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感到脚下地动山摇,她正想着这方空中孤岛是不是要坠毁什么的,猛然一阵剧烈地晃动让亭子顶部落下瓦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上来了般,激得溪水从地面象散花般泼向空中,仿佛喷泉,假山碎裂开来,发出牙酸的呻吟声倒下,小树枝头被甩得断裂了出去,地面上出现黑如深渊般的裂缝来,一抹绿色奇异地从裂缝中钻了出来,迅速地成长起来。

那抹绿色由一个小点变为一条粗壮的树干,树干表皮上生出黑绿斑驳的点纹,从树干上,分出数枝枝杈来,无数破碎的树叶随着枝干的震动零落飘下,倒象是下了场豪雨。

树枝穿透了地面,往着空中伸展过去,直到几人合抱都不拢的那般壮实,才慢慢缓下了生长的速度,满树暗金的枝叶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闪烁晶莹的微光,如同无数玉叶缀满枝头般。

亭子已然半毁,假山流水尽数付之一震,小小园林中只剩下繁茂漂亮的大树,白吉凑过去,往着树干下望了望,赫然发现那树居然是从地面上长了出来,直达云宵,生长得居然穿透了沿途的浮岛,在她所呆的岛下,还有一座浮岛正带着毁灭的巨响,往着地面上坠落而去,不少人影纷纷从岛上离去。

白吉松开手中握着当武器使的亭柱,一时望着眼前的景象发起愣来,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这个,是不是一颗树?”

这话实在是务须再论。 魔尊听见这话,俐落地翻了个白眼,走至树边扶上树干,仰首观望着。

那自然是一颗树,有着繁茂枝杈、暗金色叶子和黑褐斑驳的树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颗很普通地梧桐罢了。 唯一特殊之处,大概便是这树几乎长得有如天际之高。

众人各自搀扶着站了起来。 忙得收拾各处残垣断椽,只有魔尊望着那树过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望着白吉杨墨,待着她被那探询的目光看得发毛了,便不快地道:“干嘛?”

魔尊皱了皱眉头,lou出一脸意外的表情:“这居然不是你计划好的?”

白吉疑惑地道:“计划什么?”

“想知道?”魔尊吐出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带着笑。 却分明写着“想知道,来求我啊”这样的话,这令她越发不爽,便倔强地抿着嘴唇,不肯说话,就连杨墨想要说话,也被她连呛带喝的噎了回去,誓将沉默进行到底。

时间一久。 杨墨便对这孩子气地赌气不耐烦起来,撞了她的魂魄一下,冲着魔尊说道:“您很闲?没事在此事与我们罗唆了这么半天恐怕不妥吧,这莫名其妙地树长出来,恐怕你得先去安抚一下其他人吧,不然让他们以为是什么仙人来袭击了。 引**乱就不好了。 ”

他这话一说,魔尊的眼神便显得更加诡异起来,带着几近清晰的嘲笑道:“他们不会的,恐怕这六界之中,除去人间外,也只有你不知道这树是什么了。 ”

白吉杨墨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涌起不详的预感,她抢了嘴巴道:“此话怎讲?喂,你爱说不说,反正人人都知道的秘密,算什么秘密!”

魔尊挑了挑嘴角。 换了付诚恳地表情:“我倒不是故意保密。 只是没料到你不知道罢了,毕竟这东西你还带在身上那么。 就连仙庭和鬼界联合下了通辑令,你们都不愿意交出去,我倒以为你们知道此物为何呢。 结果到头来,你们居然反问起我来,真令我吃惊不已。 ”

随着魔尊的话,不仅杨墨,白吉也明白过来,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道:“这、这是小草,不不,这是仙草?”

魔尊没有应答,先是微笑,继尔仰天长笑起来,发出的声音几乎穿透天际,四面八荒都充满了他的笑声,在白吉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待得他长笑结束,小园中侍从们聚集了过来,半跪于地,高呼恭贺,继尔从远远近近的各个岛上都传来了恭贺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多时,便令白吉杨墨感觉上下左右都充斥着恭贺之声。

一切结束之后,白吉捂着耳朵,只觉得头脑发胀,眼前发昏,这不知几千还是几万又或者几千万人的同声恭贺,真让她认识到什么群众的力量,什么叫齐心共力。

她地耳朵被震得生疼,魔尊的声音传来时,就好象隔着层层重纱般听不真切,可是那话中的内容仍然令她跳了起来:“我们先前的谈之全数作废,此后便算作盟友了。 ”

她高声叫道:“怎么回事?我还没答应你的条件呢?”

“你是指主仆契约?”魔尊眨眨眼睛,红色眼珠若隐若现,脸带微笑道,“这树长在此处,你就算否认与我的关系,也没人会相信地啊,主仆契约订不订都无所谓了,你就从了我吧。 ”

最后一句话令白吉呕血三升,也不管对方身份高纸,大叫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待清楚。 ”

魔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自走去溪边碎裂的石上,就这么坐了下来,也不管身上穿着的华服弄脏,见着白吉还愣在那儿,便径自招了招手,待她过去后,才开口徐徐道:“其实,仙草并非是仙草,它原本不过一种普通的妖怪罢了。 ”

“小草……是妖怪?”白吉喃喃地道,“可是我是在一户普通人家拣到它的啊。 ”

魔尊摇了摇头:“这种草妖是绝不可能让你随手拣到的,如若你是说在除了人间之外的其他五界拣到,我还能相信。 可是你说在人间随便一户人家拣到,这是不可能地事。 这草虽说是妖怪,可也是相当珍稀的,就算在五界之中,也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能花银子买到。 那么也算不上极品珍惜。 可是就算不是极品珍稀,可毕竟还是有很大价值……”

“行了行了。 ”白吉黑着脸打断了魔尊地话。 催促道,“你继续讲这个草是怎么回事。 ”

魔尊却对自己的罗唆一无所觉,继续道:“这草地特性很简单,可以吸收随身之人的气息,顺着那人地气息,转化出自己的模样。 ”

白吉等了片刻,不闻下文。 便道:“然后?”

“然后?”魔尊一脸奇怪地反问道,片刻后突然象是悟到了什么般,边笑边说,“原来你连你地本体什么样都不知道!哦,你连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吉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在脑内道:『羊羊,本体是什么?』

杨墨倒半点也不觉得尴尬,这世上的事那么多。 哪有可能样样都精通,脸不红气不喘地应道:『我怎么会知道。 』

许是预知到她的问话,魔尊抹了笑出的泪花,断断续续地道:“本体,也可以叫心魔吧,反正你不用在意怎么称呼。 大意便是你心里怎么想,这草便会变出模样来,比如此人生性好色,于是这草与此人处久了,有一天,便突然会变成美女的模样。 ”

白吉仍是不解地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心里想变成一颗树?”

“非也。 ”魔尊又是文诌诌地拉长了音调,那付憋笑的模样让白吉想揍人,“只是这东西,历代界柱都会带一个在身边。 是界柱之所以被称为‘界柱’地原因。 当他们成为某一界的界柱时,这草便会化为大树。 成为支撑此界的力量。 你无论去得哪里,这大树都会把你的力量聚集起来。 ”

白吉愣愣地听着,突然想起以前饺子说过的某个方法,便问道:『羊羊,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饺子说过,虽然我们被称为‘界柱’,可是并不是说我们就会被变为柱子,而有另外的方法?』

杨墨的声音里满是懊悔:『记得,现在记得也晚了。 』

她沮丧地道:『我们当时怎么就没想着去探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方法……现在怎么办?』

过了片刻后,依着杨墨的话,白吉叹着气说道:“你地意思是说,我如今就算要求去加入仙庭的行列,也没人会相信我和你没有关系了?”

魔尊满脸尽是得色,咧开嘴笑道:“确实如此。 这么大的树在这里,为魔界注入力量,谁会相信你与我之间没有关系?”

白吉咕哝着愤恨的话,望着眼前的大树发唬,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指望拉着魔尊做垫背,成为自己的筹码,这下可好,他们反而成为魔尊地筹码,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早不变化,晚不变化,偏偏在他们与魔尊僵持不下时,那小草便出现了变化?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想到这儿,她望向魔尊的眼神便带着几分怀疑,不要说有预知术的,光是凭着肉眼,便能看得出来,红眼睛无辜地眨了眨,说道:“休得来问我,我也不知道!”

白吉长叹一声,趴到树上,越看眼前这树越是恨,干脆施展开身体,对着树干拳打脚踢,泄泄火。 原本她碰一下便掉一片叶子的小草,此刻却是巍然不动,凭着她妖身的怪力,居然连个凹陷都没有留下。

一怒之下,她正要让杨墨施法术时,许是看不过去了,魔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莫要对树出气,这样吧,即使你已成为我的盟友,怎样都要给你点好处。 虽然关于界柱的事,我并不是太清楚,可是我知道有人清楚,也可以让你去找那人一谈。 ”

白吉头也不抬地问道:“谁?”

“以前的界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