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马屁劲儿,白吉暗呕了几声,见着胖捕头转身就要往外走,急忙喊住:“等下,你再带点吃的回来!”

“吃的?”胖捕头眼珠乱转,显然又不知在想什么心思,她见了,大喝一声,虽然没有杨墨的言灵之力,好歹占着声大,“罗唆什么,记得要带上五人份的!”

胖捕头眼珠一撑,差点爆出眼眶,吝啬劲儿又冒出来了:“为什么要五人份的?你们才一个人,算上这丫头一人半,为何要五个……”

杨墨平生最恨罗唆的人,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快去办!”话音刚落,胖胖的身影便如皮球一滚三尺远,比债主被老赖发现还跑的快。

她便有些不服气起来:『你也是吼,我也是吼,差距太大了吧?』

『吼的要有底气。 』他凉凉的语气显然此刻好心情,『说起来,你为什么一点儿赤宵里的东西也没学着?』

提到赤宵,她沉默了片刻,才硬梆梆的丢出来一句:『不知道!』

他明知道是为何,还笑着去触霉头:『我们如果此时招了出来,恰好严云在给什么人展示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

她顿时如被碰了爪垫儿的猫,竖起颈子上的毛,嘶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笑,『只不过随便说说。 』他的声音如安抚之力,渐渐让她平静下来。 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也懒地再与他争夺身体,缩回魂识海中做回水母,他要的便是这片刻宁静,吩咐竹儿去整理行李包袱,他坐回屋中。 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摆好,暗中催眠“那是电脑”。 用手指点着宣纸开始思考。

老鬼总是偷偷摸摸的去做什么,他管不了,可是反过来说,也给了他更多的自由,习得武艺,远走高飞,再接下来。 赢得比赛,获得属于自己的身体,再接下来……

他突然有些茫然,难道说在古代建立一个商业帝国?或者说,去考取功名,伴君如伴虎?再或者,开辟疆土,名留青史?这些。 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他在上辈子,也只是按照世俗的路线走下去,蓦然回首,发现真如白吉当初说地。 他的人生,乏味地好象国企年终业绩总结报告,而他的欲望,也始终徘徊在牛市与熊市之间,不是牛市就是熊市,从未想过去自创一个果子狸市之类……

“公子,还有什么斯(事)吗?”

竹儿的声音惊醒了杨墨,他眨了眨长时间盯着白纸有些酸涩的眼睛,再望向屋外时,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他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 眼光转到小丫头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在她沉默时。 仍是散发着能吞噬人心的光彩,冲着这双眼眸,必是个红颜薄命地主。

嗓子干渴,他哑着声音道:“没事了,你去一边坐着休息吧。 ”

小丫头眨眨眼睛,蹬蹬蹬跑出去,端来一杯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杯子,粗糙难看,好象是什么人随手捏的泥巴烧成,面上还没着瓷釉,他很怀疑一冲水,便是满杯泥汤,幸好接过来看了,清澈的水中一见入底,没有茶叶,却散发出一股清香。

他疑惑的喝了一口,不说沁人心脾,至少凉爽宜人,暑气也减退了三分,全身舒畅起来,他眯起眼睛,刚想夸奖竹儿两句,蓦的一声惊叫在脑内响起:『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睡不着。 』

『哈?』

『就是……』那发话的,自然是白吉了,她声音中带着颤抖,『就是好象,很兴奋,睡不着,我想打架,我真的想打架,杨杨,我觉得难受……』

连珠炮一般地话下来,把杨墨绕了个头晕,他不得不大声喝斥:『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下来!』

结果白吉却报以更大的声音,几乎用吼的道:『我们出去跑步吧!』

他聚起妖气,大喝一声:『坐下!』

她只觉得魂魄一松,如同充满的气球扎了一个口,舒服了少许,这才安静下来,他却仍能在魂魄中听见她喘息的声音,不久后便转为发飚一般,好似台风过境,他一声接一声的使出言灵仍不能让她停止,身体突地站了起来,对着墙上便是一拳,可怜那墙,如豆腐渣工程般,瞬时出现一个大洞,整个房间被人形龙卷风刮过,不久之后已是面目全非,竹儿早已逃了出去,过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狼籍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上伤口快速消失,暗中质问道:『你发什么疯!?』

『我不知道。 』她的口气中充满了懊恼与迷惑,『就是方才睡觉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就是那种好象……嗯……』

『磕药?』

『磕药什么感觉?』

『你问我我问谁?』

『那你干嘛这样说?你肯定磕过!』

『好了!』听她又要跑偏题,他不耐烦的应声,站了起来,立时发现狼籍中的古怪,竹儿端来的杯子仍好端端的躺在桌上,虽然翻倒了,却是没有丝毫损坏,按理说刚才的混乱中,这等泥烧地杯子,还是一巴掌便会碎了,思及刚才正是喝了茶之后出地事,他心道不妙,喊道:“猪儿!”

小丫头没有消失,从门后lou出半个脸来,胆怯的一路小跑过来,睁着大眼睛道:“公子?”

他见她这模样,倒有些吃不准是不是她搞地鬼,放低了声音道:“这杯子哪里来的?”

“从、从公子你的包袱里翻出来的,猪(竹)儿以为是你惯用的……”

听见这话,杨墨顿时明白过来,必是那对妖怪父母搞的鬼,上次弄个包袱皮远程通讯器,这次这个又是什么?磕药杯?

他站起来,见着满室废墟,叹了口气,果然,等着胖捕头回来,早听了家里人的小报告,颤抖着脚步走至屋内一看,立时尖叫起来,扑进废墟里,哀嚎着:“我的椅子啊,桌子啊,我这屏风啊,可花了我一两银子呢!我的……”眼前出现一双脚,他咳嗽一声,站起身来,笑道,“界柱大人砸的可爽?要不要我再拿点来给你砸?”

白吉不等杨墨说话,她便讽刺的道:“好啊。 ”

胖捕头纳头便拜,口中却如杀猪一般:“您贵为界柱大人,怎的尽跟我们小人计较呢……”

“好了,起来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拿过杯子,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