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笙走了,带着满身的不服气,虽然叫了“姐夫”,但他还是不服气的。

靳恒远明白的,想要让这小子心甘情愿的叫自己“姐夫”,那还需要时日。这事,也不用急于一时,慢慢,他总能收了他的。

抹了一把汗,他带着一抹愉悦的心情,拣起了刚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钱包和手机,打算回医院。

适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婆”来电——那丫头这是来侦察情况的吧!

他笑着接通,还没等说话,她那发颤的声音就从耳朵里钻了进来:“恒远,你和暮笙在哪?妈……妈昏厥了,进急救室了……”

焦急惶惶的声音,就像冬日从阴冷地儿吹来的尖冷寒风,冷不伶仃就钻进了心窝,令没有防备的靳恒远浑身莫名一紧,忙应声道:

“别急,我马上就到!”

挂下电话,他就直奔医院。

*

二十分钟后,重症监护室外,靳恒远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的身影,一头秀发披在肩上,勾勒着她的娇小无助。

在十来米远时,他站定静静看着,一种心疼的滋味在喉咙口燃烧起来:

这个爱故作坚强的小女人,总喜欢深藏自己的脆弱,可说到底,她总会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她能想到他,他总算是欣慰的。

下一刻,他没有迟疑的上去抱住了她。

“你来了!”

苏锦一动不动,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他身上透着一股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味道。

“嗯。哭了?”

她的声音哑哑,不同于平常时候的清亮。

他将她的脸抬起来,虽然眼泪被擦干了,可眼睛很红。

“吓到了,是不是?”

靳恒远睇着。

苏锦点头,看着他,陌生的脸孔,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这种关心,很富有感染力,令她突然荫生了一种想要和他分享心情的冲动:

“这是妈第一次疼得昏厥。医院说,妈的情况会越来越糟。哪一天要是抢救不及时,就会没了……”

最后两字,她的咬音颤了颤。

靳恒远听着,有注意到,马上在她肩头拍了一下以示安抚,等她好一些了才问:

“现在情况怎么样?”

“救回来了。在睡。”

他静静看着,感受到了她情绪里那散不开的忧伤,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来安慰你。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谁也无法抗拒。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是勇敢的面对,陪她走过最后一段时光,让她走的无憾……”

年长了那么几岁,也曾历经生死,他觉得,也只能这么劝了。

“可我永远也不可能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了。”

她涩涩然咬了咬唇,声音哑了又哑:“本来,我以为,她最大的心愿是看到我找个好归宿。现在我才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

他见她这么哀恸,有点好奇,就顺着她的语气问了一句。

沉默了一下。

“她想和我爸合葬。”

苦笑在她眼底无望的漫开:

“她思念我爸。睡着睡着就叫了我爸的名字。然后就哭,哭痛了脏器,还说,生前不能白头到老,死了还不能同穴。她的命怎么就那么不济。最后就疼晕过去了。”

想到那情景,她的眼泪禁不住刷的全流了下来,这一次,她是真触动了痛处。

“我是真心不懂,妈那么爱爸,爸又那么爱妈,五年前,他们怎么就离了呢?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然后呢,恩爱夫妻阴阳相隔,到如今,妈也快没了,可等待他们的是死后天各一方的命运。想同穴,那是不可能的。那周玟怎么可能同意让妈去和爸同穴。”

靳恒远默默拍她的肩,给她抹泪,想着这事,的确很难办,心里更在惊诧:当初,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连着迭生大变故。

“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能给的就是让你累的时候靠一靠。小苏,这段日子会很难熬,凡事你得看开。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失去中。心态很重要,乐观点,豁达点……往后,我们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走道上,她依在他怀,他低低在宽慰。

他的怀抱,很陌生;他的劝词,很实在;他的声音,很沉稳,轻易就稳住了她凌乱的心。

泪眼朦胧中,她抬头睇着这个男人:

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又有一个男人,能给予她这样一种安稳的感觉了……

她闭了闭眼,心情却变得怪异。

想当初,苏锦之所以喜欢苏暮白,一是因为他爱笑。他的笑容,就像春阳,可暖透历经寒冬之人的心。二因为他的才能。从最初偷偷喜欢,到后来两情相悦,她历经了患得患失,修成正果,乐极生悲。

于青涩的少女时代走到今日,她自是早已泯灭了对爱情的幻想,留下的是一个女人被岁月逼着走进现实生活的无奈。

说实话,她从没奢望过还能遇上一个多么能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她求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家。

而靳恒远这个陌生的丈夫,在不断接触中,她越来越觉得他有可能会成为那个可以契合自己需要的精神伴侣。

因为他身上传递出来的安稳感,再度温暖了她。

---题外话---

两章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