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寒询问之下,原来外婆发病之后,就直接打了999医疗急救电话,被景洪市999医疗中心收治,一个月来,一直在这边治疗,虽然没什么效果,这边的医疗中心主任,却是非常负责地请来了景洪市所有的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进行了多次会诊。

问明了情况,林枫进入自治州的市区内之后,便放慢了车速,发觉这里的建筑很有特色,除了少数的高楼是现代风格之外,多数的房子竟然是完全使用竹子制作而成,并且悬在地面上,跟汉族房子比起来,显得整个房子有些低矮。

到处都是热带树木,林枫只认得椰子树,其他的千奇百怪的树木植物就认不清楚了,按照导航的指示,越过澜沧江大桥,又走了一公里左右,便到了景洪市999医疗中心的门前,停下了车,林枫终于长舒一口气,连续开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车,不仅累,而且饿,浑身更是疲乏得要命。

大门前已经站了一个中年警察,大大的眼睛已经有些深陷,虽然精神有些疲惫,还是紧张地注视着这辆刚刚停下的奥迪汽车。赵明城身为警察,当然认识这种汽车,随后便听到女儿的叫声:“爸!”车门一开,赵初寒便从车里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在了赵明城的怀里。

“爸,外婆的病怎么样了?还好吧?”赵初寒抱住了赵明城,怯生生地问道。

赵明城乍一见到女儿,心情复杂,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如今已经晚上一点多了,便急急问道:“小寒,你外婆刚刚睡着了,你……”他一眼看到了在赵初寒身后一脸笑容的林枫,赵明城连忙问道:“这位是……”

赵初寒迅速站直了身子,指着林枫介绍道:“爸,这是我警大的同学,叫林枫,就是他开着车,一路快速赶过来的。”

林枫此时看到了一个警察,连忙弯下了腰去,却面向着赵明城,手悄悄地将牌照上的内、裤扯了下来,遮挡牌照可是违法的啊,把脏兮兮的内、裤悄悄一扔,林枫连忙上前:“伯父好,我叫林枫。”

林枫说话之间,肚子却咕地一声叫了起来,林枫不由得神色尴尬起来,赵初寒却拉着赵明城的手,摇晃着撒娇道:“爸,林枫开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车了,可把我们累坏了,也饿坏了,有什么吃的么?填饱肚子再说。”

林枫悄悄拽了她一下:“这个……还是先看看外婆的情况吧?”

赵初寒心中一虚,自己光顾着关心自己的小情郎了,虽说外婆睡着了,可自己不远数千里来到西双版纳,连对她极其重要的乒乓球锦标赛的集训都给放弃了,本就是为了外婆而来,自然应该是先看看外婆的情况。

于是赵初寒连忙点头:“对!先看外婆一眼吧?我妈……也在么?”

赵明城轻轻摇头:“你妈的工作脱不开身,今天晚上值夜班。”原来,赵初寒的妈妈因为从小心灵手巧,如今在一家草编艺术小企业做技术员,月工资也有三千来块钱,可是那是个私人小企业,对职工的工作时间要求极为严苛,赵明城的工资收入也只有两千来块钱,有了赵初寒上大学,便需要多赚一些钱来维持家庭生活。

景洪市999医疗中心里,林枫终于看到一座现代化的楼房,只有六层左右,赵明城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了三楼的一间病房门前,赵明城悄悄竖起手指:“嘘……你们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了,然后去吃点东西,明天再跟外婆说说话吧。”

这次赵初寒和林枫出来,都没有穿学员警服,而是带了几身换洗衣服和运动装。赵初寒闪了闪眼睛,蹑手蹑脚地往门前的玻璃凑了过去,发觉竟是毛玻璃,显然这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看到房间里的详细情况之用的,赵初寒只好扭开房门,露出一条缝,往房间里看去。

林枫一眼就看到,病**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太太,已经安详地睡去,脸上的皮肤显得很黑,而且皱纹相当严重,显然是常年在日光下暴晒加上贫困的生活所致,头发已经几乎全白,昭示着岁月的痕迹。

赵初寒看了一会儿,眼睛里又抹起了泪,林枫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我们先吃点东西,明天帮外婆看看病情。”

赵明城也连忙猛点头,他当然明白,开车接近二十个小时,那是个什么概念!林枫此时停了车,不仅显示出了饥饿之态,疲惫之态也已经掩饰不住了。

于是赵明城也拽起女儿的胳膊,三人很快来到一楼医院的餐厅,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不过到了这个点儿,也没有什么人要吃饭,因此餐厅的师傅相当地闲,甚至已经在打瞌睡。

赵明城也不问林枫喜欢吃什么,而是非常礼貌地招呼着趴在案板上睡大觉的大师傅:“师傅,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啊?我们饿坏了,现成的就好。”

大师傅一身傣族服饰,头上戴了个厨师帽以标明身份,胖胖的脸上露出惺忪神色,使劲睁开眼睛,嘴角还有一条长长的口水线:“啊?现成的啊,昨天炖的山鸡,米线,凉面条,还有一点鹿肉……”

林枫听到鹿肉的时候,顿时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很好很好!每样来三份!快!”咕噜,林枫咽了一大口的口水,鹿肉?!这里竟然有得卖?

赵明城做了一辈子警察,也只做到了一级警司,目前是一个派出所的指导员,只因为他是部队转业,文凭只是曾经上过高中,这个一级警司的警衔还是凭着多年的扎实工作换来的。工资不多,生活上不免就节俭了些,听林枫说每样买三份,他就觉得有些肉痛,可这是女儿的同学,初次见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肉菜都是现成的,温一下就好,米线和凉面条自然也只是随便放点调料就OK的菜,很快就从那个小窗口里递了出来,林枫兴冲冲地往餐桌上端菜,拼命地咽着口水,抄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吃,连基本的客气也忘记了。

片刻间消灭了四样菜的各一份,林枫可怜巴巴地望着另外一份闲着的四样菜,假意说道:“伯父,您不吃点么?”

赵明城磕了磕烟袋锅,慈祥地笑道:“小伙子,你多吃点吧,我不饿。”

旁边的赵初寒,却是每样菜只吃了一点,毕竟她本来饭量就不大,加上她在车里休息了相当长的时间,也确实吃不了多少,林枫便不客气了,只花了三五分钟的时间,又将另一份完全消灭!看得赵明城直咂舌,对于林枫的饭量也不得不佩服了。

赵初寒将自己那份鹿肉和山鸡肉,往林枫那边推了过去:“你吃吧,我饱了。”这两份菜,她只是稍微尝了一点点。赵明城惊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平时可是很讨厌男孩子随便吃她的东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小伙子跟她之间……

赵明城连忙掩饰地转过头去,女儿也不小了,也该跟男孩子交往了,于是他下意识地便盯着林枫看来看去。

林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冲赵初寒无奈地一笑,把两个小碗接过来,又是一通狂吃,三分钟后吃完,便迅速站了起来,走向那位大师傅:“师傅,多少钱?”

赵明城连忙走过来:“哎……林枫,怎么能让你掏钱呢!我这里有。”赵明城说着话,就往自己的兜里掏去……林枫此时已经取出钱包,拉开拉链,里面一沓崭新的红票子,赵明城只是瞟了一眼,就觉得至少有上万的现金。

赵明城伸在兜里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小寒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富家子弟?这种男孩子一般都是一无是处、游手好闲的典型,瞧他开着的那辆车,至少也二十几万,开着车上学……败家子啊。赵明城的印象观给予了林枫一个这样的评价。

赵明城回头瞟了一眼赵初寒,见她安然而坐,仿佛让林枫掏钱是天经地义的,对于林枫的食量之大,也是丝毫没有任何的意见,她在林枫面前表现出来的安静和依赖甚至亲密,简直就象小妻子对待丈夫似的……赵明城心里一动:改天我一定要抽时间问问小寒。

大师傅微笑点头:“二百四。”林枫就麻利地抽了三张递了过去,转身到餐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嗯?如此低级得堪比路边摊的餐厅里,沏的竟然是正宗的普洱茶?!林枫又喝了一口,果然是真的!

林枫忽然想起,大约这里应该还盛产这种茶叶吧?这就难怪了。西双版纳果然是天然的植物宝库啊,连鹿肉都这么便宜。其实林枫觉得,一份鹿肉卖三百,他也不会嫌贵,这顿饭总共还没三百呢,他当然掏钱掏得痛快。

赵初寒突然道:“林枫,我们找个地方,去休息一晚吧?”她觉得林枫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这个医疗中心里,显然没有良好的住宿条件。

林枫却向赵明城问道:“伯父,你平时都在哪休息啊?”

赵明城愣了愣:“我当然就在病房里对付一下……不过,你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住吧。”

林枫摇摇手:“不用,我坐着都能睡觉,呵呵,就在病房里对付一晚,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