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技师憋着气推开了强哥的办公室的房门,在强哥那里编造了一大堆辞职的理由,却未被批准。原因很简单:工程已经开工,施工过程中断缺监管人员是不行的。如果他能找到一个有资质能够替代他的人,来替代他的工作,可以考虑。强哥明明就是用签约的合同在束搏李技师。让他上哪去找这样有资质的人呐?再说,就是有,他也不会把人家弄来,那不就等于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可自己不干又不行,他知道强哥的生活背景很重,他得罪不起他。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只好装病回家休养。人吗,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病。

那天,他吃过午饭,正准备打开电视机消遣无聊的时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邻居闲来串门,哼着小曲将门打开,瞬间他怔住了。

“唷!李技师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人家卧床不起了!”强哥佯装惊讶地凝视着李技师一眼,回头对顺子笑道。

“……哦,是您们二位啊!……里边请。”李技师尴尬了片刻,苦笑地摇了摇头,将两人让进屋里的沙发上坐下,“不满您二位,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头痛脑热的,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还劳驾您二位……真不好意思。”

“哎——见外了不是。”强哥站起身来,亲近地拍了拍李技师的肩膀说:“说近了,我们是同族兄弟,说远了,我们是工友,来看看兄弟太应该了。人这一辈子吃的是五谷杂粮,有谁敢放言他不得病、没困难。相互帮助是人的本性和善良。你说是吧?李技师。”

“对对对!”李技师憨笑着,似乎带着恭维的味道。

“李技师,你现在的病没关系了吧?不知道您什么时间能去上班?我们可都盼着您回去哪!”强哥皱着眉头感慨地说。强哥故意想挤出他的心里话好见机行事,说服他。

“我……我一直身体不好,再说我一个残疾人腿脚也不方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老弟啊,您这话就蜷着舌头啦,”强哥故意沉下脸来,“你去工地那么多天,我没让您东跑西颠吧,只是在关键项目上劳驾您出马监督,这点您不否认吧?”

“是是是!可我真的不想干了!”李技师哭丧着脸说:“我真的有难处啊,您就高抬贵手吧!”

“高抬贵手?听您的话,好像我们给您委屈啦?”

李技师眼睛里掠着不满:“实话对您二位说吧,我根本没病,是无奈才躲到家里的。我不明白,明明发现施工方有明显的错误,偏偏就不让我纠正,那后果是什么,那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很危险,是会出事的!”

“有这么严重吗?”强哥明知故问地叹息着,企图缓解他那固执的态度,“任何施工单位做项目,或多或少都会做点小手脚,差不多就得。”

“这件事,决不能马虎,当个睁眼瞎,早晚得出事。我不想惹身麻烦,平淡的日子过惯啦,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为了一点点钱财把命搭上,不值!”

“老弟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您不会不知道吧,值不值冒这个险,就要看财有多大,您可知道,人的一生发财的机会未必常有,这就靠自己把握喽!”

“什么意思?”李技师一头雾水地盯着强哥的眼睛。

“你依旧坐你的监督,我给你双倍的工资你做不做?”

“不做。”

“那你担点风险把事做成,我给你十年的工资你干不干?”强哥俯身双眼逼视着李技师的眼睛问道。

“……干!”李技师的回答出乎两人的预料。“前提是我不杀人。”

“我没让你杀人,我让你放的是火!”

“放火?”李技师惊骇的几乎是在叫喊。

“用您的电气技术,让我的大厦变成灰烬!叫保险公司赔偿我的损失。听明白了吗?”

“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强哥从牙缝中挤出笑容,向李技师伸出了罪恶的手。

强哥他们走了,李技师心中腾升出一苦涩的酸楚,抑制不住内心的自责和悲哀。

人啊,有时真不可思议!再硬的汉子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