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半点。

加护病房。

一直牵着姚湄手的苏锦正在发呆,忽发觉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唐。

她精神突然一凛,坐直,凑过去看,养母套着氧气罩的嘴,也跟着动了一动,看着有醒来的迹向,马上急叫了一句泗:

“妈……妈……”

这一声叫,把边上正在玩手机的杨葭慧和韩彤也招了过来。

苏暮白正从外头进来。

“阿姨醒了吗?”

苏锦没答,所有的注意力全关注在养母脸上。

那张本原来秀致姣美的脸孔啊,如今全是鸡皮疙瘩,死亡的气息,深深的笼罩在她脸上。

这光景,与往日婷婷玉立、纤纤动人的人儿一对比,一阵心酸,令她悲从中来。

她牢牢握着养母的手,隐约觉得她有回握自己,虽然力量极轻极轻。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

姚湄的头,在枕头上微微的蠕动着。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缓缓的的睁开了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眼神很暗。转动着的头,辗压着那一头凌乱的半白短发,似乎是在辩认自己身在何处,神情显露着几丝茫然。

“妈,妈……”

她颤着声音叫,鼻子酸的就像刚吃了一片柠檬。

“您感觉怎么样?”

姚湄的反应很迟钝。

她很努力的睁大眼睛,很吃力的在转动视线,捕捉声音的来源。

在落到苏锦脸上时,定住,那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聚,一点点聚出淡淡的苦涩,以及浓浓的悲哀。

她翘了一下大拇指,眼角跟着有泪滴落下来,氧气罩下,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似乎要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妈,您想说什么?”

苏锦抹着眼泪,咽着苦楚,凑过头去,凝神细听。

“暮……笙……暮……笙……”

声儿是有的,可太轻太轻。

这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依稀可辨的两个字,苏锦辨了好一会儿才把它辨出来,泪,吧嗒再度涌了出来。

姚湄在挂心儿子。

此刻,她最想看到的也只会是他……

可她却连她这样一个最普通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她咬唇,不断的拭泪,不断的咽下哽咽之声,抹出笑来,安抚着,鼓励着,哄着:

“妈,您好好养着,很快暮笙就会来看您了……明天天亮,您就能见得到他了。妈……你稍稍等一下,现在大半夜呢,没几个小时了,暮笙贪睡,我们不要吵醒他好不好……”

姚湄眨着那干涸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她吃力的说着,咬字不清不楚。

苍凉的哀思却被她用眼神表露的彻底。

此情此景,足令见者落泪,闻着心碎。

韩彤和杨葭慧别开了眼,暗自擦泪。

苏暮白沉默。

“不会,不会……妈……你能见到的……你说过,你还要好好陪我们一阵子呢,你说过……说话要算话,这是你打小教的,您得履行承诺……”

苏锦抹去养母的眼泪,压抑着语气当中的痛楚,逼着她一定得坚持下去。

姚湄眨眼落泪,在这红尘人世,她还放不下的人啊!

门在这个时候,砰的,被猛的推开了。

那声音,在寂寂的深夜,显得是如此的惊天动地,以至于立即惊动了所有人。

正当他们转头之时,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唤,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侵入了所有人的心扉。

“妈……”

声音那么的响亮,夹着发自肺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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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暮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来了。

他飞快的跑上来,在苏锦的惊怔中,苏暮白的惊疑中,韩彤和杨葭慧惊怪的让道中,噗通跪地,滑到床边,从苏锦手上夺过了他母亲的手,紧紧揣着,脸上尽是追悔之色,眼泪跟着哗哗而下:

“对不起,妈,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妈,您不可以有事,您要好好的……妈,我还需要您时不时骂上几句才知道长进的……妈……”

忏悔声一句接着一句,哭翻了整屋子的人,没有人留心到,门口多了一个。

靳恒远赶路赶的有点喘,站那里静睇了一眼之后,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来的还算及时。

他走了进去,看到苏暮白就站在苏锦身边——那位置,本来该是他站的。

苏锦蹲下~身子,不敢相信的急急的捧住了苏暮笙的脸,好像想确定这是真的:

“暮笙,你不是在看守所吗?你怎么出来的呀?怎么出来的?他们怎么把你放出来了?是不是案子查清楚了,没你什么事?是不是啊?”

韩彤的情绪比苏锦还要激烈,一上来就扯住了苏暮笙的耳朵直叫:

“你这臭小子,怎么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惹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把姑姑气成啥样了,你到底要活到几岁才能成点气候啊……快,当着姑姑的面,你赶紧给我说明白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葭慧站在最外围,注意力本来全落在苏暮笙身上,想上去劝韩彤,身子一动,眼角余光好似扫到外头有人进来。

一转头,首先其冲就看到了靳恒远,她的所有惊讶全在第一时间全化作了愤怒之箭,射了出去:

“靳恒远,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和苏锦玩完了……出去,马上出去。”

韩彤也转过了头,看着也发懵:哎呀,他怎么跑来了啊?

苏锦呢,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只呆呆的看着**流泪的养母,以及边上痛哭流泣的苏暮笙。

惊到的是苏暮笙。

他猛的转过了头,赫然看到,那个冷峻若山的男子,单手插袋,一手拿着黑色钱包,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平静,一如无波的大海。

“靳……恒……远?”

苏暮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咬出这个名字时,是一顿一顿的。

他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就像他完全想不通他会拒绝接收自己这个高价离婚案一样。

“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就是苏锦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相亲对象……靳恒远,一边玩着一个学生妹,一边跑来这里泡人家正经想嫁人的良家妇女,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出去出去。马上给我出去。同时请你长点人性,别在这种时候再来给苏锦添乱,雪上加霜、落井下石,那是要遭雷劈的……”

杨葭慧泌辣的冲过去,对着靳恒远就推了过去,想把他推出去。

靳恒远听得直皱头。

怎么回事?

这疯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之前,她不是已对他有所改观了吗?

他可不是善茬,对苏锦,他可以百般惯着。

可是别的什么女人,他即便能保持绅士风度,那也得看对方是不是淑女。

若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蛮妇,他同样不会给好颜色看。

身形一动,就在她要碰到自己那一刻,一闪而过,可怜的杨葭慧没能赶到人,脚下又收不住步子,碰,就撞到了门上。

“哎呀!”

撞得她啊,那是好一阵头晕目眩。

“葭慧……”

韩彤惊叫了一声,扑过去扶,看到她露出的怒容更甚了,忙制止:“哎,你别去招惹她。我姐不是说了么,他最会打架了。你别去讨打啊……要姐没法把人赶走,等一下我们报警。”

她扶她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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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恒远因为这句话眉拧的更紧了。

居然还想报警赶人?

他什么时候得罪她们这么深了?

苏锦好像没看到他们争执似的,只目光直直的盯着苏暮笙,狠狠打他的肩: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怎么出来的呀?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给急死啊?”

苏暮笙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着的靳恒远,惊愕逼视着靳恒远的苏暮白,以及愤愤然的杨葭慧,和扶着杨葭慧劝她忍耐的韩彤,不假思索,脱口答了一句:

“是靳恒远来保释了我。”

靳恒远那双幽深的眼睛闪了又闪:臭小子,又不叫姐夫?不长记性是不是?很好!

苏暮笙在接收到那危险的眼神时,莫名一惊,脚底发凉:哎呀不好,自己一不小心忘了改口,又把这个小气姐夫给得罪啦!---题外话---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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