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维斯的法师塔位于浮空城正中，从表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砖石建筑，除去岁月在白色墙体上留下的裂隙，再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相比周围各色发光的建筑，显得暗淡无光。wwW!QuAnBen-XIaoShuo!coM

传送门在距离塔不远的地方开启，安迪首先走出，接着是阿尔和帕里斯。

这是阿尔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法师塔，没有花哨的装饰，没有炫目的魔法结界，它就像一座普通的高塔，甚至连大门也是木制的。实在是很难让人将它与路维斯、大陆第一的法师联系到一起。

沉闷的吱嘎声中，木质的大门自动敞开，饱含着魔力的空气从塔里奔涌而出，吹得帕里斯几乎站不住脚。

“里面是学徒禁地，恕我不能带路了。”

安迪恭敬的立在门旁，阿尔瞥了他一眼，撩起长袍下摆，步入黑夜一样幽深的法师塔。

在烛火的映照下，法师塔的内部一目了然。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延伸至头顶上方深邃的黑暗中，须发皆白的大魔导师坐在老旧的藤木椅里，表情严肃的聆听他的弟子，南方议会现任议长萨多·贝鲁特的报告。

“撤出去了吗？”

“是的，光焰骑士团已经撤出地面城市，伊斯梅尔的狮鹫团还没走。”萨多恭敬的回答，眼神却飘向了引领着帕里斯走近的阿尔。

阿尔同样也在打量眼神不怎么友好的萨多。他记得这个外表三十出头的男人也是路维斯的弟子，而且身份好像不低，当然，他也戴着一枚火蛇指环。

“帕里斯·罗杰里奥。”

路维斯不大的嗓音让帕里斯打了个冷颤。

“你身为代理城主，应该知道有一件事是绝不允许的。”

“是。”帕里斯躬身行礼，将头深深低下。

依附于路维斯法师塔建立的地面城市没有种族界限，永远保持中立，无论南方的兽人还是北边的人类皆可在此自由出入，它唯一的禁忌是不允许任何宗教在城里建造神殿。无论是信徒最广的太阳神玛雷，还是在百姓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四元素神都未能入主这座连接人类与兽人的边陲重镇，自从路维斯建立至今，这个规矩一直被历任代理城主奉为最高法典。

“我很生气。”路维斯轻轻敲打藤椅扶手，虽然表情平和，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本来我是不想插手地面城市的管理，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为防止再次出现像你这般胆大妄为的狂徒，我决定收回地面的管理权。”

帕里斯张口欲言，视线接触到路维斯冷漠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没用，大魔导师是这座城市的主宰者。

“看在你往日的功绩上，我就不做额外的惩处了。回去吧。”摆摆手，示意帕里斯退下。路维斯的目光转向阿尔，死水一样的眸子燃起一团火，“上前来。”

“这就是导师新收的弟子吗，资质不错呢……”满脸笑意的萨多目光移到阿尔的面部时突然倒抽一口冷气：“金瞳！”

闻言，阿尔放缓了前行的脚步。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路维斯和萨多在看到他的眼睛都表现得异常惊讶，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和阅历，是不该如此失态的。

“靠过来，不用害怕。”路维斯一反平时的冷漠，居然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萨多则愣愣看着阿尔，眼里有难掩的慌乱。

“导师，莫非您就是发现他是……才……”萨多有些结巴，个别词连说了好几遍。

“我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吗？”即使迟钝如西希莉娅，也能觉察到不对劲，何况是观察力一向敏锐的阿尔。

“你知道拜恩帝国吗？”握住阿尔戴戒指的那只手，路维斯用带着遗憾的口吻提问。

“没听说过。”阿尔想了想，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在巴尔撰写的《费泽尔游记》见到过拜恩这个名词。,

“不知道也不奇怪……”路维斯注视着阿尔的双瞳，眼神渐渐迷离，“那是一个已经毁灭的古代帝国，他们被称作太阳神的后裔，是魔法的创造者。”

神之后裔，魔法的创造者，湮灭的古帝国，这些词语连在一起，阿尔很快得出答案。

“我不是拜恩人。”

路维斯笑了笑，精光烁烁的眼依旧盯着阿尔，虽然没说话，但表达出的意思却很明确。

“拜恩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一双金色的眼瞳。”还没等阿尔反驳，萨多又补充了一句，“传闻拜恩人还有个与众不同的特殊之处，他们的额头长有第三只眼。”

阿尔拨开长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萨多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凸起和能与眼睛沾上边的东西，失望地叹了口气。

“也许，真的只是偶然。”

“我并不是因为金瞳才收他做弟子，而是他确实有天赋。好了，人你已经见到，该去安抚议会的激进派了。”路维斯再次下逐客令，这次对象换成了他的大弟子萨多。

向路维斯鞠了一躬，萨多的身影渐渐淡去，法师塔里就只剩阿尔和大魔导师。

“不要介意萨多的话，他有点小小的嫉妒你，这么容易就被选中，当初他可是苦求了十年我才答应的。”此刻的路维斯看起来和片刻之前严厉训斥帕里斯的仿佛不是同一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透着一股长者对晚辈的关爱。

阿尔没有因为路维斯的说辞就放松警惕，他记得很清楚，路维斯在看到自己眼睛时的震撼绝对不比萨多少，尤其是那份掩饰不住的欣喜。

“不要多想，回去先把上次我让你读的书都看了。十天后，会举行一次新收学徒测试，到时候我会让安迪通知你参加。”说完话，路维斯松开手，又恢复到平时的古板冷漠。

阿尔鞠了一躬，反身走出法师塔。安迪依然侯在塔外，见阿尔出来，立刻走上前引路。

“安迪，学徒测试是什么？”

安迪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回头：“大魔导师阁下竟然让您去参加学徒测试！”

“嗯，他说到时会让你通知我。”

安迪不知该如何回答，路维斯新收的弟子不论是使用的法术还是自身都怪怪的。明明有如此充沛的魔力，却像个初学者一样无知。

“所谓的测试，就是对有魔法天赋的初学者的鉴定。探查魔力、资质、天生属性等，通常来说，已经获得学徒资质的法师是不需要走这一程序的。”腹诽归腹诽，该说的安迪还是详尽的讲解。

知道测试的内容，阿尔不禁有些担心。他的法术与费泽尔差别太大，不知道在测试时会不会出纰漏。星之长还特地叮嘱过，这边的人不太喜欢塞特一族，要尽量小心身份暴露。

“回去吧，我还有十本书没看完。”觉察到不断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阿尔催促安迪带路，他可没有给人围观的嗜好。

穿过几条街之后，灰色的单层建筑映入眼帘，看着四周五颜六色的房屋，阿尔心头一动，问起为何独独这一间的外观是灰色。

“这里居住的全是法师，都喜欢给自己的住所覆盖上各类防护咒文，种类一多，自然也成了您现在看到的五颜六色。灰色代表这幢房屋还没有主人，既然您已经入住，想给它加什么颜色都可以。阁下可不要小看了住所的颜色，从防护咒文就可以看出居住者的身份与能力，您还是尽快给它加上结界吧，新人的特赦只有三天时间。”

“特赦？那又是什么……”从字意上听就觉得不是好事，阿尔拉起兜帽，将整张脸都缩进阴影之中。

“阁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里可是所有法师梦寐以求的圣地，每年获准进入的名额都有严格限制，经过层层筛选和淘汰后，留下的都是最具天赋和才能的法师。”安迪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想当初他也是通过数次残酷的考核才获准留在浮空城，真不明白大魔导师是看重他哪一点，要说天赋的话，浮空城有才能的天才也不在少数，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土包子。

不理会安迪的牢骚，阿尔推开房门，将随从和诸多偷偷观察的眼神隔绝在建筑之外。拿起接到路维斯召唤前还没看完《大陆异闻录》，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继续吸收费泽尔的知识，一点也不担心十天之后的“测试”。

被拒之门外的安迪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终于转运，能攀上大魔导师徒弟这条捷径，却不想依然面临着被逐出城的危险。

真不明白那一位心里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的弟子去参加测试，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他新收的徒弟是一名初学者吗？到时，不知会有多少高阶法师排队向这名新人提出决斗要求。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大魔导师的弟子输给名不见经传的法师，这脸可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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