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摈除杂念,狄木真再度练起刀法,风中沙尘随之起舞,升起一种生机灭绝,万物尽摧的荒漠气息。wWw,qUAnbEn-xIaosHuo,cOM这套《荒漠神刀》并非玄宗的刀法,而是沙州磐沙神宫已经失传的绝技,是偶然一次从它石阁中找到的。虽然仅仅是四品刀法,不过很符合他的喜好,练起来很容易入神。

练武功不求练最好的,只求练最适合的,进入玄宗多年,他也渐渐明白了这一道理。

四品刀法属于一流刀法,在普通门派眼中或许非常珍贵,可在玄宗是中下水准。因为对外来人员最多可开放到五品**,所以他们都会尽可能的选取五品功法,反正玄宗不缺五品**。

玄宗当年有一名万象真人,修行了镇教**《无相玄功》,拥有一双瞬间能看透他人武学奥义的慧眼,而无相玄功能模拟天下任何真气,结果学会了无数大中小门派的绝学,统统记录到了它石阁。

因为玄宗弟子少有学习这些绝学,加上弟子出门的又少,江湖上知道自己绝学被偷的门派更是少之又少。而这些知道内情的门派,本来就忌惮玄宗的实力,加上也没听见哪个玄宗弟子用过自己的绝学,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他们心里也清楚,恐怕玄宗也就是觉得好玩,实际根本看不上这些绝学。

偷学他派的武学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实际上各门各派都没少干,美名其曰“集众家之精华”。但偷学后只能钻研其中的奥妙,取其意而不取其形,只要你不公开,并且学而不用,被偷学的门派一般也不会特意上门追讨,除非那门武学极为重要。

一年前的玄门论武给了他不少宝贵的对敌经验,也端正了心态。本来在论武中连赢三场,令他觉得玄宗弟子也不过如此,言过其实。

现在想想,那些参赛弟子,大多是入门不久的新人,毕竟只有肉身境的弟子能参加,而且对论武也不大感兴趣,不会全力以赴,输了也并不沮丧。

唯一例外的是最后一战遇上的步苍穹,他与其他弟子明显不同,有着很强的求胜欲,结果呢?

自己被完败了,从头到尾都被压得死死,毫无反手之力,而对方,只是一名入门不到半年的弟子。

那场战斗虽已过去一年,狄木真却还深深记在脑海中,难以忘却,一经回忆,挥刀的手更添几分力道,卷起更加狂烈的沙尘旋风。

“诶,这样子可不对,荒漠神刀的精髓可不是绝对的摧毁和吞噬,你一味追求刚猛破坏,就走上左道了。”

这时,背后传来一股善意的提醒。

狄木真转过头,看到一名穿着道袍的少年,温文尔雅,卓尔不凡,眉宇间透露出睿智的神光。他身上有一股令人不禁生出好感的清氛,不是肉身淬炼后散发的婴儿香,而是更加独特的气味,难以用言语形容,很淡很淡,有点像草原上的格桑花,闻到后连心中的烦躁感都一下子消失不见。

“请问有什么地方不对?”狄木真的回答不卑不亢,在玄宗多年,他非常明白玄宗弟子的脾气,他们并不喜欢谄媚的讨好。

“你没有看到荒漠的本质,荒漠虽然是指荒芜的沙漠,可沙漠并非毫无生机。其中有充满希望的绿洲,有傲然**的仙人掌,也有各种生命力顽强的小动物。在那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也有各种各样的生命存活着,抗衡着天灾地险。这种坚韧不屈、决不放弃的意志,才是荒漠的本质,也是荒漠神刀的精髓。”

听到这番话,狄木真眼睛一亮,有一种拨云见雾的豁然,所谓的醍醐灌顶,大概就是这般感觉。

细细琢磨后,似乎明白了些许道理,他刚要开口言谢,就见那人自嘲道:“虽然说得很精彩,不过可不是我的见解,而是从书上看来的。藏玄阁中真正宝贵的不是那些功法,也是先辈们留下来的经验之谈,有时间多看看,会有很大帮助。”

“虽说如此,我还是受到了你的指点,感谢是应该的。”狄木真坚持道,他可不是恩怨不分的人。

那名弟子笑道:“既然你有心感谢,我也不好拒之门外,这样吧,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

……

旭日东升,夜昼交替,又是新的一日来到,旭日的赤光照射到擂台上,弹射出一阵耀目反光。很快寂静的论武台就变得热闹起来,弟子们纷纷提前来到,为的就是占据一个好位置。

他们来此不是为了观战玄门论武,而是为了白庸跟步苍穹的战局。实话说,玄宗弟子因为人少,又不喜争斗,因此很少看见天人境的决斗,大家对这一场战局的兴趣还要大过玄门论武也就不难理解了。天人境的战斗,肯定是要比肉身境精彩。

何况,其中还有臧森罗等人的推波助澜,特意要把场面弄大,步苍穹也有这同样的心思,双方无意间相互促成,几乎整个玄宗都知道,现在就算双方有某一方不想打了,大伙都不会同意。

离论武开始还有一刻钟,白庸还没有出现,引起了弟子们的议论,所有见识过上一届玄门论武的弟子,都在猜测着这一场比武中他会用上何等出人意料的计策。

那一届白庸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有不少弟子就是冲着这点来的,而且随着最近江湖上的消息传来,关于他这一年间所做过的事情众人都有耳闻,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江湖名人,声名鹊起。

玄宗弟子的确大多不好虚名,对于江湖上发生的大事也都只抱第三者的目光看待,从不盲从任何一方,冷静却有失人情味。可那也要分对象,刀皇做的事,从官报上看过一遍也就可以了,不会跟人讨论,但换成自家的弟子,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往小了说,同门情谊在,白庸人缘又不错,扬了玄门正宗的威名,自然要夸奖一番。往大了说,那是替玄州争光,保卫神洲苍生,抵抗外侮,扬华夏之威,是民族英雄。

玄宗弟子不是精英,不是带路党,也不是南方系,哪有不夸自己人,反而来质疑批评自己英雄的道理,哪怕真有嫉妒也得乖乖放心里,否则乱说话,小心被人冠上吃里扒外的名头。

于是乎,不少人开始翻起旧历,讲述白庸以前在玄宗做过的事情,纷纷表示自己早就看出此子非池中之物,一飞冲天是理所当然的。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纵然修道者,也有七情六欲,更何况大多是年轻弟子,还没到看破红尘,一切风轻云淡的境界。

眼下江湖上真正算得上出名的玄宗弟子就两个,一是东方易,一是白君龙。东方易是前辈,而且早已成名,所以大伙也不好议论什么,相比之下,白庸跟自己同辈,而且他在当代弟子属于比较晚进门的,很多人都是他的师兄师姐,绝大多数都说过话,自然更为亲切。

就在众人开始闲聊的时候,步苍穹来到了论武台,他的头发上散发着朦胧水汽,因为刚刚才从洗心瀑静身回来。

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瀑布下打坐,为的就是洗除一切杂念,剩下一颗求胜之心,不受外界干扰。

一名弟子关心的问:“步师弟,等下就要开始论武了,你想出应付白师兄的计策了没?对付他可不能光用武力,千万要小心,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若不然,只怕一个不察就要落入圈套。想那红世双巫,名扬诸天万界,中计了一样要落败。”

虽然白庸如今是名人,大伙倒也不会因此就全部站在他这边,如果对手换成非玄宗之人,自然要旗帜鲜明的倒向他,眼下反正是同门切磋,谁输谁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传出去也不丢人。

倒不如说,正因为白庸成名了,反而让众人抱有一丝想看他倒霉的心情——如果步苍穹挑战他成功,是否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再进一步,是不是自己出了山门,也可以同样做到名扬天下。

当然这只是小数人的心情,同门较技,大多数还是看人情选择支持对象,哪方关系好就选择支持哪方,相比下支持白庸的要更多一些。

听到同伴好心的建议,步苍穹摇摇头,开口道:“我如果真去注意他,那才是真正落入圈套。”

他的声音颇为冰冷,毫无起伏,现在的他心静如止水,给人的感觉如同千古不化的寒冰,

“哦,此话怎讲?”有弟子感兴趣的问。

“白君龙的计谋,说到底就是故弄玄虚,都是些空城计、以退为进的把戏,只要你不主动上当,就不会中计。回想当年那几场玄门论武,第一场计帷幄不去迎合三招之约,他的计谋不会成功。第二场俞子期不去和他下棋,就不会被扰乱心神。第三场冼凡心不去想剑法的破绽,也不会在比试中畏缩不前。第四场洛红尘更是中了虚虚实实之计,彻底被戏耍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