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吉杨墨走至窗边,窗棱因为被压至一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听在他们耳里就象悲鸣——没错,是悲鸣,为他们眼中看见的事物,足以让他们尖叫!

客栈处于丁字路口,楼前有着一片空地,用泥浆薄薄铺了一层,再用砖石压路边,路边栽种大树,这样无论春秋冬夏,雨雪晴阴,都可防尘防滑,现下那本该平整如镜的地面上,却不知被什么人刻了几个大字:无事莫管,静至此地听候大人发落!

写就写呗,涂鸦谁不会啊,要是涂的好了,也是种乐趣,只是这涂鸦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一字足有三四人瘫着的大小,并且是刻出来的,寥寥数字几乎塞满了整个空地,立马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空地边上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恐怕是倾城而出。

白吉杨墨看的啧啧称奇,她顺口问道:“昨天还见不着呢,这是谁干的,好功力啊!啊,不会是鬼大你干的吧!?”

鬼王僵笑一下,不答反问:“你是女娃娃吧?”

她立时警觉的不悦起来:“怎么?”

“没什么,你问男娃娃去。 ”

她撇撇嘴,不服气的再度看去,看了半晌猛的反应过来:『无事莫管,‘无’,是饺子!那个大人是谁?』

『是魔尊!你才明白?』杨墨有些不满起来,怎么这么久了,脑子还是如此愚笨?当真是个不可救药的?

『不是。 』她尴尬地道。 『只是叫饺子叫习惯了,都忘了他本来叫无了……』

『……』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挺起精神,对老鬼道:“这大概是那位魔尊的副官,跟他打了天下,‘你也害怕’的人,写给我们的消息吧?”

听见杨墨把“你也害怕”四字咬的极重。 老鬼lou了个渗人的笑容,呲着白牙道:“是啊。 所以,这次师父我就保不了你了,毕竟是‘我也害怕’地人哪!”

两人同时各怀鬼胎的嘿嘿笑起来,似乎他们都失忆,昨天地那一瞬生死杀意从未发生过。

“乖徒儿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在这里等罗。 ”杨墨指着窗下大字,微微一笑,“既然我们艺不如人。 打不过,估计也跑不了,那还不如乖乖听话在这里等着,饺子这个闯祸精如果闯出什么问题来,我们可以直接推给魔尊,想来象他那样的人物,是不会没口齿不认自己说过的话的吧?这点上和某人不同啊,同为各界君王。 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杨墨关于魔尊的话完全是猜的,反正衡量轻重之后,最方便的做法就是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呆在此处,魔尊这番留言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刻在凡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他就不怕对方赖帐,反过来说,恰如给了他们一顶保护伞,老鬼陷害起他们来,也要顾忌一番,只是不知这日子会过多久,他此时倒希望饺子跑的远远的,最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修行,速速获得力量才是!

老鬼听见杨墨暗讽的话,倒也不动气。 点点头道:“既然如此。 那便在此城安顿一段时日吧。 ”

说罢转身便走,走至门口时又听得身后呼喊:“鬼大呀。 这此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魔界中人不是说不可界入凡间事么?”

听见这话,白发少年脸上戾气一闪而逝,周身的雾气急速飘荡一下,便归于平静,眼睛望着别处,头也不回的答道:“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永远安份,况且,人家只不过在地上刻几个字,又没写着什么‘魔尊大人’,怎么能说干预人间凡事,让那位魔尊大人落人口实,他地副官还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来!”

顿了顿脚,推开门脚不沾地的“走”出去,老鬼的声音远远飘来:“总之你既然决定呆在此地了,我这乖儿子自然随你了。 ”

白吉看见老鬼阴阳怪气的消失,有些胆怯的道:『你说,老鬼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在害我们?』

『我看是对头找上门来抢他地猎物,他不爽了,正准备找些乐子来呢。 』杨墨冷笑几声,唤了几声竹儿,小丫头清脆的答应了一声,象只蝴蝶般飞了进来,捧着脸盆毛巾,恭敬的站在桌边服侍主人。

她不惯这些,有些别扭的道:『指使个小孩子,你好意思!』

『十四了。 』他怕她误会,口气故意严肃正经,『放在这儿嫁人完全没问题了。 』

『也是……』就算不熟悉历史,这点也是知道的,何况她这历史爱好者,『要不我们给她找个好人家?』

杨墨洗着脸,没有吭声,对于男人来说,养成一个萝莉塔,是无论古今中外任何一个性取向健全男士的健全邪恶思想,那介于青涩与少女间的风格,笑语嫣然的孩子脸庞,逐渐发育丰满的身材,柔软天真的口气,尤其是古代少女熟知人伦,不经意间泄lou出来地娇媚诱惑,更是会让成年男性发狂。

杨墨是个正常男人,他工作赚钱养猫交朋友,他地人生很枯燥可是也很标准,所以这些标准的邪恶也在他地允许范围内,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会去“残害”十四岁少女,因为无论从哪里方面来说,做这种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他付不起的。

对于竹儿,他的想法是,尝试着通过那种混合着倾慕与崇拜的感情中获得一颗真心,如若失败了,自然无所谓,如若成功了,获得真心之后。 便让她换个环境生活,时间久了,这少女时代的心思也会随着岁月飘散,再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算负她。

怔怔地望着水波中的面容,杨墨突然觉得有些心悸,到那时。 他与白吉之间,也该做出个了断了吧?谁死?她。 还是他?或者说一起死?这样的荒唐生活他也过了许久了,不知不觉间都习惯了,难道就此拜别前世,在此落地生根了?

一时间他倒有些茫然,不过在竹儿一声唤后,便立时清醒了过来,振奋起精神。 笑着对小丫头道:“什么事?”

竹儿小小的脸儿突的一红,潮霞一直涌到耳根,声音也小了许多,口齿不清的道:“小、小姐,还有什么死(事)吩咐不?”

“没有了。 ”白吉见杨墨自从刚才起便不答自己的话,便干脆地自作主张问道,“竹儿你想嫁人吗?”

小丫头脸瞬时涨的通红,血液全部涌上脸。 她先是摇头,又点头,接着又摇头,最后还是白吉看一头雾水,问道:“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竹儿慢慢低下头去,声如蚊讷:“想、想嫁给小、小姐……”

白吉立时青了脸——这唐朝当真有磨镜自梳之说!?还是这么小地孩子都知道?

待竹儿后半句飘出来。 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一样的男纸(子)。 ”

脑中响起一阵憋笑的男声,白吉让脸色由青转黑——这话说的,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是欲语还休,惟有泪千行!

杨墨忍着笑,用认真的表情对小丫头说:“竹儿,今天开始,有件事你要记得。 ”

“什么?”以为主人又要派发什么新任务,小丫头兴致勃勃的准备好好表现一番,严肃认真的表情尚带着天真。 就象发怒地吉娃娃。 再怒,还是只能惹人发唬。

“你要记得。 从今天开始,绝不能让莫言和凌飞碰面!”

杨墨的口气让竹儿暗地心惊,她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碰面?死(是)不让他们讲话吗?”

“不,我的意思是,不能让他们互相见着对方。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发现他们有要见面的势头,都要想办法阻止,还有,在他们的面前,不能提到对方。 你记得了吗?”

竹儿狠狠的点了点头,翘睫毛下的大眼睛lou出雏鸟学飞地神情,惹的杨墨也忍不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去吧。 记住我的话,还有莫言面前称我为公子,凌飞面前称我为小姐,记得了吗?”

竹儿嗯了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白吉却猛然叫了一声,把杨墨也骇的一惊,斥道:『叫什么,这么大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

『羊羊,我想起来了!』她磕磕绊绊地道,『我们告诉莫言我们是女的不就行了!这样子她就不会缠着我们了啊!』

杨墨心中一惊,这便是考验他职业道德的时刻了,他可以编出个无数的理由先唬住白吉,再暗中透lou给莫言他们为男的消息,又或者尽心尽力的为白吉考虑,即追凌飞又对莫言贼心不死,万一两头暴lou,就是个死字,不如断掉莫言一线,还可集中精力。

这两端之间,到底选择佛祖还是阎王?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象女人了?』

白吉呆了一呆,随即又道:『可是莫言也不象女人啊!』

『莫言就算长的不象女人,可身上还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她有胸,你有什么?』

『我、我有……』有字之后便说不出来了,白吉郁闷的趴在桌上,『那怎么办?还要被她缠吗?跟踪狂好可怕啊。 』

杨墨清咳一声:『你反过来想想,莫言说不定会成为意外的收获呢?』

『要收获也是你收获,你觉得会轮到我?怎么可能!』白吉不为这飘忽地诱惑而动摇,杨墨正头疼找什么话来应付间,她却话锋一转,『算了,留着就留着吧,也许以后用得着。 』

杨墨地心还未归位,适时响起了门声,莫言清朗的声音传来:“请问是柏公子吗?呃,你弟弟叫我来请教你些事。 ”

他心中一怒:老鬼这家伙,前面有好戏就自称是儿子,这会儿为了让莫言再缠上来,居然又改称弟弟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还未考虑好怎样应对,不想出声,白吉觉得莫言烦,自然也不想出声,两人默契地忽视门外的人,却在听见竹儿慌张的声音后跳了起来:“凌公纸(子),你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