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是一路伴着眼泪跑回家的,她饭不吃、水不喝,整整哭了一宿。

当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觉得肚子饿的难受,从被窝中爬起身便向屋外走。她在垃圾箱里找到一块食物,急忙塞进嘴里,生怕被别人抢去似的。

农贸市场这几天忽然冒出个疯丫头,披头散发,衣裤不整,常常半敞着衬衫的衣扣东窜西溜荡,见好吃的也不管商贩在不在,食品有多贵贱,抓起来就吃。小商贩见她很头疼,骂她嚼她不管用,因为丧失了理性和自我思维能力的疯丫头,根本不把羞辱她的话当回事,只要你不佯装用物品打她,她总是冲你‘嘿嘿’直笑,“这香瓜很甜,真好吃。”

那天,顺子领几个人在收‘税费’,发现前边拐角处围拢着许多人,吵吵嚷嚷的似乎有点小摩擦,就上前拨开人群察看究竟。只见疯丫头曲膝佝偻着身子侧躺在地上,怀里搂着两个哈密瓜不放,嘴中振振有词:“别抢我的瓜。这是我的!”

卖瓜的老张头也不好意思硬抢,气的嘴直哆嗦:“你这疯丫头,连吃带拿的,我这生意还让不让我做了?还我一个!”

“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你!”疯丫头仰起头忿恨地用眼瞪着卖瓜老人,“你得枪啊?”

“好好好,我不抢,你吃一个,给我吃一个行吗?”老张头强挤着笑脸弯腰对疯丫头说。

“不行!”疯丫头死死地把瓜楼在怀中,“不行不行,我吃一个,剩那个是留给我儿子的!”

哈哈——围观的人群顿时开怀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胜过喜剧小品什么的。

老张头的脸面被一个疯丫头无意地羞辱了,让他十分恼火,而那‘噶嘎’的怪笑声如同扇子般似的,也有意无意地扇旺着火焰,老张头挂不住面子骂道:“你她妈的,我今天就不给你!”说罢弯腰去夺疯丫头怀里的瓜。

疯丫头也被激怒了,她大喊救命,打劫了什么之类的话。那嗓音很是凄惨,宛如一头被雄狮捕获待食的羊羔,发出死前的惨叫。

顺子看不下去了,他拽住老张头:“大叔,我看算了吧,别和疯子一般见识!”

“不行,她天天来白吃我的瓜,连本带利我得搭进去多少?”

“噢,没关系,我给你。”顺子怜悯那疯丫头,便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五十元的大票塞到老张头的手里。

人们没了声音,鸦雀无声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老张头愣了片刻也连连摆手,硬是把钱又塞给了顺子,“哎——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算了算了。全当瓜烂了坏了丢了!”

“是啊,大叔,咱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说罢,伸手拉起‘耍埋汰’的疯丫头。

“疯丫头,告诉你,以后再要是抢别人的东西,别说我用棒子打你,听见了吗?”顺子故意扳着脸吓唬她说。

不曾想,那疯丫头似乎怕别人抢走她的哈密瓜,趁人不备,急速将两个瓜塞进衬衣、贴到肚子上,怒瞪着双眼;“明明是他要抢我的瓜吗!”

她这一举动把人都怔住了,并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是瓜把她的上衣扣撑开,一块玉坠也从撑开的衣逢中跳了出来,被红线拴着的信物,一只洁白的小山羊。

多数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疯女子的衣襟发愣。

阴阳怪气的戏笑声在片刻沉默后嘎然响起。那笑声里饱含着羞耻的蔑视、满足和意外的嘲讽。

顺子没多想,本能地伸手去拉他的衣服,想把她的衣服裹住。

“你要干吗?就十元钱就想摸我的**,你做梦去吧!别说十元,就是再多我也不稀罕!你姑奶奶还是黄花闺女,不像你们那么不要脸啊!滚,滚啊!”

“哦——滚喽”

“哦——姑奶奶是黄花闺女喽!”

“哦——哦——”人群丝毫没动,几声怪里怪气的自我解嘲。

至于那疯丫头骂了顺子什么,似乎他并没听见,他只是惊奇挂在她胸前的那个信物。因为那信物是顺子家的镇妖之物。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信物怎么会挂在一个疯丫头的脖子上!

疯丫头的信物是哪来的?

疯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真是我要寻找多年失踪的妹妹吗?

顺子满脑子的疑问,视若旁人地站立那里呆想。

“顺哥,你这是怎么了?”与他一起的兄弟轻轻的捅了他一把问。

“哦,没什么。”顺子突然感到了什么,四下张望后向他问道:“那个疯丫头呐?”

“被人领走了,那人说他们是邻居。”

“没听见,那人怎么称呼疯丫头的吗?”

“没听清,好像叫阿……什么霞。没听清。”

“快,多叫些人去找,一定要把那个疯丫头找到。”

“找一个疯丫头干吗?”

“少他妈的多废话,快去!”顺子撒腿朝菜市场的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