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那一心想功成名就者,往往忙碌一生,一事无成,到头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深心以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一生的失败,最根本的根源就在自己的身上,总是认为老天不给他机会,否则如何如何,一付怨天怨地的样子,而那些一生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人,每天别人只看见他在埋头做着一些机械的,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他一生的成就却非人力所能及,为何?两个字——自然。

所谓自然者,一切都有其自身的规律,你做事合符自然之道,自然替给你回报,你做事不以心为之,老老实实做下去,自然就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回报。

所以,人站在自然面前,自然对人还真有点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意思,你要是不信,你的一生也许还真的一事无成,要是你信那么一点点,也许你就能够成功。

对于这一点,武林中稍微有点成就的武学宗师深有体会,奉为金课玉律,而大多数武林中人就不知道自然的重要了,一生都崇尚力量,自以为是,结果碌碌无为,在江湖上争名争利争命,还日日怪自己的运气不好,爹妈没有给自己一个好命。

哑钟年纪小,天生残疾,又聋又哑,从小生活在长江山峡中的巫山城里,山上水里地乱玩,不意间体会到了自然的意境,结合从小修习的少林寺绝世内功心法《易筋经》,他的内功修为就是不想飞速进步已不可能了。

这天晚上,少林寺长老悟戒大师前来拜访,一句话更让哑钟深刻体会到自然的意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齐己看哑钟写出这句话,想想悟戒大师确实说过这一句话,他还记得,却看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自己在心里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就不由盯着哑钟,让哑钟写得明白点。

“这句话只是说师从自然,来源自然,高于自然,并无特别的含义嘛?”“道法自然即是自然。”

哑钟又写出这样一句话。

“啊!”齐己可是一个明白人,后唐大儒可不是白叫的,他看了哑钟写出来的话,立刻就明白哑钟的意思了,却死盯着哑钟,脸上有些惊容,心里还在暗想:“此子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悟性,难怪无敌神剑席门松一看见他就要收为弟子,根本就不管这孩子是一个天生的聋哑残疾儿童。

看来这孩子真的不简单,说不一定将来还真的有可能成为一个武林绝代高人,圣剑门必为他所败,那真是天生一物克一物了。

好!好!,我姓胡的一生无儿无女,收养这么一个孤儿,原没有想他有什么作为,只是做为一个人,不忍心看他死在战乱之中,没有想到我姓胡的不但后继有人,这孩子说不一定将来还会有大作为,我姓胡的也要沾他的光了!”齐己想着心事,一时之间忘了跟哑钟说话,直到哑钟拉了拉他的衣服,齐己才清醒过来,不由大为欣喜地伸手摸着哑钟的头说:“你说得不错,要是真的能够师法自然,从自然中吸收好的东西,说不一定真的有用。

想人在远古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也是于自然,这也说明自然是人的师父,你从自然中去悟解《易筋经》,也许正好走对路了。

好吧,你就按照你的悟解认真修习《易筋经》吧,等修成了,大概席兄已回来了,你就可以跟他去学武功了。

席兄现在还没有回来,悟戒大师既然想请我去帮助七大门派,你也没有地方去,还是跟为师一起去,说不一定对你还是一个机会,跟少林寺等门派学一些武功,即使学不成,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样练武功的,对你也是一番历练,也有好处。

但是,为师在这里先要提醒你,那些武林门派的弟子可不象我们身边的这些乡民,一句话没有说对,说不一定你学武不成,反给他们害了,那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所以,我认为你跟他们学武功,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学了武功也不要轻意使出来,即使使出来了,也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你自己的武功招式,你要是做不到这些,为师看你就不要去了,即使去了你也不要想学他们的武功,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不要忘了。”

哑钟看了齐己的话,连连点头,好象对齐己的话深以为然。

“你记着了为师的话就去睡吧,睡前别忘了练功,这可是如长江行舟,不进则退,以你现在的情况,你就只有奋勇前进,不能有一点松懈。”

齐己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养子虽然又聋又哑,可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聪明才智异于常人,他既然点头了,那就不用为他耽心了。

哑钟向齐己行过礼,收拾好茶具,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去。

照往日的习惯,哑钟先做《易筋经》的外功:韦驮献杵、摘星换斗、倒拽九牛、出爪亮翅、三盘落地、青龙探爪、卧虎扑食、打躬掉尾,最后才盘坐**,五心向天,闭目内视。

但是,今晚与往日不同,哑钟坐是坐下去了,也五心向天了,却没有内视,反而大睁着眼睛,如观江山画圈,脑子里全是奇石险峰,涛涛江水,同时以意导气,让全身意念随脑子里的景物转变。

这样做,如果是别人,别说在练功时让脑子里想这些江山奇峰,就是稍微没有集中心神,一个不好就走岔了真气,严重一些的就走火入魔,一生都没有办法再动一动了,这一生就算是完了。

哑钟也是人,正在修习少林寺的内功《易筋经》,因此这样做的时间长了,哑钟就象别的练习内功的人一样,“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这一口血吐得与别人不同,哑钟非但没有感觉到他吐血了,也没有停下练功,表情还大见舒畅,就象一个人经历一冬的困居,春天来了,一脚踏出屋门,走进满眼的绿地,那股绿意、绿味、绿气、绿色的灵魂顿时将他包围、浸透,融进他的灵魂,引导他走进自然,师法自然,将自己融进自然里去了。

哑钟表情自然,神态自若,没有任何异像,更没有一点不适的表现,让谁见了都只能说哑钟已经进入空灵之境,而没有走火入魔。

哑钟的感觉更美,让他不由自己地陶醉、欣喜,并由此心情放开,将自己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先还只是巫山的奇山秀水,怪石危岩,以及那涛涛不绝、滚滚东去的江水,江上的纤夫号子响起来了,多么沉重!多么悲凉!又是多么的雄浑和豪迈!哑钟听在耳里,心里就不由升起一股热流,产生一种力量,向全身冲去,散布到每一个毛孔,让他那细小的毛孔也力量无限。

长江号子远去了,峡中还余音袅袅,就象那雾,淡淡的,给山峰披上轻纱,让那原来坚硬冷肃的岩石和悬崖,似乎也有了生气,若隐若现,若飞若飘,要是你稍不注意,那山崖就飞走了。

也确实飞走了,但不是山崖和岩石,是那悬崖上的山鹰,一飞冲天,再翻转府冲,快得就象是一道闪电,让钟声心为之紧,真怕山鹰停不下来,一头扑到地面上,那就要粉身碎骨了。

山鹰没有扑下来,当它快要扑到地上时,它那如云彩一样的翅膀一展,它就舒展自如地向上飘去,乘风漫舞,搏狂飚如庭步,多么优雅,多么舒畅,又是多么的自信!天空似乎有些变化了,那云彩飞到山后面去了,云雾也不见了,太阳光也比刚才强多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山峰、奇松、怪石、江流、青草和奇花,以及地上的房屋、道路、干活的人们,全都清清楚楚了——“叽叽——吱吱——”“啥子?”哑钟从睡梦中醒过来,耳都里立刻扑进来一些声音,哑钟感觉到了,他就不由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

哑钟吓得慌了,一跃下床,将地面踩得“咚”的一声,又吓得哑钟跳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着,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心里狂叫着:“师父,师父——”如飞一般向齐己住的房间里冲去。

齐己住在楼上,听到哑钟的脚步声,觉得哑钟出了事,急忙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想看一看哑钟出了什么事。

那门不用齐己开了,自己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齐己压来,要是给压上,不给压得成为一张肉饼才怪。

齐己大惊,慌忙让过门,还是没有站稳,给门带起的劲风吹得急转了几转,这才站定脚步。

这还是齐己站在床边上,没有走到门前,否则就这一下,齐己就受不了,非受重伤不可。

齐己还没有反映过来,哑钟已经扑进怀里,齐己虽然没有看清楚扑进怀里来的是哑钟,他已感觉到这个需要他保护的人是谁了。

齐己低头查看哑钟,发现哑钟脸色苍白,好象给吓坏了,身体发抖,一时间真还止不着,看来真的给吓坏了。

“哑钟,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不用怕,有师父呢。”

哑钟没有怕了,反而眼睛射出奇光,离开齐己的怀抱,抚摸自己的耳都,一付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了,你的耳都痛吗?”哑钟摇了摇头,看师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又不知道如何做手式,真还让齐己一时间没有办法明白他的意思。

齐己对哑钟的手式本来不陌生,这时候出现这样的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哑钟一定是出了他没有办法比划的事情了,心里念头一转,转身走向书案。

哑钟一看师父的意思就明白,几步冲上前,抢过师父手中的笔,饱醮浓墨,急书:“我能够听见了。”

“什么,你能够耳见了?”齐己大吃一惊,真还不相信哑钟为了这事才这样害怕。

哑钟急忙点头,让齐书看了绝对不会理解错哑钟的意思。

“青山为谁绿,江流何促促?我说的是什么?”齐己心念一转,随口吟出一句诗来。

哑钟不用齐己说话,他已经提笔写下齐己刚才吟的诗句,“巫山一片云,江流行复行。”

哑钟又写下来了。

“好!好!好!孩子,看来你的聋哑并非没有办法治好,只是没有遇到名医,那些庸医才说你的残疾医不好。

对了,你又是怎么做才听到声音的?又是几时听到声音的?”“道法自然。

弟子刚才练功师法自然,等清醒过来,弟子就听到声音了。”

齐己这一次真是吓得不轻,但看见哑钟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就不由惊奇不也,想了想就想知道哑钟是怎么师法自然的。

哑钟听师父问起来,便把他如何师法自然写给师父看。

齐己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刚才兴起的希望就象给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他的少林寺《易筋经》虽然修习不深,他可不象哑钟一样敢胡来,知道这样做一个不好,别说象哑钟一样没有事,轻一点怕已经口喷鲜血出了大事了,严重的就躺着不能动了,自然不敢去试一下了。

齐己盯着哑钟看了许久,觉得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绝对不会给自己说假话,他就没有话说了,想了想,又想起自己以前的想法: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武林一代高人,他既有这样的遇合,就应该好好发展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

便把自己的一点私心丢开,抚摸着哑钟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哑钟呀,你今天晚上真是冒了一次不小的危险,现在没有事就算了,以后要这样做,可得先给师父说一说,再不能这样莽撞了。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要是一个不好,为师这一辈子就白教养你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有些收获,那就好好想一想,再抓紧时间好好修习,别捡到金子当成石头,白白浪费了这一次上进的机会。”

哑钟有些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这样说话,他这样做已经给师父说清楚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师父为什么这样说,他只记着师父吩咐他不要放过这一次机会,要好好练功。

此后半个月,齐己觉得哑钟保留学馆的主意也不错,留下这一座学馆,对这巫山城的学童也是一件功德,更主要的是自己师徒以后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有地方过一生,不必再到处流浪了。

哑钟因为对少林寺内功《易筋经》修练方法有了新的发现,齐己就没有让哑钟再在城里到处乱走,仅让他去给王韵和林白说一声,说他们师徒要去下江一趟,就让哑钟留在学馆里好好修习《易筋经》,看能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极大的收获,以免此去给少林寺和别的门派看出哑钟修习少林寺《易筋经》有了骄人的成就。

哑钟修习的结果没有让齐己失望,哑钟身上原有的一点修习内功的表像已经没有了,表面看去哑钟就是一个一般的少年,再也看不出一点修习过少林寺内功《易筋经》了。

特别是哑钟那种从小就具有的头角峥嵘的气质,经过半个月的修练,已经不见了,这让齐己更加放心带哑钟跟他去为少林寺等门派服务。

齐己对哑钟这半个月的修习没有能够说话,他还是有些失望,对哑钟的面像则很满意,想一想自己也太心厚了,捡了一个金娃娃,还嫌不会说话,“这样也好,此去与众多武林人物为伍,总是小心一些好。

哑钟这样子,只要不是有意探他,绝不会让人看出哑钟的少林寺《易筋经》已经修得快要大成了,就不会招来麻烦。”

少林寺长老悟戒大师准时出现在巫山城,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悟戒大师天黑后才带齐己师徒出城,直向下游走去。

齐己原来以为悟戒大师等武林人物即使在巫山这一带,也是在几十上百里以外,没有想到悟戒大师将他师徒带出巫山城不足十里,托起他们师徒就向山上飞去。

齐己对这座山很熟,往日闲来时还带着哑钟爬过几次这座山,向山上去不足二十里就是原始老林,没有人物活动了,至于再向山里走是一个什么光景,齐己就不知道了。

齐己想到武林各派就在这巫山藏身,他真还没有想到,不过话又说过来,此山就在巫山城上面,山上有所需要可以就近购买,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巫山城虽然是巫山山中一座山城,但是地在长江江边上,是一座东上西下的码头,外面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只是比外面贵一些,武林各派在这里落脚也是一件让人可以理解的事情。

悟戒大师带着齐己师徒上山,没有走进山里百里,悟戒大师就把齐己师徒带进一座用巨木建成的木屋里。

屋里有灯,坐着七八个僧俗道老人,好象在坐等悟戒大师把齐己师徒带上山来。

齐己站定脚步,看见这一屋的人,他心里就不由一惊,真还没有想到悟戒大师对他如此重视,让这些僧俗道老人在这里专门等他。

想得多了,齐己一时之间有些反映不过来,注视着这些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弥陀佛,齐施主不用奇怪,他们是青城派、峨眉派、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黄山派和我少林寺的长老,且容老衲为施主一一介绍。”

“无量天尊,道友已经忙了一夜,就不用道友费事了,还是由我们自己自我介绍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道,长得冷硬高瘦,脸也是长硬的那一种,花白胡须长可及腹,手中一柄拂尘一扬,一股真气就在空气中流动激荡:“贫道青城派长老玉玄道人,以后还望齐先生多多关照敝派弟子程飞。”

“道长不用客气。”

齐己这才反映过来,看见青城派长老行礼,他才急忙拱手还礼。

“阿弥陀佛,久闻悟戒长老说起齐施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贫僧峨眉派长老布云。”

布云大师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像平凡,看起来有些不入流,但作为峨眉派的长老,他一定有他过人之处,至少他那一双有些活的眼睛就让齐己绝不敢小看他。

“华山派长老扫叶剑吴金。”

华山派长老瘦高清秀,一付有德长者之像。

他的话不多,站起来向齐己施一礼,自报家门名号,就坐下去了。

给齐己的印象就是他好象并不把齐己的到来当一回事,也许他本来就不怎么同意悟戒大师请齐己一个不会武的儒生参参预各派这件秘事。

“衡山派长老天行道人,先生以后与我等同住,就会逐渐认识,贫道就不不多作自我介绍了。”

齐己见衡山派长老长得虽然普通,脸上则自然流露出一种超凡气慨,他就不由多看几眼,心里还在想这个道人应该是一个有道全真,怎么会来参预这种事?“贫僧泰山派长老望仁。”

泰山派长老望仁大师双手合十一礼,将他高大的身躯略微躬了躬,让人看起来非常有礼,但他粗大的五官又让齐己看了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二怯惧,他自己想到他自己的感觉,他心里就不由苦笑。

“老朽是黄山派长老将珂,武林匪号江天一剑,现在可不敢再言剑了!”黄山派长老深叹一口气向齐己拱手一礼,看他的样子年纪虽然只有一个甲子多一点,心情可就老迈不堪了,健壮的身躯也好象给人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付躯壳了。

“阿弥陀佛,此是本寺长老慎悔,施主以后都会认识,老衲就不多作介绍了。”

悟戒大师对各派长老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又不好扫他们的面子,等他们自我介绍完了,这才接过话去,指着最后那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介绍。

少林寺的长老慎悔大师双手合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齐己略微躬身就坐下去了。

慎悔大师可是少林寺这一代长老的第一高手,在这些人中,除了青城派长老玉玄道人,他是唯一可以和圣剑门弟子人剑东门守望走上几招的人,但他的面像则让人有些不相信,五十多岁的出家人,看去还象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像也俊美了一些,要是让他独自主持一座寺庙,说不一定他主持的寺庙就是少林寺各寺庙中香火最盛的一座,就这么一起一坐,已展现出他独有的超尘儒雅气质,让齐己这个也是儒雅中人也不由在心里暗暗心折。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一间学堂,上面是一张大书案,案上堆满了书,什么书简、绢册、纸质书等等,可说无所不有,就是齐己这种一生在书本里游荡的人,看见这些书,他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对这七个武林门派的长老下得如此功夫,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觉得沉重起来,要是自己不能给这七大门派一点帮助,就太让他们失望了,更让悟戒大师失望。

书案后面是一把大椅子,说是椅子,不如说是一个用粗木做成的大框,一个人坐在上面,真还有坐在框里的感觉;下面是三排十多张小一些的书案和凳子,也是就地取材,用粗木制成,看一眼就让人体会出一种只图实用,绝不管美观的用心;而这间学堂,也是用巨大的粗木材造成,横木作墙,木板作瓦,就是窗户也是用整树作条,恐怕什么也挡不了,只能挡野兽,防备野兽从窗户蹿进来。

各派长老就坐在下面的凳子上,齐己给悟戒大师带进来时,他们好象正在争论事情,当他们看见齐己,这才没有说话,睁着七双眼睛瞪着齐己师徒,就象在一个不该看见的地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出现一样,所以齐己当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因此,悟戒长老一等各派长老自我介绍过,就不想再听各派长老说废话,抢着介绍少林寺长老慎悔大师。

“这位先生就是前唐大儒、大诗人齐己,齐施主,齐先生。

齐施主正在山下巫山城里开学馆,生意好得很,要不是老衲于齐施主还有一点面子,齐施主就没有打算上山来了。

现在齐施主既然上山来了,我们大家就各自想一想,怎么样请齐施主帮助我们,让我们对儒学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一个认识,这对我们各派的武学发展大概还有些作用。

别的话老衲就不说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如果各位长老有兴趣,以后还可以单独找齐施主讨论,老衲相信这对各派一定有所帮助,更不会让各位失望。

对了,玉玄道友,你等可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了?”“无量天尊,贫道认为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齐先生新来,又已经夜深了,我们还是各自归寝,也好让齐先生早一点休息。”

“也好。”

悟戒大师立刻答应青城派长老的提议,不等众长老再说话,已转身对齐己说:“齐施主,请随老衲来。”

转身向学堂另一个则门走去。

齐己向在座各派长老拱手一礼,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拉着哑钟的手,跟着悟戒大师。

悟戒大师也没有走多远,过门就是一间书房,另有门通向前面和左边,估计那两道门里又是寝卧的地方。

“这间是施主的书房,左边是寝室,对面是一间书房,一间寝室。

因为我等在此不准备久居,施主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一切全是就地取材,实在简陋了一些,还请施主原谅。”

“大师太客气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说真话,齐某还认为要住山洞呢,没有想到大师等早有准备,还筑了房屋,做了不少家什,这还真让齐某没有想到,更对大师等的苦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

“唉,施主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我等已经在此住了三年,现在虽然总算聚在一起了,可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想解决好各派的问题,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

因此,老衲对施主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请施主帮忙老衲想一个办法,如何才能让各派放弃私心,通力合作,真诚相待,共同来做好我们聚集在此想做的事情。”

悟戒大师说出这话,他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十分恼怒,完全就是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齐己虽然没有在武林中走动过,对武林不熟悉,但对以少林寺为首的七大门派当前遇到的问题,他还是十分清楚,再听悟戒大师这样说话,他心里不由暗自打颤,以他一个书生的身份,他可不敢承接下来,更不想涉身其中,想了想,注视着悟戒大师说:“大师,齐某一介寒儒,并没有能力管你们各派的事,更主要的是齐某现在对山上的情况,对武林中的事情,对你们七个门派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真还不敢置词。”

“正因为施主不了解情况,施主才可以做到公平,才可以想出一个让各派都能够接受的主意来,如果施主了解情况,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有所偏向,想出来的主意就很难让各派长老接受,现在施主什么也不知道,即使看出了山上各派之间有些问题,施主也不明白,不知道谁对谁错,不知道谁有私心,谁的私心有多大等等,所以施主提出来的办法才会公平、公道,没有别的意思,才有可能说服各派。”

“这个——”齐己听悟戒大师说得也有道理,他真有些说不出否定的话来,想了想,心里一动,念头急转,他已有主意应付悟戒大师的提议了,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既然来了山上,置身武林七个大门派之中,他就是不想置身七派扯不清楚的事情中去,他也将难避免,只能想深入得浅一些,公平一些,不让各派对自己有所怀恨就行了。

“大师,你想要齐某帮什么忙呢?”“如何维护各派的利益,又公平地对待各派弟子?”悟戒大师想也不想地说,这说明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就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齐己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悟戒大师又盯着他,齐己就只有让悟戒大师等了。

“好吧!明天齐某给大师一个意见。”

“我们已确实拖不起时间了,就这样已经一拖十多年了!”“齐某看这事也急不得,大师就不用太看重了。”

“施主说得也对,但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再这样拖下去,武林就将沦为圣剑门的家天下了。”

“但齐某听说一句古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十年‘,圣剑门就是再天下无敌,齐某认为他也将有尽的时候。

““施主说得好,要是各派长老都有这样的认识,他们就知道卧薪尝胆了。”

“齐某看山上各派的长老都是人杰,一定不会让大师失望。”

悟戒大师听齐己这样说,他也不好再跟齐己说各派的事,转过话题说:“天不早了,施主师徒自己安排住宿,老衲就不耽误施主了。

对了,屋外石缸里有水,施主要洗漱可以用石缸里的水。”

“大师不用客气,我们徒熟悉这里的环境后就可以自理了。”

“施主不用客气。

老衲早有严命,各派弟子除了给施主送食物,不准各派弟子打扰施主,所以今晚值日的弟子没有来,让施主觉得不方便了。”

“大师想得太周到了,齐某就不好多说了。”

“如此施主就休息吧,一切都等以后再说。”

齐己送走悟戒大师,见各派长老已经走了,他就关上门,进屋让哑钟做一做功课,也早一点休息。

哑钟正在翻那些书,好象对山上也有他没有看过的书大感兴趣,齐己就不由觉得好笑。

“哑钟,你去里间睡。

我们已该休息了,别再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对了,这里可不比巫山城,你说话做事可要小心一些,更不要介入各派的纠纷中去。”

哑钟放下书,走到师父的面前,点了点头,又比划着问如何识别他们之间的恩怨。

齐己想了想,也没有一个好办法,但又不能不给哑钟说一个清楚,他就给难着了,只能给哑钟说一个大概。

“总之,你以后对这山上的人,无论是对谁,全以真诚相待,要公平、公道,不能有任何偏向。

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要你做到这一点,为师看还真的难为你了,我看这样吧,你先不要搞出什么事来,最好装着听不见,看不明白,又傻又呆好了。”

哑钟听齐己这样一说,立刻眼睛一翻,装出一付呆像,逗得齐己不由好笑,摇着头笑说:“你这样做又过分了,还给你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一个没有注意就让人发现你有问题,那就更要多事了。

你还是什么也不做,就是一个聋哑人,听不到,说不出话来,他们就是想问你什么事情,也不好问你,想和你说话,他们也不好和你说了。”

哑钟听师父这样说,不由点了点头,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明他也不想那样做,太麻烦了!“这样就对了。

总之,凡事你都给他们来一个不知道,不管事,不问事,不理事,不明白,假装糊涂,难得糊涂,你在这山上就是一个对他们一点都没有妨碍的人,他们自然不会理你。”

哑钟这一次对师父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要是这样,他在这山上就太没有意思了,那就不如回去,在城里,他还有朋友可以玩。

齐己自然明白哑钟的意思,想了想才说:“不是为师不让你玩儿,实在是这山上的问题太多了,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师徒要是一个不小心卷进去了,以我们无勇无力的情况,我们就很难自处了,即使悟戒大师帮助我们,我们也没有意思得很,所以你还是要忍耐一下,先看一看,再说你是不是跟为师住在这山上的事,或者就象你想的你自己一个人回城里去。

啊,对了,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回去,留在这里,看有没有机会学一学他们各派的武功,以你过目不忘之能,为师相信他们各派的武功只要给你看见了,你就可以记下一点来。

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千万别给他们发现了,要是他们发现了你学他们各派的武功,恐怕要对我们师徒不利。”

对于齐己说的这一点,哑钟听进去了,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浮现一付自信的表情。

“这就对了。

再有,你没有事就好好修习你的内功,别放下了。

你那种修习内功的办法,我看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你要苦修苦练,看修成了又是怎么一个样子。

为师虽然不是一个学武的人,也听少林寺深戒大师说过,一个学武的人,不管你想学成什么绝世的武功,你要想有所成就,内功就是第一位的,你的内功没有修好,别的招式就别想修好,这就是一句俗话说的”练武不练功,总是一场空‘。

你的《易筋经》要是真的修成了,我看对你修习别的武功一定有莫大的帮助,这一点少林寺历代高人都有明见,为师虽然不清楚,也听人说过一些。

“哑钟听了齐己的话,第二天开始就没有离开学堂,躲在屋里,一个人苦修少林寺向来不轻易外传的内功绝学《易筋经》,进步真还快得让齐己不敢想象,更加督促哑钟加紧修习。

第二天早晨,哑钟正在屋外面背书,欣赏树上那只不知名的小鸟唱歌,屋前小道上就慢慢转出一个光头小和尚,等他的身体全现出来了,他已经在屋前了,站在了哑钟的身后了。

这个小和尚,说他小也不能算小了,年纪至少在二十岁以上,方正的脸,方正的秃头,匀称的五官,一双眯在一起的丹凤眼;身上是灰僧袍,腰上扎一根同色带子,整个人就显得干净利索。

他走近哑钟也没有招呼哑钟,仅是睁着一双眼睛将哑钟上下打量,脸上是一付亲情,就象见到多年不见的亲兄弟。

哑钟早就看见他来了,却装着听不到,又正好背对着路,他就没有转过身来,直到小和尚站在哑钟身后,哑钟也没有转身与小和尚相见。

“小施主,小施主。”

小和尚叫了两声,脸上就不由浮现三分苦笑,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的忘了,你又聋又哑,怎么听得到我叫你呢!”说着话,他就伸手拉着哑钟的手臂,将哑钟拉来面向他,然后打手式,却不知道他的手式表示了什么意思,说明他少与哑钟这种聋哑人交流。

哑钟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不能不与小和尚交流了,眼睛里浮现三分不解,看小和尚的手式,他就好象明白了什么,转身向屋里指,好象告诉小和尚他就住在这里,或者说小和尚要找的人就在屋里。

“小师父,他是一个聋哑人,不明白你和他说些什么。

你是少林寺弟子,找齐某有事吗,还是悟戒大师找齐某有事?”齐己听到小和尚与哑钟说话,走出来看见哑钟的表情,他就不由想笑,却也十分满意,至少哑钟的表情符合他的要求。

“阿弥陀佛,原来是先生。

小僧圣光拜见先生。”

小和尚看见齐己,立刻跪下去行大礼。

齐己见这个小和尚一看见自己就行这样大的礼,他就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着小和尚:“小师父,你这样做就过分了,齐某可担当不起。

快别这样了,站着说话。”

小和尚听齐己这样说,眼睛就不由浮现几分泪痕,有些悲痛失望地说:“先生,你不认识我了?”“齐某认识小师父?”齐己听小和尚这样说,他就有些对自己的眼睛不相信了,这个小和尚虽然有些面善,但他还是相信没有见过这个小和尚,这一点他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先生,庐洲一别,十年如烟,圣光虽然时时想着先生,希望有一天再见到先生,报先生救命大恩,却没有想到先生已经不记得圣光了。”

“啊呀呀!原来是孩子你呀,都长这么大了,先生我都认不出来了!怎么,深戒大师叫你出家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只做俗家弟子吗?”齐己大喜,但又想起当日他向少林寺住持交待的话,他脸上就浮现几分不高兴的表情了。

“先生还为小僧着想,在此小僧先谢过先生还记着小僧。

先生误会了,家师并没有叫小僧出家,只是为了家师将小僧收归门下方便,这才让小僧以僧人的身份出现,以后还可以还俗,都由小僧自己决定。”

“虽然是这样,我总是认为不好,我看你还是和哑钟一样,做俗人好。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你要是真的出了家,你仇家就断了,这一点你要记清楚,千万不要听深戒大师的话。

不过,现在这山上情况有些复杂,你暂时做和尚也不算什么。

圣光就圣光,名姓不过是一个代号,但真要你出家的事可不能做,这一点你要听我的话,并且记在心里。”

“圣光记着先生的话了,以后找个机会给家师说清楚,圣光就还俗。

对了,哑钟已长大了,圣光真不敢认他了!他还是不闻不语吗?真是可怜!”圣光说着话,手就抚摸着哑钟的头,一付兄长关爱小弟的表情。

“哈哈,哑钟,你也别装了。

他是为师给你说过的过之,现在做了一个假和尚,法号圣光。

你们相认一下,以后就是兄弟了。”

“真的,哑钟会说话了?”圣光有些不信地抓着哑钟打量。

“他不会说话,但会听了。

原来他不会说话,却会看人说话,所以跟他交流没有问题。

到了山上,我看山上的事情有些复杂,为了让他少惹事,这才让他还是象以往一样不闻不语,装聋作哑,少一些麻烦。”

“如此最好!哑钟,你可要听先生的话,山上确实有些复杂,你能够不与别人交流就不与别人说话,我有时间来找你,免得你一个人觉得闷。”

哑钟点头答应,又向齐己打手式问他是不是真的认识圣光。

在他的记忆里,他还真的不记得认识圣光,虽然听师父说过圣光,却没有说过圣光是一个和尚,只说过一个曾经抱过他的兄弟叫仇过之。

齐己看哑钟这样问,心情不由大好,微笑着说:“你不记得圣光也是正理,十多年前你还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你自然不记得圣光他们大的几个了。

圣光他们几个以前经常抱你,逗你玩儿,确实认识你。”

哑钟听齐己这样说,他心里就不由兴起亲近之意,拉着圣光的手,将圣光好好打量,又乱打手式,让圣光根本就不知道他要说一些什么,却已经体会出他的亲近之意。

“好啦,你只记着圣光就是了,以后没有人,你再找圣光玩,但别露了馅儿。

对了,圣光,他们几个还好吧?”“师兄他们已经离开了少林寺,各自寻找安身立命的地方去了。

据弟子所知,他们都回湖广去了,在南平谋事,都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这就好!这就好!我还正在为他们耽心,他们有一个立足的地方,我也对得起他们过世的父母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圣光才说明他是来为齐己师徒做杂事的,以后无论什么杂事,都由七派在山上的弟子为齐己师徒做,每十天换一个人,这第一个十天就由圣光做了。

齐己听圣光这样说,他也没有说什么,何况他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儒生了。

经过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把哑钟带大,他已学会做所有事情了,有没有圣光等人来帮助做杂事,已没有什么要紧了。

太阳升到树梢,悟戒大师带着七派的弟子来见齐己,先与齐己认识一下,让齐己对他们有一个认识,以便将来对他们因材施教。

少林寺弟子就是圣光,悟戒大师知道圣光原来就是齐己的弟子,没有介绍,只介绍了青城派弟子、峨眉派弟子、衡山派弟子、泰山派弟子、黄山派弟子和华山派弟子。

青城派弟子是一个长得瘦高的英俊青年,二十岁多一点,表情有些沉稳,也知礼仪,一身蓝色绣虎公子长衫,腰上挂一把铁鞘长剑,剑鞘上钳有几颗红宝石,看去确实不俗。

此人姓程,单名飞,青城派俗家弟子。

武功修为可能不弱,至少剑法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有些意思了,这一点就是齐己这个外行也在程飞的眼里看出一些意思来了。

峨眉派也是一个俗家弟子,名叫将今,二十多岁,身材单薄瘦高,脸型瘦长,鼻梁较高,向下勾,让人看了就觉得他有些阴沉;一付暴牙又让人觉得他生得实在不怎么样,一个“瘦‘字与他大概最为切合。

衡山派弟子是一个绝色美女,十六七岁。

当悟戒大师介绍到她时,所有年青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注视她,使她本来沉着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转为凤目园睁,怒瞪几个年青人,要不是悟戒大师介绍她给齐己认识,她就要向几个年青人出手了。

即使如此,她娇媚的容颜,如石雕塑像一样的身姿,依然显得高雅,美丽大方,再穿一身白锦绣玫瑰紧身武装,她身上该突的地方更加突出,曲线柔和而不夸张,让人见了就不由为她那一身曲线着迷;最让人留恋的是她那一双眼睛,大大的、园园的、水灵灵的,谁都不会否认那一双眼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美丽,第二印象就是灵气十足。

她自然也是俗家弟子,要是出家了,衡山派的罪过就大了。

这位姑娘姓杜,芳名玉烟,是衡山派长老天行道人直系弟子的子女。

第四个值得一观的是华山派弟子花一生,年纪也是二十多岁,一付公子哥儿的打扮,身材高挺,站在这些各派千挑万选出来的弟子中间,也显得十分自信和骄傲。

不过,他身上的肌肉说明他在外功方面下过苦功,即使一身公子打扮,他也没有让人把他只看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佩剑上镶钳珍珠和宝石,挂在腰上,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确实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泰山派弟子也是一个女弟子,十五六岁,长像有些平凡,与杜玉烟比起来,她就是不服气,在场的各派男弟子也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向她注视一眼,为此很可能让她心里十分生气,更把杜玉烟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说出口来,只能将她身材高条健壮作为条件,想以此让在场的各派男弟子看她一眼,所以她一身黑色劲装尽量把她少女美妙的身段表现出来,要是在场的各派弟子好好注意她,也够各派弟子流口水的了。

可惜,有衡山派女弟子杜玉烟在场,她就是再花心思打扮她,表现她的长处,她也没有办法把各派弟子的目光吸引回来。

她姓付,单名仙,是泰山派掌门人西缘大师的亲传弟子。

最后一个是黄山派弟子林中水,年纪可能与泰山派弟子付仙相当,刚才长成的青年身材,声音还没有变得象一个大人,其中还有一二童音。

他也长得够壮实,脸像则有些平淡,只有他沉着的表情说明他入选取黄山派到这里深造,并不是运气,而是凭他的本事才代表黄山派到这里来。

林中水的打扮也和圣光差不多,十分的普通,一身蓝色劲装,白绑腿,头上扎了一个冲天髻,让他更显游侠气度。

悟戒大师介绍过七派弟子,等他们向齐己行过礼,这才向齐己说:“施主今天就给他们上课,但只有一个时辰。

此后每天都是一个时辰。

他们来不来由他们自己决定,施主只管讲课,不用理他们。

施主的课不考查,只是让他们以施主给他们讲的儒学激发他们的智慧,看他们能够从施主的讲课中体会出一点什么,这也是看他们的悟性的最好机会。”

“大师——”齐己看悟戒大师当着七派弟子的面说这话,他就有些不理解了,要是真象悟戒大师所说,他就根本不用上山来了。

“施主不用问了,这是老衲与他们各派长老商议好了的事情。

事实上这也是事实,他们在以后的时间里,以至以后的一生中,他们是不是能够上进,全在他们自己,施主就不用管他们了。

老衲原来对此也有与施主相同的想法,不过听了他们各派长老的话,老衲已想明白了,一个人的成功并不是别人给的,主要还是要靠自己,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的一生当一回事,别人就更没有必要给他开创一条成功之路了。”

齐己听了这话,再看七派弟子,一个个听得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知道悟戒大师是有意把这话说给他们听,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你们已听老衲把话给齐施主说清楚了,你们自己如何取舍,全看你们了。

老衲请齐施主来给你们讲儒学,真正说起来是不是有用,老衲也不知道,只知道以往一些在武学上有突出成就的人,大都对儒释道三教之学都有一些认识,要是一个人仅仅向佛或向道或向儒,老衲还没有听说过有谁的修为有多么高深过,至多与老衲相差不多,这也就是各派势微,让圣剑门坐大的根本原因。

当然,你们也可以说圣剑门好象并不学儒、学佛,他们只学道,这也是事实,不过据老衲这些年来所探到的情况,圣剑门对儒学好象十分精到,已经将儒、道融为一体了,这大概就是圣剑门武学比我们各派武学为高的原因之一吧。”

“请问长老,齐先生教我们什么?”峨眉派弟子抢先问出在场七个年青人想问的问题。

“老衲也不知道,一切由齐施主自己决定,你们能够决定的是你们是不是听齐施主的课,不过老衲请齐施主来时已经给齐施主说了一个大体的范围,这是各派长老共同研究决定的。”

“回长老,弟子好象没有听长老给我们说过。”

青城派弟子不以为然地说。

“嘿嘿,长老已说得十分清楚了,我们也一样不清楚。”

华山派弟子以讥笑的语气说。

“花太岁,我姓程的可不把你当一回事,请你以后不要冲着我姓程的来。”

“阿弥陀佛,你们可以进去坐好了。”

几个青年听悟戒大师这样说,就不敢再吵了,相互瞪了对方一眼,这才相跟着进去。

齐己看见七派弟子这种情况,心里也有些好笑,不过年青人就是年青人,他们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看来也没有七派长老之间的矛盾深,要是有人有心让他们和好,把别人当成兄弟,大概不会做不到,要让七派长老合作,那就难多了。

齐己想到这里,正想进去和七个年青人好好说一说,在以后的讲课中给他们一些引导,说不一定七派弟子就会团结起来,这对当今武林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施主请等一下,让他们去吵嚷。

各派长老今天也要来听施主讲课,以后来否自便。”

“如此一来,齐某今天是不是先不讲课,讲一些儒学与佛学,儒学与道学之间的关系?”齐己听悟戒大师这样说,他就不由自己地要好好想一想了。

为了他自己在七派长老和弟子心目中的地位,为了弟子哑钟,他必须要让七派的弟子和长老对他有一个新的认识,否则他在这山上不过是一个闲人,有没有他也没有关系,这对他一个前唐大儒、大诗人,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许不来比来还要好一些。

要在这些武林高人面前竖立他的威信,让这些人对他的学识有一个认识,他就必须另外想办法,绝对不能象对待山下那些学馆里的孩子,甚至学馆里的孩子的家长一样,一定要让这七派的长老和弟子重视他的课,愿意听他的课,他的课对他们的武学增长有些帮助,否则他来这山上讲课就是一个失败,这一点齐己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了。

而且,这件事齐己想得已经不是一天了,自从悟戒大师到学馆里请齐己上山讲课,齐己就想过了,已经想好了,只是当时对情况不了解,他只订下一个计划,总之要让各派的人听了他的课有所帮助才行,现在听悟戒大师这样说话,他就更加觉得他的想法不错。

他必须抓紧这个机会,征服七派的长老和弟子,让他们重视他齐己,他齐己才能在这山上让各派长老和弟子真正当成先生。

悟戒大师当然不清楚齐己心里的想法,他请齐己来山上,目的就只有一点:让齐己给各派的长老和弟子讲一些儒学,帮助各派长老和弟子在各派武功修为上有一个新的突破。

因此,悟戒大师听了齐己的话,想也不想地点头说:“这就全凭施主了,总之以后关于讲课的事,一切由施主定,老衲和各派长老、弟子都不会干涉施主。

不过,老衲个人认为,施主先还是讲一些他们爱听的课,以好让他们对施主的课多一些兴趣,多学一些儒学,对他们的修为有利。”

“齐某明白了。”

稍时,七派长老到来,各自行礼,什么话都没有说,走进学堂里坐下来,听齐己讲课。

悟戒大师没有去下面坐,由圣光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齐己讲课的书案边上,悟戒大师就坐在齐己的书案边上听齐己讲课。

哑钟没有来听课,他去练少林寺《易筋经》去了。

齐己已经有了主意,表情已镇定多了。

他大步走上讲坛,扫了下面各派长老和弟子一眼,这才微笑着说:“今天齐某站在这里,原来想好好讲一讲儒、佛、道三教之间的关系和异同,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齐某就想先把儒佛道的事放一放,把这件事讲给大家听一听,看一看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齐己本来想看一看在座众人对他的话是不是感兴趣,没有想到没有人对他的话感兴趣,还好象对他在讲课前说这样的话不以为然,所以齐己就不好冷场了,扫了一眼在座众人,微笑着说:“有一家书馆——就象齐某山下的书馆一样,有一天上课前,先生想活跃一下上课的气氛,就向学生提出一个问题:”有一只羊离群的羊,它的结果会怎么样?‘所有学生几乎同声回答:“给狼吃了。

’先生听了学生们的回答,点了点头说:”可能给狼吃了。

‘又问:“有一只没有离群的羊,它的结果又会怎么样?’学生们的回答就不同了,真是五花八们,说什么的都有,先生听了却觉得那些回答都有些道理,至少他们的回答是与他们的身份、家庭出生、生活环境、生活阅历有很大的关系,与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格相符。

在此,我也想请问各派年青的弟子,你们的回答又是什么?”“且慢。”

悟戒大师好象听出了些意思,立刻打断齐己的话,阻止各派弟子回答。

“大师,这个问题不好吗?”齐己脸上有些不高兴地问。

“老衲想让各派长老也参加回答此一问题,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各派弟子的回答,可以用笔写出来交给施主,再由施主评讲。”

“这个——”齐己没有想到悟戒大师会这样说,他可没有想就让各派长老对他另眼相看,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个问题讲下来,结果到底会怎么样,他就不好决定了。

“道友这个提议好,先生让我们几个老人也一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如何?”青城派长老玉玄道人首先附和悟戒大师的提议。

齐己看青城派长老这样说,又看见另外几派的长老都有兴趣,他就不好阻止,只能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注意加以引导,说不一定会让这个问题改变各派长老对他的认识。

“既然大师和道长这样说了,齐某自然没有意见。

各派弟子自由回答,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受任何限制。”

“请问先生,不离群的羊不出任何意外吗?”青城派弟子程飞若有所思地问,好象并不需要齐己回答。

齐己体会到了程飞的心思,看一眼别人,他就干脆给程飞一个肯定的回答:“齐某也不知道,一切都要各位自己想,自由回答。”

“如此,我想那只没有离群的羊一定是病死了。”

程飞立刻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是病死了,难道不会老死吗?”衡山派弟子不服气地说。

“也许它又离群了,给狼吃了。”

华山派弟子花一生笑着说。

“我认为它生了小羊,做了羊妈妈或者羊爸爸。”

将今趣笑说。

“无赖!它一定是不小心跌下山崖去摔死了。”

付仙轻嗔说。

“我觉得一只羊不离群不会有什么事吧!”黄山派弟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圣光小师父,你认为呢?”齐己看圣光不语,他就点上圣光的名字,想听一听这个离开自己多年的弟子对于这一方面有没有长进。

“回先生,小僧认为那只羊一定会长大,直到死,又归于尘土。”

齐己对圣光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忍不着就在脸上表现出来,轻“嗯”了一声,扫了各派长老一眼,也没有想真的让他们与各派弟子一起回答问题,直接了当地说:“各人的回答也象那位先生问他的学生一样,各不相同,看来也和各位的生活经历有很大的关系,更与各位都是修习武功的人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即使圣光小师父和杜姑娘的回答有相似之处,也表现出两人心里的慈悲之念不同,一个是佛门弟子,心里有轮回,一个是道门弟子,心里是自然之理。

由此看来,各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已经在自己的答案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反映了自己以往的经历,同时也说明各人在考虑这个问题时,所站的位置也不同,所见也不相同。

正如一个人,当我们从正面看他时,可以看见他的脸,他的表情;从则面看他时,就只能看见一只手,一个人则面的曲线;从背面看时,就只能看见背影,看见后脑袋;从高处看,从低处看,等等。

总之,不管是何种答案,都只是回答了同一个问题的一个方面,没有回答另外的方面,更没有说出问题的本身和全部,这就是我们做为人的有限性。

所以,我们人不是万能的,所见有时候也是有局限的,只有我们不断地对同一事物作出不断的认识,我们才会对同一事物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要对任何事物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就要求我们在观察事物时要有恒心和耐心,要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去,从事物的各个方面去观察它,认识它,推测它,我们就会对这一事物有全面的、清楚的认识。”

齐己见堂下众人已经把精力集中到听他的讲课上来了,话锋一转说:“刚才我只是论述认识事物,以此回到那一只羊身上,对于那离群的羊,回答大都一样,说明我们人是群居的动物,安全意思群体,合则生,分则亡。

对于那只没有离群的羊,回答就各不相同了,这就说明群居只是为了安全,安全即定,内部就出现了问题,各人为了各人的目的和利益,不免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回答问题。

不过单就那只没有离群的羊而论,我们就要先分析一下它是野羊还是家养的羊,是野羊会有什么结果,是家养的羊又有什么结果?总之,这个世界是人的世界,是一群羊,人没有看见它们,羊群事实上存在于天地之间,它也是不存在的;只有人看见了那群羊,这一群羊才存在于天地之间,所以我问的就只能是已经给人看见了的羊,而不是没有给人看见的羊。

一群羊,或者一只羊要是给人看见了,无论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结果只有一个:供人食用。

所以,那只不离群的羊就只能给人食用,成为人的口中食,盘中餐。

但是,世事难料,所谓螳螂捕蝉,黄鹊在后,黄鹊后面还有什么东西,这就不是我们清楚的事了。

不过,不管黄鹊后面是什么,排在最后的一定是人。

因此,人是万物之灵,在大自然的自由竞争中,人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一点是不容我们怀疑的。

但我们现在是成是败,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人就算是万物之灵,如果人不努力,一样只能给别的人或动物吃。

儒学是什么?归结起来,我们就有了答案,却也只有一个字:人。

儒学就是人学,就是教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做好人,如何充分发挥我们人的力量的学问。”

齐己由人生发出去,将佛学、道学关于人的论述、看法、认同和不同全都摆出来,儒释道三教的精义就呈现在各派长老和弟子的面前了。

而齐己这样讲课,在座的年青弟子别说没有听过,就是各派长老也没有听过,一时之间都大感兴趣,听得也格外的专心认真,等齐己讲完了,各派长老和弟子还觉得没有尽兴,还想听下去,这一天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听了。

齐己就只这一课,已经让他在各派长老和弟子心里建立起他的尊严,让各派长老和弟子知道这个前唐大儒、大诗人真还不是吹的,真的有真才实学,顿时高看齐己,再不敢对齐己有一点轻视之心。

齐己看见各派长老的表情,他心里不由有些惭愧,因为“人吃羊”的答案是哑钟告诉他的,当初哑钟回答这个问题时,齐己还觉得哑钟这样回答也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待哑钟写出“人不吃羊羊就不是羊”时,齐己这才明白哑钟的意思:世上的任何事物,对于人来说,知道才是存在,不知道,那种事物就算是事实上的存在,对于人来说它也不存在,因为这种事物的存在对于人来说没有一点现实意义。

当然,也不能说人不知道的事就没有,但对于人来说不知道的东西就和没有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也就可以说人不知道的事就没有。

这事让齐己悟透了人作为万物之灵,在这个以人为主的世界上的作用,以及一些以前他作为一个儒生没有好好想过的问题。

齐己想到哑钟的悟性,又想起哑钟正在修习的少林寺内功心法《易筋经》,真想看一看哑钟这次潜心苦修会有什么结果,要是真的修成了,齐己相信他这个弟子将来的成就一定无可限量,作为这个孩子的养父、师父,他齐己这一生就没有白过了。

哑钟的修习却让齐己有些失望,苦修了一个月,哑钟表面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就好象哑钟这一个月就没有好好修习《易筋经》。

齐己有些不解,找个时间好好问哑钟,没有想到这一问还真的问出一些事情来。

哑钟把他师法自然修习少林寺《易筋经》的事详细给齐己说一遍,齐己就脸上变色,一把握着哑钟的手,仔细把了好一阵哑钟的腕脉,这才放下哑钟的手,盯着哑钟,脸上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师父,弟子有什么不对吗,弟子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啥子地方不对嘛?”哑钟看齐己的表情有些不对,他就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傻孩子,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地方不对,而是太对了,太让为师震惊了!”“师父,你是说弟子的修为很高了?”“何止很高,依为师之见,你的《易筋经》怕是已经修成了。”

“修成了,这就叫修成了吗,弟子才觉得打开了玄关穴,还没有打开**穴和天门大穴呢?”“真是一个傻孩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会在不满足中不断进步,照此下去,你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这一点为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为师失望。”

“弟子一定听师父的教训,好好用功,争取早一点把**穴打开,再打开天门大穴,修成《易筋经》。”

“当然。

你看来是走对了路,只要不松懈,你就一定会修成少林寺这种好久没有人修成过的内功《易筋经》,这一点为师现在已经信心十足了。”

“但弟子却有些不耐烦了,这一个月弟子就觉得没有进步了。”

“好了,你有这样的心很好,但也不要太过余了。

去玩吧,以后不必再象以前一样,只要别忘了练功就成了。”

哑钟听齐己这样说,他终归是一个没有长成的孩子,立刻高兴起来,跳着出去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