妇群体从没被公开称赞过,这实在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吃完炒面剩个空盘,房间里也就他一人,热情奔放的高强早奔到大厅里去听钢琴演奏。无语评价。幸好没真的等到两点,草包新人和那位爱丽丝——暂且这么称呼她——提前一小时一起进了房间,听她解释昨天已商量好让下一班的演奏者提前过来替她。总算善解人意。

她和高强挨着坐。林欢私下再次重新打量着爱丽丝:身材高挑匀称、五官大巧若工、灵气逼人,韵味抢走了美貌上许多亮点。属于气质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