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心之炼狱（四）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赵牧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套上了拘束带，然后在经过一段段狭长的走廊之后走进了一间屋子，随后被稳稳的绑在了座椅之上。
整段路赵牧都很安静，也没有做出什么意图逃跑的举动，也没有趁只有一个护工的时候反抗，只是淡淡的看似毫无反应的默然跟着对方前行，借此机会偷偷的记录下了外面的路段的情况。
这还是赵牧第一次清醒的在精神病院外面行走，借此机会，赵牧也终于第一次了解到了这家精神病院的安保情况。
走廊之上虽然有不少安装在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探头，但是走廊两旁的房门也都是通通紧闭着，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关押精神病人的房间，应该是一些休息室或者杂物室之类的地方。
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赵牧才被护工赶到了一间类似治疗室，却也有三分像审讯室的地方。
中间一个宽大的长方形桌子，两边各摆着一个座椅，只不过赵牧坐下的那个座椅上面有配合赵牧身上拘束带的扣环，而椅子底下也是被焊死的，绝对杜绝了赵牧被绑上之后任何的逃离可能。
因此赵牧也总结了出来，想要逃走有其它很多办法，但是想要在护工带走自己的时候逃走可谓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因为一旦是被护工带出房间，赵牧的身上必然会有拘束带，而拘束带的设计就是让精神病人没办法伤人和灵活运动，而凭借自己的力量，想要挣脱拘束带也是极难的行为。
所以赵牧在看到把自己死死捆在焊死的铁椅子上面的拘束带便已经默默放弃了这一条逃跑的办法。
就在赵牧大约思考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房间的房门也终于被打开了，一名身着白衣大褂的年轻女性缓缓走进了房间，坐在了赵牧对面的椅子上面。
对方戴着一副严肃并略有些老气的黑色镜框的眼睛，倩丽的身形却是当当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仿佛是天生形成的习惯，而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则是被随意的盘在了身后，配合着一身白大褂之后的修身衬衣和脚下的高跟鞋形成了一副出采的气质。
尤其是她那柔和的面孔和修长的身材也明显的衬托出了这个人的美丽和这家医院有多么格格不入。
“你好……”那名女医生坐在了赵牧的对面之后，好像是在缅怀着什么，随后突然说道。
“你好，唐然小姐。”赵牧突然说道。
而对方的女医生，或者是说这个世界的唐然却是愣了一下，随后略带惊讶的说道：“你。还记得我？”
唐然此刻意外的表情，仿佛赵牧还记得唐然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当然，咱们两个可是高中关系最好的死党，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赵牧叹了一声，心情复杂的说道。
在这场试炼之中，赵牧仿佛已经来到了异世界，熟悉的人已经彻底变为陌路，而自己过去的奋斗也全都彻底不见。
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医生给了赵牧一个最大的意外，也是让赵牧的情绪产生了最大的波动。
但赵牧依旧是脸色平淡的问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是说自己打算出道歌星，当时你演唱的时候，还是我为你在一旁弹钢琴伴奏呢。怎么这时候见面，突然就变成精神科医生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当时高中考试的时候听说精神科医生挣钱多，待遇还好，一天到晚也不用太忙碌，所以我大学就报考了医科大学的精神科专业。”唐然淡淡的回答道，仿佛刚刚那副吃惊的模样都是赵牧的错觉一样。
“你撒谎！”唐然刚刚说完，赵牧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为什么说我撒谎。”唐然并没有对赵牧的话语产生任何的感情波动，至少是表面上没有，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向赵牧反问道。
“首先，你是一个喜欢追求自己爱好的人，不会因为钱财利益等等东西委屈自己学一个不喜欢的专业……。”赵牧缓缓分析道：“第二，你应该看过我之前的病情报告，里面应该清楚的写着在我所说的世界里面，你所选择的道路应该是什么吧。”
“我很意外。”唐然长叹一声，随后悠悠的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在最近还会在臆想和精神分裂之中幻想出咱们一起的场景。”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我幻想出来的，那是真正发生的事实。”赵牧认真的说道。
“不！……如果你高中快要毕业之前没有因为精神病而被警察带走，那么也许这些事情真的会发生。”唐然感慨的叹道。
“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断定，你之所以改变理想去学你根本不喜欢的医学，还专修了一般人都不会学的精神科。”赵牧肯定的说道。
唐然听到这里，脸色微变，但随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很奇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不仅思路极其清晰，而且措辞也是优于常人，而且言谈举止之间也没有任何暴力倾向。这是令我最为震惊的事情，这完全于我所学的情况丝毫都不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赵牧第一次笑了出来，语带双关的问道。
“只要你能够用一个足以说服任何人的理由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高三快要高考的前半个月把自己的父母杀死并藏尸在衣柜里面，然后手持各式凶器冲进警察局大开杀戒的理由。那么你现在表现的事情就没有丝毫的奇怪之处了。”唐然也是笑着说道。
“那你需要我重复一遍报告单上面你已经看过不止三次的事实吗？”赵牧反问道。
“好吧，那咱们从头开始重新谈。”唐然又回过头说道。
“我没有和你继续详谈下去的必要，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从你这里获得任何东西。”赵牧突然说道。
唐然听到这个，又默默的坐了回去，好像是在纠结着某些事情，显得十分挣扎，轻轻的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这个习惯还是唐然小时候养成的，平时她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重大事情需要考虑的时候都会不自禁的露出这副模样。
在原本的世界里面，赵牧在和唐然重逢之后却再也没机会看到唐然露出这副表情，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未知的位面能够看到唐然露出这副表情。
“那你需要一份证明吗？”唐然突然说道：“一份证明你精神健康的文件，绝对可以让你从这家医院里面走出。”
“不，我可不用不着你给我这个，否则我早就可以找我的前一任主治医生拼命证明自己的精神并没有失常。你明白的，如果我真的想要证明自己精神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我此刻早就离开了这里。”赵牧否认了唐然的提议。
“也是啊。”唐然听到之后却是叹道：“假如我真的证明了你的精神并没有问题，那么你接下来的确是不用在精神病院和疯人院过活了……因为你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法院了，根据你之前造成的那近十条人命，我认为你现在去法院进行审判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赵牧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说道：“不过根据目前这种情况来说，咱们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但我倒是想提一句，我感觉最近脑袋晕晕乎乎，而且不时的恶心反胃，有时候还会出现长时间的失忆现象，你既然学的是精神科，那么可以帮我诊断一下嘛？”
赵牧饭菜之中的药一直都没有停过，虽然赵牧通过分辨每道菜之中细微的味道差异而避免摄入了不少精神类药物，但是这样长此以往，赵牧在疯狂的健身下也必须摄入足够合理的健康饮食。
一次两次还好，但一直都把某一道或者是某两道菜倒掉，这样长此以往，赵牧的身体恐怕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甚至因为长时间的健身而跟不上营养使得身体垮掉。
唐然听到赵牧的反馈之后，先是稍微沉思了一阵，随后犹豫的说道：“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的症状应该是精神类药物摄入过多的副作用，这家医院对于病人也一向是以大剂量的精神类药物控制情绪和稳定病情。这样看来，我应该撤去你的药物摄入了……”
“谢了。”赵牧知道，这是对方尽其所能帮到自己的最大程度了。想要给某一位病人断药，虽然她是主管病人治疗的主治医生，但做出这种决断也还是要顶着极为巨大的压力。
唐然却是显得失落无比，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嘱托护工把赵牧带回房间。
虽然这次插曲让赵牧的情况改善了不少，但是也让赵牧更加坚定了赶紧结束试炼的决心。因为赵牧一直坚信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才能在接受了连番的冲击之下还能够保持冷静结束试炼。
但如果没办法尽快结束试炼，赵牧甚至有可能彻底在这个世界沉沦，为了这个世界的喜而喜，为了这个世界的悲而悲。甚至可能把真实世界的一切当成自己精神错乱中的幻想。
但赵牧却是知晓，自己原本世界的一切才是真实，而这里只是一处虚幻的世界。
在和唐然的那次交谈之后，赵牧便已经将逃跑计划彻底归入了进程，并抓紧每一秒时间有效率的执行起来。
就这样，赵牧已经分秒必争的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就在和唐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牧的身体也恢复到了普通人的水准，而又过了几天，赵牧便明显感觉自己的体质配合敏锐的反应力和格斗技巧，足以制服任何一名普通人。
毕竟拥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是想要逃出这里的最大前提，一个孱弱无比的人碰一下就被推倒，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逃出生天的。
不过多亏了唐然的努力，赵牧在病房之中终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那就是他的饭里面终于没有各种精神类药物和安眠药了。
而且唐然为赵牧带来的，还有另一项好处，那就是赵牧终于可是在每天的中午被绑在拘束带的轮椅上面到房间的楼道处望望风。
只不过赵牧却是根本没办法看到外面的世界，因为他只能坐在轮椅上面被动的被推着走，除了窗外那碧蓝的天空之外根本什么都没办法看，甚至连起身看一下窗外的风景都做不到。
不过就算如此，赵牧也已经满足了，毕竟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被憋上好几个星期，也多亏那食物之中的安眠药让他度过了一部分的时间，否则他甚至也有可能被硬生生的逼出心理问题。
按照赵牧的计划，他估计自己应该需要一个多月就能锻炼出足够逃出这里的体能，但是现在连番情况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加快计划，否则他可不确定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自己心底总感觉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必须马上找机会离开这里，所以赵牧才不顾一切的锻炼身体，恢复体力，争取能够早日离开这里。
也幸亏唐然的关照，赵牧每天的饭食又多出了不少荤食之类的食物，让赵牧能够满足平日里面的营养需求，大幅缩短了赵牧锻炼身体的所需时间。否则赵牧要发愁自己营养从哪里来都要让他绞尽脑汁，以免从一个瘦弱的人变成一个重伤的瘦子。
虽然在锻炼之后身上流出的汗水，还有自己突然变大的饭量，以及从房间之中时常传出的喘息声和呼吸声都很可疑，但是普通的护工可是没有精力来管这种事情。而唐然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全然无视这些事情，只要赵牧做的不太过分，都会全然放纵赵牧的行为。
不过赵牧的行为最终还是引起了护工的注意，而护工也向唐然汇报了这些事情。
“嗯……饭量突然增大，而且每次查房都能看到他脸色通红还喘粗气，尤其是最近卫生纸用的很多。”唐然看着面前的报告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叙述着护工向她的报告。
虽然其中也有一些疑点，但唐然却是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认为这些事情需要向我汇报吗？”
“额……”
“病人有兴趣做这些事情正好省了咱们的事，以免他们每天折腾让大家都不好做。”唐然说罢，便径直离开了这里，不再听护工继续汇报。
而护工吃了个软钉子，干脆也不再管这件事。
可就在某一天，赵牧进行完某一天的锻炼之后，正要把餐盘里面的饭狼吞虎咽的吃下之时却突然惊讶的发现……这次的饭里面好像多了什么。
连忙把送来的米饭扒拉了一下，终于在米饭之中找到了一张细小的纸条。
打开照着灯光一看，才发现这张细小的纸条上面竟然写着四个小字。
米粥，晚上。
赵牧可不认为这个纸条上面的意思是让他以后都把米粥留到晚上去喝……
随后赵牧仔细闻了一闻送来的米粥，但并没有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整碗粥都倒进了下水道里面。
“没有那种细微的味道，那应该就是安眠药了……这样说的话，晚上应该就会发生什么事情。”赵牧总结了一下，随后打定主意。
也许晚上发生的事情能够对目前的情况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