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褚鸢, 严扬的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温柔,似在回忆,又似在缅怀。

邵晔和严扬共事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他这副面孔, 一想到他是为了一个女的, 心里也不禁好奇起学妹的身份。

“追到了就带来看看,我等着见她的庐山真面目。”邵晔说。

严扬点头, 应付之余想象邵晔到时见到褚鸢后的反应。

震惊?生气……还是无所谓?

严扬想, 大概率是无所谓的,毕竟邵晔并不喜欢褚鸢不是吗?

反正他一直觉得褚鸢是个麻烦,他不喜欢的他要。

梁白月是邵晔的,褚鸢是他的。

正好。

严扬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心却早已飞到了褚鸢身上,导致他的工作效率大大下降, 本来两个小时可以完成的工作硬生生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长期熬夜的最终结果就是第二天的工作状态不佳,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工作室的员工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担心严大经纪人身体之余也纷纷猜测严扬是怎么了。

路过的小助理听了一耳朵, 联想昨晚他看到了的事情, 自然而然会把严扬状态不佳和褚鸢联系起来。

严哥、邵哥和褚小姐。

啧啧!贵圈真乱!

小助理自觉知晓了真相, 再听同事们的猜测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一想到他是个被严扬警告过的人,他现在的工作便也算得上是在刀尖舔血, 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下场铁定惨烈。

话说回来,褚小姐知道不知道严哥对她的心思?

是严哥一厢情愿,还是她也参与其中……

小助理刚来工作室没多久, 没见过褚鸢之前疯魔的样子, 对她的大多印象都是来自他人之口。

他们都说褚鸢喜欢邵晔, 但言语表达终究苍白了些, 他的感触并不深。

所以,褚小姐……爱邵哥吗?

自然是不爱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褚鸢和系统都很清楚。

爱邵晔的褚鸢早就死了,她只是一个维护小世界平衡的任务者,在走剧情的同时谋点福利罢了。

褚鸢打开了手机,点进联系人,拨出一个号码。

“喂”对方很快就接起,像是一直等着这个电话,“褚小姐,是你吗?”

当然是她,她不信他没有备注她的名字。

褚鸢:“是我。”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徐之北问。

极力装作平静下的是他小心翼翼的内心,一下子就能勾起听者的同情心。

一个父母双亡的俊秀青年,被人殴打获救后,对救了他的人产生了感激和依赖,但这种感情下还包含着对未来的迷茫和寄人篱下的惶恐。

多么惹人怜爱。

生活在象牙塔的小公主根本就抵抗不了这种人,救过一次便会爱上这种感觉。

她会爱上……救赎。

徐之北不想欺骗她的,但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是他接触到的唯一能抵抗徐家的人,他也没有办法。

抱歉。

心中升起的一丝悔意倏地消散,被浓浓的恨意所覆盖。

“你忘了吗?昨天说好要去看你的。”

“想起来了,是我记性太差了。”

“我马上就到公寓了,等我十分钟。”

褚鸢说完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足够了。

徐之北抬头,浴室镜子里显现出他此刻的模样。

苍白的面色,颜色浅淡的嘴唇。

半垂着眼睛,这是他刻意装出来的虚弱状态。

褚鸢心善,他要利用这一点获取利益。

徐之北等了十分钟,褚鸢准时敲响了公寓大门。

“不是说身体好了?怎么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一看到徐之北,褚鸢就皱起了眉,担心起他的健康状况。

徐之北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我有旧伤,能养到这个程度就很好了。”

褚鸢闻言更担忧了,“改天我派人送点补品,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多亏有你。”

徐之北看着褚鸢,眼里话里都是对她的感激和信任。

褚鸢心里一挑眉。

几天不见,演技进步很快。

三号男,有前途!

“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住不住的习惯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和保镖说就行。”褚鸢说。

“好。”

徐之北说没什么不习惯的,暗里又夸了褚鸢人美心善,把她哄得心花怒放。

平日奉承她的人不会少,说她好话的人也如过江之鲫……但和他说的是不一样的。

那些人接近她,为的是她背后的财富和代表的权势。

可他是一个受到迫害的私生子,一直被打压,懦弱愚蠢到不敢产生这种想法。

保护褚鸢的保镖是这样想的,觉得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所以放任他接近褚鸢。

比起人,在他们眼里,他更像是大小姐善心大发从路边捡来的野狗。

也正是如此,褚鸢也觉得他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更真诚。

“六一,我在这条线里过的还不错诶!”褚鸢说,“比起第一条,我更喜欢这本。”

有钱有势,男主也愿意捧着她,比邵晔那个暴躁男好多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书页翻动哗哗作响。

【第一本书里你大结局才下线,这一本的剧情你都走不了三分之一。】

女二和炮灰的剧情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第三本书的任务是最快结束的。

憋屈富家女,贫穷打工女,拼爹圣母女。

一想到前两本扮演的人设,褚鸢就有些心累。

褚鸢:三号男,你可要争气点,让她迟点下线。

“褚小姐,我要出门买画板和颜料,你能陪我去吗?”

徐之北语气诚恳,诚挚邀请她同行。

褚鸢自然应允了。

出门坐上车,褚鸢过了一会问:“你会画画?”

徐之北点头,说:“我是美院的学生,平日就靠画画打发时间。”

小说里提到的美院只有一所,就是和雁城大学隔了一条街的雁城第一美术学院。

雁城第一美术学院,看名字就知道它在美术界的地位,而徐之北就是被特招进去的优等生。

在徐父死前,徐之北在学院里的生活还是不错的,他顺风顺水度过了三年大学时光。

而就在第四年一切都变了。

徐父去世,徐之北被迫退学,变成了徐家的奴隶。他连自己的安危都没保证,自然也就再也没有拿起画笔过。

原著里,徐之北画画的情节只存在于他的回忆里,作者用华丽的辞藻大篇幅描绘了徐之北画画时的场景有多么美好,每当徐之北向女主们说起这段记忆,都能惹来她们的心疼。

无他,只因他的手被徐添毁了,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褚鸢心想,他的手是什么时候被毁的呢?

关于手被毁的剧情,文中没有仔细描述,她只记得徐之北出去一趟回来后就断手了。

那个时候褚鸢还未对徐之北产生爱意,等她知道这件事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也就更加不清楚他身上发生的事。

他只说是徐添干的,对其他细节闭口不言。

私家车停到了街边的停车位上,褚鸢和徐之北下了车。

“进去看看。”褚鸢说。

整条街开满了画材店,空气中弥漫着油墨的气味,不适应却也并不难闻。

一下车,徐之北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对画材的向往。

“进去吧。”褚鸢说。

褚鸢一进店就被五颜六色的颜料给晃了眼。

这么多颜色,看得她眼疼。

“你自己逛逛,我去隔壁看看。”

褚鸢说的隔壁是画材店里的另一个空间,那里摆放了几架子书,来逛店的很多人都窝在那看书。

褚鸢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看,翻了几页发现自己看过,觉得无趣便又放了回去。

可哪知她刚一站稳,就有人不小心撞了她的肩膀。

“不好意思。”

撞人的是个男人,快速道歉后就离开了。

褚鸢只看到了他的侧脸,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方。

二十分钟后。

“我挑好了,可以回去了。”

褚鸢一个眼色,保镖接过徐之北手里的画板和颜料。

徐之北两手空空,照例夸了夸褚鸢,“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褚鸢不在意道:“你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徐之北愈发动容了。

“你口渴吗?”他问。

一上午都没喝水,褚鸢还真有些渴了,“有点。”

徐之北看向街对面,那有一家便利店。

“我去给你买瓶水。”

褚鸢也看到了那家便利店,透过玻璃能看到一个顾客正在结账。

她叫住了他:“我不是很渴,你别去买了。”

徐之北扭头,说:“我也渴了,想喝。”

褚鸢抬起头,注视着他,“一定要去吗?”

这一眼宛如利刃,刺进了徐之北的心里,也让他悚然一惊。

她像是看透他的心思。

很快回过神来,那种感觉消失了,她的眼神里有的也只是单纯的疑惑。

……像是看错了。

徐之北嗯了一声,褚鸢平和地笑了笑,“去吧。”

徐之北往对面走去,走进了便利店。

褚鸢脸上的笑意淡了淡,视线一转落到了远处的面包车上。

她想起来了。

这辆车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方才从便利店里出来的男人,也是在画材店里撞了她的人。

她觉得这个人眼熟,是因为不久前见过他。

当时天色昏暗,但那标志性的伤疤暴露了他的身份。

……徐添的打手。

褚鸢移开眼望向便利店,徐之北已经买好水出来了。

他笑着朝褚鸢走来,就快走到时,她听到了汽车启动发出的轰鸣声。

“救——”褚鸢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徐之北扭头,表情凝固在脸上。

“砰——”

一声巨响,轮胎摩擦发出刺啦声,地上出现一道血痕。

徐之北倒在地上,身下的血和水混在了一起,异常可怖。

周围响起了路人的尖叫和求助声,徐之北只觉吵闹。

他的半张脸都浸在血水里,糊住了右眼,睁都睁不开。

“徐之北,你还好吗?”身前落下一道阴影,响起了褚鸢颤抖的声音,“你怎么样?我打120了,你……坚持一下。”

徐之北听到了哭腔,费力睁开左眼看到了褚鸢担忧含泪的双眼。

“你……没事……”徐之北吃力道。

褚鸢不敢动他,就怕碰到伤口,“我没事我没事!你保护了我,我一点伤都没有。“

“保镖已经去追肇事者了,你别担心。”

徐之北:“徐……添……”

“我知道你怀疑徐添,要真是他干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褚鸢的声音冷了下来,显然是发怒了。

徐之北重伤刚愈,这会又为救她出了车祸,不管这事针对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把徐之北抬上车。

他躺在担架上,右手一片血红,无力垂落。

褚鸢站在一旁插不上手,冷眼看着。

心里想:好的,原来就是这里断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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