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秋季的深夜里风里透着刺骨的凉意。

别墅门前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宁挽歌坐在行李箱上,蜷曲着身子,一直在门外等,迟迟不肯离开。

曲沐沉还在他的手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别墅里虽然灯火通明,却处处冷清,如死一般的静谧。

郁靳久吩咐裴姨回去休息,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一个人站在满地狼藉的书房,倚着窗户能看到路灯下蜷曲成一团的身影。

黑眸里的光浮浮沉沉,脑海里闪过傍晚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瞬间瓦解,崩塌。

方兰心让保镖拦住他,他想都没想直接对四个保镖动手。

与保镖动手是小事,碍于他的身份,保镖自然不敢真的伤他,可是与保镖动手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伤的却是方兰心的面子。

而方兰心和宁挽歌伤得却是他的心。

一个是生育养育他的母亲,一个是他决心一辈子走下去的女人,两个女人联手,将他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这叫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愤怒。

方兰心不能接受宁挽歌,早在他的预料之内,所以这几年他都没明着来,一是不想让郁家的人对她动手,二是担心她承受不了这个压力,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打预防着,让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即可。

结果很明显,她完全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只想着离开。

幸福?

呵,早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幸福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飘下淅淅沥沥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最终成了磅礴大雨。

狂风骤雨疯狂的拍打着窗沿,因为有一扇窗户没有管,雨水打进来,湿透了他的衣服也浑然不知。

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坐在路边的黑影很久,黑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离开或是找一个地方避雨。

漫天大雨,晚上的温度又低,这样淋下去,肯定会生病的。

眉心紧皱,菲薄的唇瓣勾起,“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吗?你个蠢女人!”

转身就要往门口走,手握住冰凉的金属,背影倏尔僵住。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人家一心想离开你,你何必要犯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走出房间,没有下楼,而是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去洗澡,然后睡觉。

躺在**,翻来覆去许久,一点困意都没有,最终还是爬起来,摸到烟盒,点燃一根含在唇齿间,走到了窗口。

没有开灯,大雨中路灯的光显得越发微弱,看到她依然蜷曲在那里,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宠物。

黑暗中猩红忽明忽暗,吞云吐雾的唇瓣抿的很紧,呈现直线没有任何的情绪。

心里明明是愤怒的,恨不得弄死她,可是又莫名的烦躁,看到她这样,仿佛是自己在仗势欺人。

“宁挽歌,如果这是你的苦肉计,恭喜,你成功了!”

恨她的自卑,怨她的退缩,却都抵不过对她的心疼!

这时间明明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更爱他的女人,比比皆是,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无数次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

宁挽歌蜷曲在大雨中,浑身湿透了,这份冷意像是渗透肌肤,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转,四肢冷的都快没知觉了。

卷翘的睫毛沾着玉珠,剧烈的颤抖,贝齿轻咬着没有血色的唇瓣,心里难受的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意识有些不受控制的在涣散,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拖鞋,顺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抬头看到撑着伞的他。

清隽的面孔没有什么情绪,漆黑幽然的眸光盯着她,像是充满了厌恶。

她一下子站起来,眼前的画面变得漆黑,身子虚软无力,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步伐往后退,即将要摔在地上。

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扣住。

宁挽歌勉强站稳身子,抬头看向他,眼眶莫名的一热,“……郁靳久。”

“宁挽歌,你到底想做什么?”漠然沉冷的嗓音穿透雨帘在她的耳畔回荡,“你不是想走,我现在成全你,你怎么还不滚,嗯?”

手指不断收紧,恨不得捏断她的骨头!

苍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水珠,美眸里也蓄满潮水,没有血色的唇瓣翕合好几次,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放了曲沐沉,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听到她嘴里说出另外一个男人,郁靳久的眸光不动声色的一沉,“曲沐沉蓄意谋杀我,我为什么要放了他?我不但不会放了他,我还会将他交给警察,他的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牢里度过。

黑白分明的瞳孔猛然扩大,身子都僵住了,反应过来时情绪激动道:“不行!你不能把曲沐沉交给警方!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谋杀你,你不能这样害他!”

“我说他有他就有!”他冷冷的开口。

“他没有……他真的没有……”宁挽歌咬唇,满脸的水珠,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郁靳久,我求你了,不要送他去警局……你不能把他交给警察!”

郁靳久眉心微动,深沉的眸光饶有深意的盯着她看,“你好像很怕我把他交给警察!”

宁挽歌咽喉一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被打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

“你说他是你的弟弟,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儿子,如果是你继父的儿子,你杀了他的父亲,他为什么不恨你,而是要带你走?”

低低的嗓音在雨帘里具有穿透力的刺穿宁挽歌的心,神色有些恍惚,耳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你继父一死,他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宁挽歌的眼神越发的虚飘,避开了他犀利的眸光,几乎不知道该看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