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多点,靳长宁往浦东机场接季北勋,那个被传得玄之又玄的破案高手。

夜色里,他靠在那里抽烟,思绪飘忽着,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直到有个咳嗽声在耳边刻意的响了一响,才拉了回来,面前,一身全黑衬衣的季北勋,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插袋,冷酷的脸孔上,高深莫测的双眸闪着探索的锐利光芒。

“飞机误点了。”他说:“久等了?撄”

“没,刚到一会儿。偿”

靳长宁站正,把烟给撵灭了:

“车在外头。”

他去拉他的行李箱。

“不用,我自己来吧!”

季北勋笑容冷峻,拍拍他的肩:“现在的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跟班了,靳长宁,你,不需要这么刻意的放低自己。”

“哪有。”

靳长宁笑笑:

“行,那你自己拿。回了。”

两个人往外去,季北勋又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说:“满身的烟味,我走到面前了你都没发现,心事怎么这么重?”

“嗯,有点事,想向你请教一下。到酒店再说吧!”

*

酒店。

晚上十一点半,总统套房内,季北勋靠在沙发上,瞅着面前面色凝重异样的靳长宁,在听完他叙述之后,琢磨了一番,说道:

“之前,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台湾那个燕家私底下和靳家的确是有点小矛盾,不过,具体是什么矛盾,我不怎么清楚,但由此可见,当初他们拉拢你,亲近你,可能是存着别的想法的。比如借着你是靳家养子这层身份,以成就他们将来可能要进行的某个图谋。”

闻言,靳长宁皱起了眉头:“季兄,这样想人家,是不是太过了一点?我认得他们至今,从来是君子之交,一直就不存在利益上的往来。相处一向融洽,关系也很好。”

季北勋淡淡道:“也许这样想,可能是小人了一点。但是,先小人,后君子。这是老古话。你也感觉出来了不是吗?依燕不悔那意思,他们应该是知道一些你父母死因的,而且,这个死因还有可能和靳家有关。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说了。”

“可能和靳家有关”这七个字一经道破,靳长宁的眼皮狠狠就跳了一下,并来回走了两圈。

季北勋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有点乱。这也无可厚非。

靳家与他,有着恩同再造的养育栽培之恩,如今却有人含蓄的提醒他,这恩情底下,可能负着血债,身为子女,怎么安得下心?

当然,现在这些想法,也就是他们的平空猜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佐证这样一个事实。

可越是神秘莫测,就越发的会引人生出破解之心,好奇之心也会越演越烈,求知的***,更会越来越大。

问题是:结果又被燕不悔说得那样的可怖。

听了之后,靳长宁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是了解燕不悔的为人的。

所以,他的话,应该是忠告,更是在为他好。

所以,靳长宁才变得这么的心事重重。

一时,沉默在房间内迷散开来。

季北勋摇着红酒,不急他的回答。

良久后——

“夜深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靳长宁回过神来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半多,打算回了。

季北勋点头,放下酒杯:“你的决定呢?查,还是不查?”

“我需要想想。”

靳长宁低低的道:“季兄,请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没问题。”

“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季北勋目送,眸光深玄。

*

回到别墅,已经一点多。

上了楼,进房,开灯,**的女人抱着她的抱枕已睡去,脸孔红扑扑的,睡得香香的。

他坐了上去,沉重的心,因为看到了心爱的她,终可以一点一点舒展开来,很多美好的旧事,就像浮光掠影一般在面前一幕幕闪过。

来到靳家,他的日子,总是愉快的,好吧,因为爱上了这丫头,也曾有过那么一段日子是颇为纠结的。

可现在,一切与他是甜蜜美好的。

光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觉,就幸福满满的了。

他低下头,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嫩嫩的肌肤,香香的味道,是那么的让人贪恋。

他又闻了一下自己,全是酒味烟味——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忽就记起了那么一件事:欢欢很小的时候,在萧家,萧至东应酬回来,抱起了自己这个宝贝,可欢欢把人推开了,直叫,好臭好臭,不要抱我,快去洗得香香了,我才让爸爸抱。

想以前,他也是烟酒不沾的,可走上社会,不管你再如何明哲保身,某些场合,烟少不得,某些场合,又是酒少不得的,于是自然而然就沾了一些恶习。

不过,他还算好的,烟与酒,只是少量沾了点。

只是今晚,他抽得有点重了。

只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可以把一个足够干净的人,弄脏。社会更是复杂无比的,很多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去洗了澡,出来时,坐到窗前,手上捧上一杯冰水,任由一阵阵清风送进来,吹凉了身子,冷静了心神。

“你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了娇柔的询问。

她醒了。

转头时,一双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一阵香气袭来,淡淡的,勾人魂魄。

他伸手把人牵过来,坐到了自己身边,那软软的身子,马上黏到了他怀里。

“把你吵醒了?”

他亲了亲她。

“是我没睡沉。等你。”

娇语慵懒的,无比撩人。

“不是说让你早点睡的吗?”

他抚她面颊,审视着。

“你不在身边,有点不习惯了。”

其实呢,是睡不着,心里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以及不安。

靳长宁微微笑:“我是不是该说,这个不习惯,真的挺好?”

“嗯?”

意会后笑了:

“你别太得意。”

“不,我只是挺高兴,我家的欢欢,终于习惯我的存在了。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

他用额头去顶她额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熟悉的画面感,令他们会心而笑。

“好了,夜深了,去睡了。”

他拍拍她的肩。

“我不想动。”

“我可以抱你回床。”

“暂时别动。”

她拉着他,不想动弹。

“你想撒娇?”

“我想说的是,你有心事。”

萧璟欢收起了笑,看着他轻轻的说,刚刚她被吵醒后,看到他坐在这边,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是她认得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模样。

虽然他蹙起的眉,在看向她时,一下子就全捋平了,眼底尽是温情了,但这越发让她揪心了。

“长宁,夫妻之间应该互相担待,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知道给你找麻烦的小璟欢了,如果有需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他听完,笑着点头:“当然。现在的欢欢可能干了,我怎么敢小觑?”

“我认真的。”

她很严肃。

“我也很认真。”

“好,那你说说看,你在烦什么?”

她趁机逼问:“燕不悔和你见面,是不是为难你了?”

“怎么会?”

“是吗?”

“是的。”

“那你心情为什么这么差?”

“我怎么差了?只是有点累。”

她沉默了,看来,他不想说——莫名的,她就来气了,心烦了:

“是吗?他是不是有和你说到耿丽雯的事了?”

这话一出,靳长宁莫名惊了一下。

“彭柏然跟我说的,耿丽雯和燕家有着旧交情——他是不是为耿丽雯来的?”

呵,那彭柏然还真能坏事。

“是!”

一边答应着,他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回答:

“老燕想让我们撤诉。人由他带走。至于原因,让我别问。这件事,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啧,那燕不悔这是想干嘛?

又或者,这个坏蛋,另外还有事瞒着她?

萧璟欢盯着他看,转而问了一句:“长宁,我参加撒哈拉大沙漠的穿越行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她想亲口问个明白。

这世上很多误会就是因为不沟通引起的,所以,与她,这样的事,一定得杜绝。

---题外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