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谷洛冰换了一身灰白色的囚衣,前襟画着一个刺眼的囚字,高挽的发冠已然被取下,青丝如墨一般微微凌乱的披散而下。

先前俊逸清秀的模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微凄凉却又不失柔美的貌美女子,然周边的环境与初见天牢一般,坚苦恶劣。

即便她是女子,冷凝月见着谷洛冰一样的心动过速,情绪荡漾,洛冰就是洛冰,不管是男是女,皆无法动摇她冷凝月的爱。

冷凝月缓缓行至谷洛冰跟前,泪眼婆娑道:“洛冰哥哥,你受苦了。”

谷洛冰见状,赶忙伸手抹去凝月脸颊伤的泪珠。

“月儿,洛冰皮糙肉厚,这都不算什么的。”

听谷洛冰如此唤自己,冷凝月受宠若惊的凝望着她。

谷洛冰浅笑了一下道:“公主一直希望洛冰唤您月儿,洛冰已是将死之人,又有何好顾及的,只要月儿开心就好。”

冷凝月闻言,哭的更猛,她拉着谷洛冰的手哽咽道:“洛冰哥哥,你终于肯接纳月儿了吗?”

“傻丫头,你待我的好我又岂会不知,只是你我同为女儿身,洛冰纵使不被斩首亦无福消受你的爱。”

“洛冰哥哥……”冷凝月痴愣的望着谷洛冰,可劲的摇着脑袋。

谷洛冰不忍,继续道:“凝月,你我今生无缘,若是有来生洛冰一定投为男儿身,与你永结同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谷洛冰现在所说的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

冷凝月拉着谷洛冰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用力更甚。

泪水如滂沱大雨,汩汩而下。

“洛冰哥哥,凝月今生便要与你在一起,不要什么下辈子,若是没有洛冰哥哥,凝月今生还有什么意义。”

谷洛冰紧拧的娥眉,心里暗念,凝月,我谷洛冰何德何能蒙你如此厚爱,只可惜我洛冰不是男儿,即是男儿现亦是无法承受。

她紧闭眼眸,仰头而泣,凝月,你的情,你的爱,洛冰唯有来世再报。

“洛冰哥哥,上回凝月赠与你的免死金牌可还在。”

“免死金牌?”谷洛冰竟把这一茬事给忘了。

“嗯。”冷凝月点了点头。

“那个东西有用么?”冷洛冰不解的相望。

“那是皇爷爷赐予我的,见令牌如见先皇,任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当真?”谷洛冰闻言四下摸索了一遍,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慌张道:“糟糕,金牌被我放家里了,以为那东西自己拿着并无用处,本想找个时间还给公主的,却无意落在了家中。”

冷凝月闻言,皱了皱眉头。

“如此凝月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洛冰哥哥家中取回免死金牌了。”冷凝月顿时凝神聚气,一抛往日的娇惯作风,举步便要离开。

“公主,本王陪你一道前去。”

正在此时,萧长弓赶了过来。

“王爷。”

谷洛冰见萧长弓到来,内心自是无比欢喜,一时之间感情流露,痴痴的望着萧长弓,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他,心里甚感欣慰。

“洛冰,你受苦了。”

见谷洛冰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萧长弓心疼的一愣一愣的。

谷洛冰忘乎所以的欲将萧长弓的手紧紧抓住,却瞧见一旁的冷凝月脸色微变,谷洛冰瞬间便敛住了自己的心绪,甚是规矩的福身道:“参见王爷。”

冷凝月见此,方才舒展了眉头。

“洛冰,你我何须如此陌生,你日后直接唤我长弓便好。”

谷洛冰讷讷的颔首:“名女惶恐。”

萧长弓挥了挥手:“罢了,如今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洛冰你好生的待着,本王立马随公主一道去取免死金牌。”

“王爷稍等一下,洛冰有一事相求。”

萧长弓闻言转身。

“洛冰有何事尽管说吧。”

谷洛冰微微颔首道:“洛冰身处天牢,心里头放不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家中父母与姐姐,另就是村里的乡亲们,洛冰不希望一人之罪累及无辜,还望王爷请求皇上,待家乡收割之时,皇上能应允当初的承诺,收购了村民们的劳动果食。”

萧长弓灼灼的望着洛冰,怜惜的开口道:“洛冰,你自身都难保了,却一门心思想着别人,你的心地缘何如此善良?”

“洛冰只希望乡亲们可以过得好一点仅此而已,另求王爷勿将洛冰落难的消息告知家中父母,让二老涂添忧伤,你且帮洛冰扯个谎言给圆了过去吧。”

萧长弓坚肯的点了点头:“洛冰,你放心,你交代的我都会照做,况且,皇上一向爱民如子,收购之事你就不便操心,伯父伯母,我自会待你好生照料。”

谷洛冰感激的朝萧长弓道谢。

萧长弓继续道:“但是洛冰,本王告诉你,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们回来。”

“嗯,洛冰相信你们。”谷洛冰坚肯的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稍作寒暄之后,冷凝月同萧长弓二人便匆忙的离去。

离开之前萧长弓与冷凝月花了些银两吩咐牢里边的看守好生的看待谷洛冰。

他二人前脚刚离去,长公主后脚便踏了出来。

她眼眸寒光闪烁的望着冷凝月与施长弓渐渐远去的身影,暗暗道,谷洛冰一定要死,你们谁也别想救得了她。

随后提步进入了天牢之内,快步的直奔谷洛冰那方而去。

“来人,把门打开。”长公主行至谷洛冰所在的牢笼之前命令着一旁的士兵。

“是,长公主。”士兵哈腰之后连忙把门打开。

长公主随后便进入牢笼之内。

她来做甚?谷洛冰百望着眼前的人思不得其解。

“闫翠,把我准备的晚膳拿出来吧。”

“是。”闫翠颔首回应之后便将食盒里的餐点一一摆放出来。

长公主作势四处张望了一下道:“这牢笼环境这般差,真是苦了你了。”

谷洛冰颔首不语,此时当着不知道与她说些什么?她是来看望自己,还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全然不知。

但是谷洛冰总觉得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长公主见谷洛冰不为所动便劝道:“洛冰,天牢里伙食差,你乘热把饭吃了吧。”随手便指着摆在地上的饭菜。

“谢长公主挂念,洛冰方才已经食过狱卒送来的餐点,现还不觉得饿,一会洛冰若是饿了再吃吧。”

不知怎么谷洛冰总是莫名的觉着心有不安。

“也罢,不过牢中寒气过甚,洛冰大可先把羹汤给饮了吧,也好暖暖小腹。”

“多谢长公主。”

言毕,谷洛冰蹲下身执起羹汤作势便要饮羹汤,可无意间的抬眸便瞧见一抹得逞的笑意从长公主唇角溢出来。

谷洛冰不由后背一颤,莫非这汤里边有猫腻,既然是她告发自己的,那么她定然是见不着自己好的了,缘何突然这般关心自己。

“洛冰,你怎么了?可是这个羹汤太烫了?”

谷洛冰闻言暗暗点头。

“长公主,羹汤着实过烫,洛冰稍后再饮用吧。”

长公主思傅了片刻,转身问闫翠:“这羹汤才做不久吗?”

“回长公主,羹汤出锅已久,想来早就不烫了吧,要不奴婢去试试。”

长公主瞥了一下脑袋示意闫翠前去试试。

谷洛冰诧异,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长公主故意叫闫翠试吃。

闫翠缓缓将羹汤托起,随后用手在瓷碗边缘轻轻的触了一下,随即将羹汤端放在谷洛冰手里。

“洛冰姑娘,羹汤稍有余温,您大可放心饮用。”

谷洛冰见势顿觉不妙,看这势头,自己不将羹汤饮完长公主是不会罢休的。

她端着羹汤踌躇难安,随后故意将手颤了一下,烫药一不留神便浸到了手腕上戴的银手镯之上。

长公主见着谷洛冰的行径,她的目的已了然于心。

谷洛冰觊了银手镯一眼,却见被汤药浸过的地方居然已经变成黑色,该死,这烫里果然有毒。

“长公主,这是为何?”

谷洛冰扬起手中镯子问道。

长公主柳眉轻佻,嘴角轻扬,不甚讥讽。

“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本公主只是让你死的轻松一些罢了,你要知道无头鬼即便是下了地狱也是很惨的。”

言毕轻挪着步子缓缓行至谷洛冰跟前,一手轻触瓷碗边缘,幽幽的说道:“喝了它,死了倒是可以保个全尸,对外我会宣称你是自尽而亡的,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没有人会大费周章来调查你的死因的。”

谷洛冰心一横,将手里的汤药全数甩在了地面上。

“放肆!”长公主,见势怒斥一声。

“洛冰若是有错,自当有国法处置,不需公主您费心了,该如何死,洛冰自己愿意,就算是无头鬼,也好过冤头鬼。”

言毕气愤的转身,兀自蹲坐在角落上,完全不理会气的脸色发紫的长公主。

长公主朝闫翠使了个眼色。

闫翠眼眸狠戾的颔首又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羹汤,踱步朝谷洛冰走去。

谷洛冰见闫翠的架势,吓得大呼一声:“你要干什么?”

“伺候姑娘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