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进七闻以鱼带水

“开门!放行……”

戎装汉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些,冲着身后几人说话时,刻意压低声调。

水色抬眼,落落大方地回了句“有劳”,转身又回到马车内。

左丘雨借势发挥,手掌平摊在戎装汉子面前,那样子,放佛她才是债主,而戎装汉子倒像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戎装汉子见左丘雨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眉头一皱。

“怎么,你这冒牌千金还上瘾了?是不是还得我亲自送您回府?”

左丘雨闻言,故意眨巴着眼,继续戏弄着戎装汉子。

“你以为人人都能见到我那美胜天仙的姐姐么?也不问你多要,但也总得意思意思!”

说着。

她也学着戎装汉子方才的举动,捻着手指头。

似乎把那“爷孙儿俩”的怨气,一并撒在戎装汉子身上。

然而这时。

水仙也凑了过来,随手将一颗粉色珍珠丢给戎装汉子,笑意盈盈地在左丘雨耳畔低语几句。

鱼临渊无奈地摇头,目睹两女一副趾高气扬地样子进城,他抓着手里的缰绳做着样子。

“小姐您别急,这就进城,这就进城……”

猛然扯开嗓子,他也学着凡人的样子一番吆喝。

虽是故意说给戎装男子听的,却让最前边步行的水仙和左丘雨,齐齐笑出了声。

此时的戎装男子,哪里还关心这些,借着城门口火把的光亮,对那颗粉色珍珠爱不释手。

直到鱼临渊驾着马车走远,戎装汉子才漫不经心地说着“关城门,关城门!”

……

栾州城的街道上,也还算得上灯火通明。

只是除了偶尔敲锣的打更人外,只有忙着收摊归家的小摊贩。

仿若鬼怪妖魔,都会随着夜晚来临。

左丘雨则像一位对栾州城无比熟悉的引路人,拉着水仙东瞅西望,有说有笑。

“水仙姐,为什么刚才还要给他那么贵重的东西,依我看,没赏他一顿毒打,就已经网开一面啦!”

“我都跟你说了呀,帮你戏弄他一番……”

“难道你给他的,真的就是一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

“是呀!用不了多久,那一颗珍珠,就会在他眼前不翼而飞啦。”

“雨儿都想再回去,看看他的表情,嘿嘿!”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将戏耍普通人的心思尽数吐露。

也辛亏鱼临渊并非凡人,若不然,早已无言到用缰绳勒住自己脖子。

见暮色渐沉,应是无月之夜。不由想到什么的鱼临渊,侧身而坐,就要伸手撩起马车上的帘子。

“心静则气定,气定则意念无波。我方才就已察觉你心躁气乱,莫非是身为魔头,见到凡人时无法抑制魔性?”

依旧是那般独特的冰冷,像一瓢凉透的弱水,从鱼临渊后脑浇到脊背。

本来想说些什么,被水色这样一说,鱼临渊反而更加“清醒”。

他深知此行到人间,令水色“恢复”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轻轻张了张嘴,又无声地把手收回。

恰巧在这时,左丘雨指着数十步外的一处宅邸,转身愉悦地说了句“到了”。

鱼临渊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左丘雨回到人间如此开心,可他隐隐觉得,大概类似于“如鱼得水”。

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亲近。

抬眼望去。

气派的大院,有卫兵把守。大门外的瑞兽雕像,也足有几尺。

在门头灯笼的映照下,一块高悬的匾额上,雕着“宁西将军府”几个鎏金大字。

鱼临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捡来的”徒弟,的确身世显赫。

左丘雨拉着水仙就要进府,却被“再次”被门外的守卫拦下。

“来者何人,擅闯将军府可是要被问罪的!还不速速离开……”

说话的守卫扫了一眼左丘雨,竟全然没有眼熟之感,更谈不上认得出。

可当看到水仙那倾国的美貌时,后半句声音陡然变小。

爱美之心,令这些守卫在这一刻懂得怜香惜玉。

左丘雨闻言,竟被守卫气的语塞。

但细细想来,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次偷偷出去也是“裹”的严严实实,从后门进出。

转过头,正要让鱼临渊跟自己绕道后门。

这时。

一队穿着有些奇怪的士兵骑马而至,之后紧跟着一辆属于将军府的专用马车。

可当左丘雨看向鱼临渊以及身旁的水仙时,却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鱼临渊和水仙一眼认出,这些士兵穿的是飞鱼服,所佩发的武器,也尽是桃木制成,其上更是布满鲤鱼纹饰。

马车径直停在大门口,帘子掀开的刹那,一股湿咸的气息扑面而至,还夹杂着些许仙气。

紧接着走出一“人”。

青年一身白色锦衣,玉簪银冠,一头黑发遮不住那双偶有金光闪过的眸子。

在看到水仙这位“水主”的刹那,青年没有选择步行,而是直接飞身而起,含笑落在水仙面前。

“鄙人龙三,敢问姑娘芳名,为何总觉得在你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令我这愚笨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

没等水仙回他,左丘雨就像护水之鱼一样,挡在水仙身前。

“你谁呀,如此无礼,恬不知耻,竟然还在人家门口!”

“家门口?”

青年刚说三个字,左丘雨拉着水仙就往鱼临渊的方向走来。

因为水色的缘故,鱼临渊只能是一副事不关己,静坐看戏的样子。

然而一直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两匹骏马,却在看到那自称“龙三”的青年后,不住地嘶鸣,前蹄踏在石板地面上“哒哒”作响。

“怎么,难道你们跟它,彼此熟识?”

一青一红两匹骏马再次嘶鸣一声,马首抬起又落下,似在点头。

自称龙三的青年,眼见水仙被左丘雨拉上鱼临渊的马车,这才打量着一身紫色华服的鱼临渊,随后像是对自己的身份颇为得意,露出一笑。

“凡人总爱说,君子成人之美。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将那位姑娘,介绍与龙三?龙三必当感激不尽!”

这一刻。

自称龙三的青年,有眼不识泰山,完全不知道他对面的鱼临渊,究竟是何身份。

只可惜。

鱼临渊没有任何情绪地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看向两匹马,淡淡地说了声“去吧”。

一青一红两匹骏马,猛然一跃挣脱束缚,在众目睽睽之下,幻化成敖烈和敖谨两位公子,尽显妖异。

甚至偶然间外泄的妖气,令飞鱼卫手里的桃木兵器,齐刷刷地抖动,如同一种警示。

看到两匹马化作敖烈和敖谨,自称龙三的青年不再理会鱼临渊,更是将水仙暂抛脑后,满脸惊异地开口。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向来多言的敖烈,此时一脸轻蔑,不愿多说。

少言寡语的敖谨,微微一笑,有些渗人。

正当脸色不悦的龙三要继续开口时,一个尖锐到如同“鬼哭”的女子嘶吼声,从将军府内院传来。

龙三大叫一声“孽畜”,化作一道金光飞入将军府内。

回过神的飞鱼卫相互对视,随即穿过正门,也进了将军府。

鱼临渊所驾的马车也瞬间不见,桃夭妖跟在水色身后,不断冲他做着鬼脸。

左丘雨脸色慌张,有些六神无主。紧紧握住水仙双手,看着鱼临渊说了声“是我娘”。

水色听后单手掐诀,弱水宛如“银河”,跨过正门直通内院。

“那我们先去!魔头就在此等候,切勿生事!”

一步迈出,脚落“银河”之上,水色带着桃夭妖几女,当着鱼临渊的面消失在府外。

“你们也去吧!”

“是。”

敖烈和敖谨原地旋转几圈,化作一青一红两团妖风,飞进了将军府。

此时。

门口的守卫早已惊吓过度,尽数昏厥。

只剩下鱼临渊站在原地,盯着将军府上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