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中队的队员们返回到枭狼总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这些人都没有休息，回到宿舍去清理干净，换好了一身正装，然后来到总部外面的空场上集合。
任枫泉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血丝，虽然在回来的飞机上白奇素想方设法让他睡觉，可哪怕是闭上了双眼，任枫泉还是根本睡不着。他带出去的队员，却没能带回来，任枫泉心疼，自责，更为此伤心。
何耀释迈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可劝他的话，却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因为何耀释自己的心里也是一样沉重。
等何耀释转身朝着队列前面走，风雪澜也马上跟了上去。
作为何耀释的警卫员，风雪澜一直都跟在何耀释身边。
“雪澜。”何耀释突然开口，小声问她，“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风雪澜想了想，低声回答，“没有感觉，跟打中靶子是一样的。”
何耀释闻言转头看看风雪澜，苦笑一下，叹道，“是啊，怎么可能会有感觉呢……”
风雪澜看得出何耀释的痛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人。
“当初你杀死我的时候，肯定也没有感觉。”风雪澜低声说。
听她这么说，何耀释又叹了口气，摇头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在我手中终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呢？”
“你有什么感觉？高兴吗？害怕吗？不管你当时有什么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风雪澜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何耀释，“死亡的感觉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就是新的人生了。牺牲的那两个人如果没有像我一样变成其他人，那他们的感觉在过了那一瞬间之后就会消失。剩下的，只有你们的悲伤，还有纳尔德为此付出的代价。”
“当时我既没有感觉害怕，又没有感觉高兴。”何耀释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风雪澜说，“当时我觉得惋惜。”
惋惜？
为了什么？
风雪澜摇了摇头，“何耀释，你不明白我战斗的理由，就算是我被你杀掉，我也不需要你的惋惜。”
“是因为阿尔法的荣耀吗？”何耀释问。
“当然。”风雪澜傲然昂头，“强大的人必然会死在更加强大的人手里，那是阿尔法真正的归宿。”
“真正的归宿……”
何耀释默默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悲伤褪去了一些。
如果说死在更强的人手里是一个杀手真正的归宿，那他们枭狼真正的归宿，又何尝不是他们所处的战场呢？
这样比较起来，何耀释觉得风雪澜这种潇洒确实是他应该学习的地方。
这时宗明哲走过来，告诉何耀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何耀释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挺直腰板，对他们说，“走吧，送我们的兄弟回家。”
黎明，天边慢慢透出亮光。
枭狼所有队员整装列队，举行了仪式之后，两位战士的棺椁分别由任枫泉和宗明哲带人扛起，迈开正步朝着停在远处的直升机走去。
迎着徐徐升起的太阳，何耀释深吸一口气，用弘亮的声音喊出口号。
“敬礼！”
伴着齐鸣的枪声，所有枭狼队员动作整齐划一，用最标准的军礼送别他们的战友。
这一切，都深深震撼着风雪澜的心。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这个葬礼的意义所在，明白了所谓送别战友，就是他们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抽泣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在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哭泣。
直升机缓缓升空，可螺旋桨的声音却根本盖不住风雪澜耳边那些痛彻心扉的哭声。
风雪澜抬头望着越飞越远的直升机，心底竟然有一种羡慕他们的感觉。
原来，在有些人死去之后，会有很多人为他们送别，会有很多人为他们哭泣，会有很多人为他们伤心，想必，也会有很多人经过几年几十年之后，还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
可她……
曾经的那个她，那个荣耀的阿尔法，那个顶级的杀手……
在她死了之后，谁曾为她伤心？谁曾为她流泪？谁还能记得她存在过？
如果不是她变成了风雪澜，那么她的一切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就那样悄无声息的，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
往回走，风雪澜的心里被这样的想法充斥着，就连何耀释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都没能发觉。
直到她嘭的一下撞在何耀释的后背上，风雪澜才猛地回过神来。
“对不起……”她低声说。
“你在想什么？”何耀释好奇的问。
平时的风雪澜，就算再怎么走神，也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风雪澜不想让何耀释知道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情，对她而言，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愚蠢了。
“明哲跟任枫泉一起去送他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风雪澜敷衍的说。
何耀释看看风雪澜，浅笑，“明哲没有告诉过你吗？你一点都不会说谎。”
风雪澜闻言一愣，就见何耀释冲她勾勾手指。
两个人来到何耀释的办公室，何耀释泡了两杯咖啡，给了风雪澜一杯。
“这场葬礼结束之后，队里的大家肯定都会消沉一段时间。我想你对这样的气氛应该不太适应，所以我打算让你多到杨平阳他们那边去转转。”
听何耀释这么说，风雪澜有些意外。
这次的任务让何耀释和宗明哲都忙的很，所以新上来的那几名枭狼队员暂时都被放在了杨平阳的队伍里。这件事风雪澜是知道的。风雪澜回来之后，言寺益也来找过她几次。从他那里风雪澜听说了不少事情，这些人现在还在参加枭狼的内部训练呢。
“我去干吗？难道要我跟他们一起训练吗？”风雪澜疑惑的问。
何耀释摇头，虽说他发现风雪澜在团体作战方面还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但是那些东西他打算以后亲自教给风雪澜，这件事杨平阳是做不了的。
“我是让你去帮他们做训练。”何耀释以前跟风雪澜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