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纳尔德再问什么,风雪澜都不再回答他,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纳尔德的对面,用手指轻轻的敲击隔着两个人的桌面,让纳尔德知道她还在这里。

纳尔德的问题都没有得到风雪澜的回应,他却能听到风雪澜敲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他明白,这代表风雪澜已经逐渐失去了耐性。

在之前的几次谈判之中,纳尔德都输给了何耀释。他知道那个男人很难对付,可如今他面前坐的人却是他的缪娜,是他最了解的人。

纳尔德下了决心,开口对风雪澜讲述了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我进入明日之昼的情况与你不同,当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结婚之后妻子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在这个时候,战争在我所居住的地方爆发了。我的妻子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被流弹击中死去了,只剩下我自己带着女儿东躲西藏。”

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到处躲避战火非常艰难,而幼小的孩子也在这途中得了重病。就在孩子眼看着要不行的时候,纳尔德找到了一个据说能够提供治疗的庇护所,他就这样带着孩子几经周转找到了庇护所。

“当时我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天堂,却没想到,那个美好的地方,实际上是地狱的伪装。”纳尔德说到这里,身子又不停的颤抖起来,风雪澜听得出来,他这是充满了愤恨。

纳尔德是个聪明人,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那些人虽然治好了他的孩子,却不让他们离开。庇护所的人几次想从纳尔德手中骗走那孩子,却都被纳尔德巧妙的避开了。后来纳尔德发现,他自己恐怕是逃不出去了。可即使拼上性命,他也必须把孩子送出去,免得孩子也落入这些人的魔掌。

纳尔德利用巧妙的办法,不仅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在庇护所的管理者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纳尔德还用自己在庇护所里找到把柄来跟管理者做了“交易”,以他自己留下来为代价,让他们放过了那个孩子。

“我当时以为这件事自己做的非常巧妙,也天衣无缝,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实在太天真了。”纳尔德发出嗤嗤的声音,像是在苦笑,也像是在嘲讽从前的自己。

正是因为做了这样的事情,纳尔德引起了管理者的注意。后来他被带到了黑岛上,也经历了如同死亡一样的蜕变,被培养成了一个杀手。

那时的纳尔德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他被骗到这里来,却根本没有能力让自己从这个组织逃离出去。可纳尔德没有失去希望,他拼命的努力,让自己做的比别人都好,努力的活下去,因为他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女儿,想着有那么一天,他还能从这里离开,回去抚养自己的女儿。

然而这个希望很快变成了他的噩梦,因为他再一次见到了当初的那个管理者,那个人明确的告诉纳尔德,他不会破坏组织的规矩,纳尔德孩子必须被带回到黑岛上来。

纳尔德慌了,他知道明日之昼有这个能力找到当初的那个孩子,更有能力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就在纳尔德为了这件事焦急万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偶然间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请求纳尔德帮她一个忙。纳尔德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要他帮什么忙,但是当那个女人承诺可以让他有机会暂时离开黑岛的时候,纳尔德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够拯救自己女儿的办法,所以他马上就答应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告诉纳尔德,黑岛上将会缺少一批精锐杀手,这些杀手需要从小就开始培养,所以必须有人去寻找一些孩子带到黑岛上来,把他们培养成将来对黑岛有用的人。

当时纳尔德并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成为他离开黑岛的机会,可后来当那个管理者再次出现的时候,纳尔德明白了那个女人的意思。

他主动请缨,用女人告诉他的那些理由说服了管理者,并且让管理者同意了他要亲自培养未来的精锐杀手这个请求。

“我承诺会给他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精锐杀手,可他却并不知道,我做这件事,完全是为了我的女儿。”纳尔德又嗤嗤的笑了起来,“可是这个人绝对没有想到,我再回到黑岛的时候,虽然带回了那些孩子,却也让我的女儿再一次销声匿迹了。这一次,我费尽心力把女儿藏了起来,我确信他们绝对不会再找到她了。”

听到这里,风雪澜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她明白了。

原来她之所以会被纳尔德抓到黑岛上去,正是因为纳尔德这次救女儿的行动。也就是说,纳尔德为了他自己的一个女儿,而让另外那么多年幼的孩子都陷入到了那个地狱之中。

到现在,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仅没有半点忏悔的样子,反倒洋洋得意。

然而风雪澜却没有发作,也没有开口说话。她继续敲着桌子,听纳尔德往下说。

这一次的行动,纳尔德不仅仅是救了他自己的女儿。在他就要离开黑岛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把她交托的事情告诉了纳尔德。

“那个女人说她知道我以前做过的事情,所以想让我再用自己的智慧来帮她藏一个孩子。原来她也想让着自己的孩子远离这个组织。”

或许是因为同命相连,纳尔德尽心竭力的帮那个女人完成了这件事。从那以后,知道这个孩子下落的人,就只有那个女人和纳尔德。

原本纳尔德以为事情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可后来纳尔德才知道他帮助的这个女人,竟然有着无比特殊的身份。

“她是那个印记的继承人。”纳尔德说起这个女人来,语气之中竟然透着几分虔诚,“虽然名义上她拥有那个组织的一切,可实际上,她自己却也是那个组织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