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长这么大除了长丰县城外,除了跟着大哥去过长丰县城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是在桃源村周围方圆十里内打转,再加上读书不多,又哪里知道这青洲在哪里。

因此听火丁说出了这么个陌生的地名,不免心头茫然,问道:“青洲是哪?”

火丁瞥了他一眼,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咱们路上再说也不迟,我可不想宋珂那小丫头回去之后将宋公明那厮给唤来与我聒噪。”说着法诀变幻,唤出一叶扁舟,率先跳上其中待到陈长生抱着林揽月也坐了上来,道:“坐稳了,咱们上路了。”

毫光一闪,陈长生只觉得身子一轻,这扁舟已经是腾空而起,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小子,别发傻了?将小丫头放下来吧,别抱的那么紧,在我这渡云舟呢,安稳的很摔不下去的。”火丁伸手在目瞪口呆的陈长生面前晃了晃,见他醒过神来后方才道:“以后犯不着大惊小怪的,免得被别派的人见到了笑话咱们五行宗的弟子没见识,说起来也是你现下境界不够,使不得什么法宝,也不能御剑飞行,自是觉得此物神奇,等到日后你筑基了,也弄件可飞翔的法宝又或者飞剑什么的,自然能翱翔天际,任意来往,到时候你就不觉得在天上飞有什么了。”

“是。”陈长生一想到自己也能够像鸟儿似的在空中飞翔,心头不免很是热切,只是不知道这筑基期何时才能达到,而他所修习的《混元五行经》中并没这么个境界,他倒是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来,他可不想被火丁误解自己不是五行宗的弟子,而被他从这渡云舟上给扔下去。

火丁看着他正襟危坐、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入门时搭乘师父的飞剑在天上飞,吓的连裤子都尿湿了,现在想起来却是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只可惜师父却是再也没有了。

轻叹一声,火丁斜靠在船舷之上,摸了个酒葫芦出来,笑道:“小子,不用害怕,咱们修真在天上飞就跟世俗的人走路乘车骑马坐船没什么两样,放轻松些,咱五行宗没那么多虚头八脑的规矩,只要你不欺师灭祖,就算与我开个玩笑也没什么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道:“喝不?”

“不喝。”话是这么说,不过陈长生依然觉得心里没底,倒不是怕从半空中掉下去,而是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冒充五行宗弟子的事给露馅了。

起初他可以火丁谈笑自如,那是因为他没想着加入五行宗,无欲无求自然是挥洒自如,可眼下指望着投身五行宗得到庇佑,少不了心中惴惴不安,也就多了些拘谨。

火丁却只道他是不惯于在天上飞,也并没在意,拔下酒葫芦盖子滋的一声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了看陈长生道:“你方才问我青洲在哪,现在我就好好给你讲上一讲,免得日后你想回家找宋家算账都找不到路。”

被火丁一语道破了心中的打算,陈长生不禁心头一跳,忙想辩解:“师叔,我……”

“不要跟我分辩。”火丁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说过了,咱五行宗没那么陈规陋矩的,只要你不欺师灭祖,那就百无禁忌,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是凡事都畏畏缩缩的还当个屁的仙人呀,嘿嘿,不瞒你小子说,当年师叔我筑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几个仇家,嘿嘿,斩尘缘,断因果,这都是平常之事,不要大惊小怪的。”说完,火丁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要说这青洲的所在,那还得追本溯源,相传上古时候这天地之间灵气丰沛,天材地宝遍地都是,就跟杂草没什么两样,自然也就造就了无数法术高强、神通广大的大能。”

“人多了就少不了恩怨,嘴上说的不算数,那就只能法术之上论个输赢,结果打来打去就打成了一锅粥,你想呀,这些大能和现下的修真不同,那都是可以推山填海,毁天灭地之辈,一动起手来打出了真火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好嘛,你来我往,生生的把个好好的天地打碎成了几份,世间的凡人也跟着倒了大霉,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这个道理。”说到这,火丁拿起酒葫芦又抿了一口酒,窥探长叹,眉宇间颇有悲天悯人之色。

“后来呢?”从他讲故事起就一直侧耳倾听林揽月忽然问道。

“呵呵,你这小丫头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火丁咧嘴一笑,随后道:“小丫头,告诉师叔你的名字可好?”

“嗯。”林揽月侧头看着他道:“等你讲完了故事再告诉你。”

“好,好,那我可要卖力的讲了。”火丁笑吟吟的道:“后来呢,大能们一看这样不行,虽说凡人在他们眼中犹若蝼蚁一般,可是若是死在自己手中,不免要沾染上莫大的因果,日后天劫来临时怕是要灰飞烟灭,于是乎,那些大能便撕裂虚空而去,只留下凡人在此休养生息。”

“这就完了吗?”林揽月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自是没有,嘿嘿,这才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火丁伸手摸了摸林揽月的小脑袋,随后又讲道:“此时就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出现了,他叫大禹,眼见大能们虽然离去,可是天下依然不怎么太平,特别是那些妖魔鬼怪的恣意妄为,祸害人间,眼见的凡人受苦,心中不忍,遂带领着手下四处征伐,想以战止战尽快结束这仓皇乱世。”

“经过了几十年的征战,天下一统,而后大禹铸九鼎以镇压天下气运,立国号为大夏,统御五方,管理九州,只是好景不长,大夏没过多久就再度灭亡,九鼎散失,天下大乱,诸侯并起,裂土封王,以天上星宿为准绳,将天下重新划分成为十二洲。”

“其中,衮洲,豫洲,幽洲上应苍龙七宿,属东大陆,徐洲,冀洲,益洲上应白虎七宿,属西大陆,雍洲,荆洲,司洲上应朱雀七宿,属南大陆,扬洲,青洲,并洲上应玄武七宿,属北大陆。”

“各洲虽说同种同源,却又各有信仰,国家林立,彼此攻伐不止,战乱不断,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只可惜再没有像是大禹皇那样的人应运而生结束这样的局面了。”说到这,火丁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陈长生道:“你出生的延庆国位于北大陆的扬洲之上,扬洲被夹在青洲和并洲之间,并洲在西南,而咱们要去的青洲则在西北。”

听到这,陈长生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当真如同井底之蛙似的,目光所见只是巴掌大的一片天,直到此时方才有了中豁然开朗的感觉,心头不由得感慨道:这天地真大呀。

火丁的话却并没有说完,继续道:“咱们五行宗现在虽说是没落了,但遥想当年也是曾经随着大禹皇一起征战四方时的左膀右臂之一,故而才有资格自立为宗,当世有此荣耀的一个巴掌也就数过来了。”说到此火丁的脸上既有骄傲也有淡淡的悲哀。

陈长生能够体会到他心中的苦闷,过往的荣光不再,后来人只能追忆先祖当年的赫赫威风,心中的愧疚和无奈可想而知。

“其他的几宗又是什么呢?”林揽月好奇的问道。

火丁道:“其余四周分别是苍龙宗,白虎宗,朱雀宗和玄武宗,门徒众多,风头一时无两,得罪你的那个翠烟宋家,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个趁着延庆国立国时崛起来的小小修真世家罢了,放在过去就如同臭虫一般看着不顺眼了随手就能碾死,只是后来抱上了斗木派的粗腿,这才耀武扬武起来。”

似乎是看到了陈长生和林揽月脸上的迷惑,火丁又解释道:“那四宗乃是奉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为尊,每一宗又下辖七派,分别对应二十八星宿,而斗木派隶属于玄武宗门下。”

听到说到这,陈长生却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尽管火丁话里话外对四宗颇有不爽之意,不过单凭他讲述就能想象得到这四宗何等的根深蒂固、势力广阔,也怪不得火丁虽然极度的瞧不起翠烟宋家这样的修真世家,但是却也没有因为自己跟人家闹得太僵。

“小子,你和翠烟宋家的恩怨我知道的很清楚,错虽在他们,不过师叔我奉劝你一句,若非拳头大到没人惹的起,那么该夹起尾巴来忍气吞声的时候就万万别意气用事,要不然的话害了自己倒是小事,给宗门惹来后端那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刚才不是还跟长生哥哥说,有仇就要报吗?”林揽月忽然问道。

俗话说童言无忌,不过正话也的确不怎么中听,火丁的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巴,最终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

“多谢师叔指教,长生记下了。”陈长生终究不是个愣头青,很是谦恭的点了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哥的血海深仇他压在心头,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都还回来,管他什么斗木派,什么玄武宗,要是敢拦着自己,通统都不放过,哼!

被林揽月这么一问,火丁顿时也没了再继续说下去的兴头,只是默默喝酒。

陈长生也觉得无话可说,又不想在他面前修炼,以免被他瞧出点什么破绽来,遂侧过脸去欣赏着渡云舟外的风景。

渡云舟虽然不大,装上三人就差不多快满了,不过飞的倒是极快,在云海之中穿行,倒真如在江海之上行驶似的,大有风驰电掣之感,只一闪就把一团团的白云抛在了身后,让陈长生心头激动,真恨不得站在舟头放声呐喊以抒发心中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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