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我感觉我完了!”听秦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的经历,饶是平时比较冷静的纪凌,都忍不住笑了。

纪凌觉得, 自己完全可以写完一篇百万字的著作,名字就叫做《我的冤种兄弟》,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平时和李天谕那小子打赌、每次都给输得个彻底, 还不长记性也就算了,在阮老师的感情问题上, 这小子也是傻里傻气,不撞南墙不回头。

被抓包过一次之后, 他居然又猫猫祟祟地去阮唐办公室分析情况,讲:“我真的觉得疑点很大啊!阮老师,你真的要小心!”

“谢谢。”阮唐微微一笑,“不过,我相信他不是个坏人。”

“不是,真的疑点很多啊,阮老师你听我分析……”秦虎还想继续分析下去, 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进来:“什么分析,不如说我听听?”

是魏深蓝。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笔挺了。

秦虎脸上的神情僵住了,当场被抓包说坏话, 他觉得没有比他更社死的了。

“呃……那个……”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开始试图转移话题:“我是说,分析这个题目怎么做……”

毕竟这也是一番好意, 阮唐忍住笑, 为他解围:“是啊, 这套语文试卷还是挺难的呢,要分析的古诗词,的确有些超纲了。”

被临时拉出来的试卷上,写着请翻译一下“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呃,怎么说呢,小学一年级水平。

尴尬的秦虎感觉一阵乌鸦从头顶飞过。

不过,阮老师既然都给台阶给他下了,他当然也只能给面子地接下来。“是啊,还是挺难的,呵呵……呵呵呵……”

等自家冤种兄弟忧心忡忡地讲完,纪凌都快要睡着了。

也不能怪他敷衍。

你要说,同一件事情一直梅开二度,是个人都会困的。

之前和李天谕打赌也是。现在去提醒阮老师也是。

“没事的。”他糊弄地安慰道,“你看,你现在不是没事么?你没事,就说明魏老师不是你想象中的大反派啊?”

“可是……他万一是做给阮老师看的呢?”秦虎整个石化倒是想象力丰富,推理着推理着,自己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卧槽,该不会是他打算再过一阵子,隐蔽地给我咔嚓了吧?!”

“要是魏老师真是那样心机深沉的大反派,那我恐怕你想这些也没用。”纪凌好笑地安慰他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起到反效果,秦虎显然当真了,连瞳孔都吓得变成了竖瞳——“不是吧纪老大……虽然我最近是总跟着李天谕打游戏,但你依旧是我老大,咱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多虑了。”显然,秦虎这个智商,是理解不了什么叫调侃的,纪凌直接把话说开:“我是说,魏老师不可能是大反派,你别胡思乱想了。”

“也不一定吧……如果仅仅是小学时候教你数学题,就一定是一个好人的话,那你未免也太单纯了啊,纪老大。学习好的人,不一定也人品好啊,这个道理俺都明白的。”秦虎嘀咕道。

纪凌摇摇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他没有再多言,因为母亲纪念的关系,纪凌了解到的内幕,比秦虎要多得多。

但即使是秦虎这种好兄弟,也不便于说。

但魏老师真是个好人,一个为了集体奉献一切的人,就像是童话里,那个浑身光秃秃的快乐王子。

“总而言之你放心好了。”他最后只是说,“不用再费心思弄些试探什么的,反正魏老师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

“好吧。”没有别的线索,再闹下去,秦虎纵然傻了点儿,也知道这样没有证据的怀疑,是说不过去的。

于是他只好偃旗息鼓,翘着卷曲的尾巴坐在凳子上把玩着,像一只委屈巴巴、以为逮了一只老鼠,正要去邀功,却发现自己逮捕的是只玩具老鼠的大猫。

另一边。

处理完秦虎的事情,阮唐朝魏深蓝笑了一下。

“别介意啊,魏校长。”她说,“秦虎就是这个性子,傻里傻气的。”

“我自然不会跟一个学生计较这个。”魏校长这个称呼有点怪,怪客气的——阮唐已经很久不这么叫他了,都是直接叫魏老师的。

不过,也就是个称呼的问题,魏深蓝帮忙拿过她的包,点了点头:“他怎么想到去故意撞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阮唐的声音很平稳,是一个音波的起伏,像是班主任谈话时,常用的那种前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阮唐说,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她的音量,就忽而小了下来——

“是吧,魏老师?”

随着这句话,魏深蓝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叮——!道具【人鱼的祝福】是否确认长时间使用?”

“确认使用。”

——道具是否能对道具生厂商使用?

阮唐不知道,但最近发生的反常事情太多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而她身上最有效的道具,就是这个【人鱼的祝福】。

“你是谁?”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人鱼耳边响起。

“魏深蓝啊。”他很困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简单的问题。

“种族?”

“人鱼与鸟的混血。”

问了这些基本信息,那个声音顿了顿,终于,触及最核心的目的,问出了核心问题——

“你接近阮唐的目的?”

“因为……因为!”

那种偏头痛又开始了。疼得魏深蓝脸色泛白,鱼尾一点一点冒出来,卷曲的鳞片,脱水的鱼。

因为阮老师的笑容很治愈!

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力,朝他笑了一笑,他就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虽然他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很有书卷气智慧的那一种。

阮老师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很好闻的味道。

“因为她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魏深蓝终于给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答案。

阮唐眼睛眯了眯,这和她一直以来的猜测差不多。

无论合适不合适,她都快速问出了最后两个问题——

“接触阮唐,你是否使用了手段?”

“有。”这个问题,魏深蓝回答得很干脆,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间剩下的不多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害阮唐的意思?包括夺取且不仅限于夺取她的财产和生命?”阮唐骤然朗声道。

“没有!”这个答案很斩钉截铁。

阮唐稍微松了一口气。倒计时结束,道具使用完毕,魏深蓝神色间,有些怔然:“发生什么了,阮老师?”

“抱歉,我好像是睡着了,可能是偏头痛的影响。”他温声说道。

“没关系的。”阮唐也温温和和地笑,主动牵起了他的一根翅膀。

“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她说。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

确认了对方潜意识里也是无害之后,阮唐显然放松了许多,晚饭也是吃得宾主尽欢。一直吃到了华灯初上,才拖拖拉拉地结束了。

路灯下,翅膀毛毛绒绒的,很好摸。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阮唐终于不用眼巴巴地看着了——她非常舒适地把手伸进毛茸茸的翅膀里,喟叹一声——果不其然,和想象中一样好摸。

而翅膀的主人呢,显然有点慌乱,连带着体温都升高了。明明该是颠倒众生的人鱼族和羽族混血种,却显得异常纯情。

“阮老师。”

“嗯?”

仿佛无法忍受般的,他耳根通红,小声请求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了?”

“就牵一根羽毛就好。”

“嗯,好的。”阮唐接受了主人的要求,牵起一点点的羽毛,圈着一点的毛,她很认真地提议:“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容易秃。”

“怎么会?!”魏深蓝为自己女朋友的大胆发言感到震惊,“不会秃的,怎么可能!”

“那好吧。”并不在这种事上和自家男朋友纠结,阮唐于是也只是静静地牵着,路灯下,影子拉长,把翅膀也拉得好长好长。

阮唐不禁觉得好笑——初见时,魏深蓝在她心目中,是神秘又崇高的形象,再见时,也是那种很有神性的样子,但是真正相处下来,居然不像是学校那些长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反而很纯情。

她都忍不住想逗他,亲昵地用手绕圈圈:“魏校长啊,纪凌讲过您大纷乱时期的一些战功,是真的么?”

“是真的。”魏深蓝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不过,我苏醒之后,似乎遗失了一些关于战争的记忆,可能是伤到脑子了。”

——关于战争的记忆,日记本上都有写啊,难道看了也回想不起来么?

——是失去全部的记忆,还是只失去了一部分?

不过,这些问题,也许魏深蓝自己也讲不清楚。贸然让失去记忆的人回忆,会头痛什么的,也说不准。

阮唐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正,现阶段她确认,魏深蓝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