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不断的吟唱着,本来动听优美的旋律,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竟似催命曲一样的,揪痛了心肠撄。

上午,他们还通过电话,一说就是半小时,这一刻,再看到这个号码,她却踟躇了。

那代表亲呢的的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往头上浇了下来,整个人浑身湿透的同时,有种异样的心痛,在血脉里潜滋暗长

她看着它响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那个通话键,却没有说话。

“喂,小苏,你在哪?什么时候下班?我呢,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可以回到善县,到时接了你一起回家好不好……对了,我在这边刚买了一些海鲜,晚上咱们一起吃海鲜……这些海鲜,可肥美了……到时,我给你再露一手……”

靳恒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似乎在行走,一些汽笛声隐约可以通过手机传过来偿。

“我……我不在公司!”

开出口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怪怪的?”

这个男人,心细如发,立马就追问了起来。

“哦,没事,可能……可能是衣服穿得少,有点感冒了。”

苏锦清了清喉咙,可它还是哑的。

情绪起伏这么厉害,眼泪掉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哑?

“今天的确有点凉啊!现在这天气,一会热一会儿冷的,你出去工作,记得多带件衣服,万一感冒了可不好。这样啊,到了善县,我先把海鲜拿回家,然后再给你送件外套过去。”

关切之情,叫人闻之鼻子生酸。

“不用!”

苏锦马上阻止:

“送来送去太麻烦了……”

“怎么了?干嘛和我生份了?”

他在那里笑:

“我乐意行吗?”

“我还有事,在……在外头呢……你别跑来跑去了。”

“哦,这样子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一下我想和你说说韩彤那案子。我们有了新发现。今天一天跑在外头,全为了这事,不过,总算是没白跑。”

听着他这么说,心,莫名就纠结了起来。

他在外头帮她表妹跑案子,任劳任怨;她呢,她在干嘛?

她在另一座城市,见前男朋友。

某种愧疚感,和刚刚暗暗生出来的怒气,掐起架来。

心,变得更乱了。

她咬了咬唇,暗暗吸着气,嘴里则轻轻应着:

“是吗?什么新发现?”

对于韩彤的事,她还是非常非常关心的。

“等一下见面再详谈,一时半缓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而且啊,我现在还有点醉酒,头晕晕的。这不,还是长宁送我下来的。等我睡一会儿后到时再细说吧!”

他含笑,语气懒懒的:

“之前我请以深帮忙,中午,我们兄弟三碰了个头,喝了点酒呢……嗯,好像喝多了点……”

苏锦自是记得那个男人的,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

“恒远,晚餐……晚餐我可能赶不回来了……”

她望了望窗外,轻轻说。

“这样啊,你想吃在外头?”

“嗯!”

她含糊的答应。

“唉,早知道你没空,我就不这么急着回来了。”

靳恒远在那里轻轻一叹。

苏锦没应话,心里堵得慌。

“行了,那你忙,记得早点回家哈……嗯,要是迷路了,给我电话,我去带你回来……”

他满口玩笑的说。

她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漫应了一声:

“知道了。”

一通电话,就这样挂了。

室内,恢复了宁静。

苏锦站在那里久久的,起伏的心潮,就似汹涌澎湃的海浪,一层一层撞击着海岸。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啊?

她说不清,道不明。

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长满了鳞刺的网,将她网住,并且,不断的收紧,再收紧,紧到令她难以呼吸,又喊不出一声求救。

这竟是靳恒远现在给她的感觉。

原来,这个男人,不仅可以暖她的心,更能深深的、一再的刺痛她的心。

且试想一下,这个男人的心,得有多深,才能不动声色的瞒了她这么久有关苏暮白的事。

说好的,坦诚呢?

她忍不住捏起眉心,心,无比沉重。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匆匆结婚,已快两个月。

作为初识的两个月,一路走来,他给予她最大的印象是什么?

第一,是温暖的笑。

第二,是不断的算计。

对的,他一直用那可以暖透人心的微笑,一步步将她死死的算计着,控制着。

一次又一次,他说,夫妻之间要坦诚,可一次又一次,最不坦诚的就是他。

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会让觉得心寒。

他难道不懂吗?

不是她想要和他兜底算总账,是他真的就给了她这样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以为他们已经坦诚相对之时,会突然爆出一件事,来揭发他的刻意隐瞒:

隐瞒自己的出身,隐瞒自己的家产,隐瞒自己的女朋友是谁,隐瞒至诚叔叔死的真相,隐瞒小丫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隐满他就是当年的罗佐,隐瞒暮白出了车祸……

简单细数一下,他就有这么多的隐瞒,除此之外后,在他心里,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她那么信任他,他呢,他却一再的欺瞒

特别是最后一件事,暮白在养母过世的时候就出了车祸,他却对此没提半个字,每日里就像没事的人一样,笑逐颜开的的哄着她,一步一步把她拢进他的网里,一天一天盘算着怎么收服了她。

而她呢,竟傻傻的,全然不知,就那样,被他有条不紊的收了去;竟鬼迷了心窍似的,对他动了心,用上了真感情;竟就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女人,还想着,半年后该为他生儿育女……

他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傻女人,特别的好哄啊?

尤其是一想到他们恩爱缠绵的时候,暮白呢,却在这里自暴自弃……

只要将这两个画面那么作一个对比,她的心,就像被扎了无数绣花针一样的疼。

不怨他不可能。

是他将她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不告诉她?

那是她的亲人啊!

就算做不了爱人,亲人这一层关系,那是她心里永永远远都没办法抹去的。

在一般家庭中,亲人出了事,谁不会去探望?

可他呢,他擅作主张,剥夺了她的探望权。

这份自私,让她心痛如割。

……

“看样子,他待你还不错。”

身后,苏暮白很黯然的作了一个判断,难掩话里的涩然。

苏锦把手机放进了包包,转过了头:

“嗯!”

他待她,是不错。

只是太*了,太不给她决定权了……

苏暮白靠在那里,直视起她:

“作为靳家和萧家的继承人,靳恒远很优秀,也很出色。他做事,公私分得很清楚。他,挺好。只是,萧家和我们苏家有着一层解不开的旧怨,我实在有点担忧,他们会不会因为苏瑜姑姑的事来故意为难你。萧家人,一个个都霸道,之前,我有和他们的人在公事上接触过的……”

苏暮白对靳恒远的评价,还是相当中肯的,只是语气透着隐忧。

事至此,他对她所怀有的感情,没有怨恨,只有关切。甚至在以娘家人的身份,在忧心她的婚姻生活。

如此的爱护,越发令她惭愧。

“他们……他们已经接受我。”

说完这句,她就再没有后话了,因为她瞧见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

紧跟着,一抹强笑在那张显得邋遢的脸孔上抹开,他很努力的在试图掩饰心底的情绪:

“哦,是吗?这挺好。那……那你呢?你还恨他们吗?”

---题外话---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