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呆了好一会儿。

丝丝缕缕的感动,像蚕丝一样,一层复一层的缠住了她。

她被他这一种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宽广心胸折服了钤。

她不得不由衷的表示感激洽。

感激他没来介入。

因为没介入,所有才有了今番这样一种感动。

想那个时候,她和暮白,爱的是那么那么的深。

深到已根本没办法将他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拔除。

在她的生命里,除了暮白,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办法揉入她的眼睛。

其实,从小到大,她不泛追求者。

一个个,或阳光的,或冷峻的,或聪慧的,对她怀好感的,大有人在,只是,她的心,一直一直被暮白占满,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好。也不愿给别人机会。她是一个很专一的简单女孩。

当然了,暮白也是真的好。

如果那个时候,出现了靳恒远来向她表达追求之意,她会怎么做?

她会浅浅淡淡的给以一个微笑,婉拒:

“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靳恒远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想来也是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在这种前提下,他仍有两种选择。

一,继续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苏锦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肯定有这种特质在。

只是,他可能会以另一种形态来表现他这种个性。

而这种选择,誓必会严重打搅到她。

二,选择放弃,淡淡退出。

他不想打搅到她,所以选择将一切扼杀在最初。

不见面,不结交。

这个男人,给予她的是一种无声地守护。

她咬了咬唇,感动的同时,实在又是不懂的: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

这种好的根基在哪?

她想问。

他先她一步问了一句:

“今天打算在这边住吗?”

靳恒远又走了回来,双手扶上她的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刻,他心头呈现的是一片柔软。

相隔六年,谁能想过,有一天她会回来他的世界,回到这里,成为他的妻,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兜兜转转的命运啊,竟会给他带来这样一份意外的惊喜。

“之前,有人在给我解释设计稿的创意主题时说过,你设计的这个家,从女性角度出发,更容易得到女主人的喜爱。现在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小苏,你想留下感受一下那张你为我挑选的床的舒适度吗?今晚上,我们可以在上头滚来滚去……”

他笑得轻快,用极为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诱惑,话里透着挑逗的味道。

苏锦连忙伸手捂住了那张坏坏的嘴巴,感动的气氛被破坏光了。

她有点无可奈何的睇他:

“你……你怎么就这么爱逗我?”

因为,我喜欢你脸红生羞的模样。

这话,他没说。

想曾经,他是那么的嫉妒苏暮白!

那个男人,曾拥有她最甜美的笑容,最羞涩的脸红,最生涩的亲吻,最娇软的身子……

而现在,他已然接管了所有,自然也得物以致用。

“要不要留下住?”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柔软的手心捂在唇上,让他心神泛起层层荡漾。

他牵起,在手背吻了一下。

“晚餐怎么办?还有,这里能睡吗?我的意思是说……”

生怕误会,她急着想解释。

“能睡,能住,更会有晚餐。之前我有让老姜他老婆帮我晒洗了这边的**用品,简单的食物储备也应该有准备妥当。”

“你能未卜先知吗?知道今晚我们会过来?”

苏锦有点惊讶。

“要是真能未卜先知就好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上海住不久。

“回来之后要是再去睡那幢租来的小公寓的话,我有点不习惯。

“太小了。

“早点带你来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我就打电话让人安排了。

“只是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过来。

“刚刚老姜接到我电话时,也是满口吃惊……”

说到这里,他一顿,接着又感慨了一句:

“这边,我已经很久没来了……走了……下楼去,看看厨房那边能有什么好吃的……”

靳恒远牵她往楼下走,满脸的兴致盎然。

厨房冰箱内,果然塞满了新鲜的食材,还有酸奶。

靳恒远说,那是给她准备的。

苏锦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打开来喝,味道好极了。

“你要不要来一瓶?吃晚餐估计还得过一会儿。”

“好!”

他笑着凑过来吻住她,舌头一卷,抢走了她嘴里刚吸进去的。

那有力的舌头啊,怎么就那么那么的霸道。

“好喝极了!”

满意的笑,挂上了他好看的眉梢。

“……”

这人一天不耍流氓,他就皮痒吧!

苏锦脸红的瞪起得意洋洋的他。

结果,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微笑,伸手掐了他的脸孔一下:

“厚脸皮。”

这是她第一次碰他的脸孔,骨感十足,肉很少,指间的肌肤有点粗厚。

靳恒远一楞,而笑,放下手上的刀,摸了摸自己的脸。

除了家里那几个女人,这可是第一次被异姓捏脸。

“没人敢这么捏我的。靳太太,你胆儿肥起来了啊!”

他一派笑吟吟。

苏锦有点小小的羞涩,挑眉道:“你刚刚也说了,我靳太太,太太当然能捏先生的脸了。”

“其实,我比较喜欢被你亲……”

“……”

“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偷着亲我,我一定比被捏还要高兴。”

“……”

“脸红了脸红了……”

他好以整暇的笑着逗她。

她噔噔噔跑上了楼。

哦,这个流氓,真是太能使坏了。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相处,真的是越来越融洽了,总有一股子淡淡的温情在彼此之间流淌。

每每面对他那笑容可掬的脸孔,她的心情会跟着好起来。

是的,他让她快乐。

即便是最简单的事,他都能让她从中体验出一种非比寻常的愉快。

*

晚餐后,靳恒远拉上苏锦去散步。

在皎皎夜色里,听夜风阵阵,夏虫低鸣,感受花蕾悄然绽放的宁静致远,那是一种闲适的享受。

“你怎么会画画?”

她终于问起了这个问题。

那一室的画,将她画得那么的栩栩如生,没一个十来年的画功,是养不出这种高水准的。

她难免会惊讶。

“以深说过的,我险些做了建筑师。

“曾有过那段一段日子,我对画画非常痴迷。

“后来一些事,改变了我,让我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我有专门拜过画师的,潜心修练了大约有四五年的光景吧……

“如果当初跑去学了建筑专业,我想,如今的我,应该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那么现在的情况会是:我造房子,你装修……那将是业界一段佳话。

“到那个时候,各大媒体会说,谁谁谁设计了某某市的标志性高楼大厦;谁谁谁又是那大厦的室内总设计者。他们是夫妻档,厉害的不得了……”

苏锦发现了一个现象:

他吹牛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她听着轻轻笑,摇头。

“我是谁?你老公啊,不出色,怎么勾住你!”

多神气的调调。

“你,真的好臭美!”

苏锦掩嘴低笑。

“只臭给你看。”

靳恒远笑着揉她头。

她依旧笑,嘴上叹:

“你那些画,画的真好看。”

居然只学了四五年。

他也太有能耐了。

“那当然……你的模样都印在我脑子里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出去旅游。我带上银行卡,你带上画架,去你想去的地方,画你想画的画,用心画,要画很多,然后,开个画展……你说好不好……”

一副美好的未来,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那曾是她梦想拥有的未来。

是的,小的时候,苏锦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背着画板去旅行,一路画下被自己认为最美的景色。

曾经,跟着养父养母,她去过好些个地方,也曾用画笔,画下了他们一家人一起走过的足迹。

在苏家,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室,小小的空间,摆着她的画纸、画笔,各种颜料……

后来,她放弃了画画,钻进了室内设计这个领域。

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无名小卒的画,不值钱;名人手迹,才能在绘画市场上一画千万金。

比如张大千、吴冠中等著名画家。他们手上一张画,拍卖价可过亿。而更多的画手,只能用这门专长勉强养活自己。

选择软装,一,她对家有着一股子难言的狂热;二,绘制软装设计图稿,可以延续她对画画根深蒂锢的情感。

这几年,她总是忙碌。

但为一斗米而折腰,是无数人的人生现状。

偶尔清闲了,她才会拿出画笔,画一幅自己喜欢的画。

重拾旧好,常令她感慨万千,总会觉得自己的画功生疏了。

苏锦记得的,距最近一次作画,是四个月前。

那天,她陪母亲去公园,在那里画下了:《暖阳之下,母亲漫步花间》。

苏锦喜欢苏暮白,因为他懂她的心,懂她的画,懂她的艺术,懂她的世界。

苏锦总觉得,自己再难寻找到这样一个知音了。

人在精神上,都需要一个可以为之共鸣的人。

那人会是知己。

而得夫为知己,那将是人生一大幸事。

四年前,离开苏暮白,她总觉再无知音可寻,于是画性懒散,难成意境。

这是近年来她很少再作画的原因。

今天,她赫然发现,无意当中,自己好像又找到了一个难能可贵的知音人。---题外话---

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