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杨墨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阴暗的小巷中,晃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一直延伸到小巷尽头,数也数不清,自称音的魔族微一低头,把兜帽再度戴上,殷红的头发便隐在了黑暗之下,看不见的脸上应是带着轻蔑和骄傲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心直往谷底沉去。

“魔尊倒没有命在下临世。 只是仙庭欺人太甚,乘着无大人在凡间落难,碍于身份之阻不便出手时,居然派仙将下凡,妄图捉住无大人,实在令我魔界众人齿冷。 ”他顿了顿,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个手势,微一弯腰,“我们此次前来并无意为难界柱大人,只是您身为鬼王徒弟,又与无大人有主仆之约,如若两界中人一时控制不住,出了手,到时还请界柱大人手下留情,不要太过干涉才是。 ”

白吉不喜欢这种藏头缩脑的家伙,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作壁上观?”

“如若界柱大人想要主持正义,也请自便。 ”音的声音徒然冰冷起来,掺着冷笑道,“只是到时若是误伤了界柱大人,还请您多多包涵。 ”

白吉总觉得此人说话阴暗怪气,心中顿时不爽起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想想又觉得恼火,为什么他们为着魔界中人那么着想,结果到头来这些家伙却这么不客气!一付威胁的口气,威胁谁啊?

想到这儿,她不禁回过头去想要驳斥两句。 不想只这么片刻的事,再见着那小巷,已是空空荡荡,再无人影,只余巷中房屋阴影,拼凑成诡异地场面。

『蠢货一个。 』杨墨的声音里含着不见波动的怒气,如同正在捕猎的豹子。 已是蓄满锐利的气势,『包子要比他聪明的多。 』

『魔界的家伙都给人混蛋地感觉。 』白吉边翻身上马边说。 拍了拍马儿的脖子道,『我们现在还回去通知包子?』

他立刻答道:『去。 』

她有些不快起来:『他们这样子,我们还去通知包子,干脆让他们互相打个你死我活得了!』

他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想管,可是先不谈打起来如何,能不打就不打,一打起来。 我们只要帮了一边,另一边从此以后恐怕就会视我们为敌人。 如果不帮,恐怕两界从此以后都要讨厌我们了。 』

她咕哝着:『未必吧,也许会有好转呢?』

『傻了吧你。 』他迅速应道,『我这不是指实质上关系如何,我地意思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把我们视作敌人。 你以为妖怪父母是为什么叫我们拜老鬼为师的?难不成你真以为老鬼会教我们东西啊?』

她经他这么一点拨,也立时明白过来,心中郁闷不用去提,唉声叹气地道:『那现在怎么办?』

『回去和包子商量了再说,我就不信整个魔界都没有一个明白人。 』杨墨恨恨地低喝一声,『坐稳。 我施缩地术了!』

两人一路风风驰电掣,不知带飞了多少横穿马路的小动物们,让他们四脚朝天眨巴着眼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刮了风,等着青龙山出现在眼前,到了山脚下那段湖边小径时,白吉摸了摸头发,也觉得快被吹成鸟窝了。

跳下马来,什么也不多说,三步并作两步如闪电般窜上山去,直直奔向小屋。 一脚踹开木门。 把里面双手交握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准新娘准新郎吓了一跳,老鬼与包子却不见人影。 不知去了哪里。

白吉大吼一声:“我弟弟和哥哥呢!?”

这话让笑眯眯想问话的青龙公子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不答反问:“发生何事?”

白吉当然是不想把事情告诉他们,可是杨墨却抢过嘴巴道:“此地可能会发生大事,你们还是赶紧下山,往江宁去为好!”

他讲地口气沉重,她的表情同样沉重无比,引得莫言也敛起笑容,皱着眉头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白吉连忙道:“与你们无关,是我们的事,怕连累你们,所以请尽快下山!”

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莫言从未见过他们这模样,顿时从小女儿情态中拔了出来,冷静地问道:“是仇家追来还是惹上了是非?”

“都有,而且此事牵扯到修仙道门,非是你们凡人可理解的。 ”

白吉知她是动了帮忙之心,有这心意当然好,但这事可不是他们能帮得了的,一个不好,不仅忙帮不上,甚至还会拖他们的后腿,是以她才如此严厉地说出,以防他们帮倒忙。

幸好青龙公子与莫言都非是不通世事的娇公子弱小姐,见她语气严肃,不似说笑,也没有多说废话,青龙公子站起身来问了句:“真无需我们助阵?虽然我们俩只不过是拳脚功夫,可是古语云,双拳难敌四手啊。 ”

白吉嘴上感激地拒绝着,心里却道:『你说他是真地想帮我们,还是只是随口客气客气?』

杨墨转动了下眼珠瞄了眼,片刻后感慨道:『真想帮我们,这家伙,难得!』

她盯着青龙公子和莫言收拾行李的忙碌身影,不服气地道:『你从哪里看出来?』

他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

莫言与青龙公子收拾的东西并不多,也只是些随身东西,合起来不过一个小包,待着他们离开时,青龙公子看了眼这小屋,拍了拍开着的小门,颇为深情地道:“这屋子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建起来的。 ”

听着他语气中无限感慨,看着莫言感动的眼神,白吉也不禁道:“我们会尽量好好保护地。 ”

青龙公子瞄了眼她,眼神中似乎带着笑意,片刻后道:“保护倒不必,你们方外之人,打斗起来不是说有移山填海之力嘛,这个小屋哪里够你们打的,拆了就拆了。 ”

白吉赔着笑,边送他们下山,边听得杨墨在脑中道:『你真圣母,还有闲心管这小屋?』

她撇撇嘴答道:『说说而已,你当我真有心情管这屋子?』

他笑起来:『你跟着我都学聪明了。 』

『近墨者黑!』她不屑地回了句,一边对着上马离开的准新人挥手,一边有些疑惑地道,『我总觉得刚才那个青蛇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

『因为他看穿你只是随口说说。 』他叹了句,『人家没使坏,不然拿你这句话当承诺,等回来叫你赔房子我看你怎么办!』同时心里暗叹道,这只青蛇的眼光,果然如他一般利!

两人就此转身回去屋子,商量着该怎办,推开屋门之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老鬼正翘着二啷腿坐在屋里的床榻上,笑容满面地望着推门而入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