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宁昏迷不醒,脸色青黑,似被煞气萦绕着。

他的脸色极其可怕,吓坏了他的小厮青末。

“郎君,郎君!”青末使劲摇晃水长宁的肩膀。

陆落站了起来。

天色苍茫,到处都是雪,铺落在断残的地面上。

陆落和众人的肩头都落满了雪,寒气从四面八方沁入。

千衍的府邸,几乎别毁了,只有外院两间小耳房,因比较低矮,而且是最近才翻新的,逃过了一劫。

“将他抬到外院去,等大夫看过了,再送他回府。”陆落对护院道。

而后,陆落亲自安慰青末。

陆落好似经历了一场长远的赛跑,她的肺里灼热又干燥,让她说话费劲;嗓子干涩刺疼,她的声音也粗粝沙哑。

“......青末,没事的。”陆落对青末道。

这个当前,陆落和青末都没空去关心人鱼膏,只担心水长宁的安危。

“陆姑娘,若是我家主人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害的。”青末气道。

说罢,青末去扛水长宁,要把水长宁扛回家,自己去请大夫,不要用陆落的。

水长宁的脸,越来越黑,极其可怕,陆落也能理解青末的心情。

“等你家主人醒过来,再扛回去不迟。”陆落追上去,忍着嗓子的疼,用嘶哑的声音恳求青末,“若是耽误了看病,岂不更是我的过错?”

青末一愣。他扛着水长宁回去,还要重新去请大夫。

青末对京里不熟悉,不知道哪个大夫好。

而陆落这边的护院去请的,都是太医。

青末关心水长宁。左右衡量了下,当即点点头,先把水长宁抱到了外院的小耳房,等着大夫过来。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搓棉扯絮般,铺天盖地。

触目皆是白皑皑的晶莹。

陆落心里压了块重石,脚步都沉了。步步都心尖疼。

失败了!

良久她想起了水长宁一开始就告诉她的话:“宁墨谷是神。人不要和神斗......凡人不如蝼蚁......”

陆落现在回过头,想他这些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绝非推诿,而是劝诫。

可当时陆落不信,她甚至还很生气。

陆落颓废坐到了椅子上。这么一坐,陆落往后靠了下。惊觉自己后背很疼。

她被掉下来的瓦砸伤了背脊。

半个时辰之后,太医来了。

“这......这是中毒吧?”太医看着躺着的水长宁。大吃一惊。

水长宁的脸全黑了,似被墨汁染过。

陆落的心,一下下的抽搐。

“神医,您快救救我家主人!”青末噗通给太医跪下。

太医扶起他:“老夫定当尽力。”

而后。太医坐下来给水长宁把脉。

奇怪的是,水长宁的脉象洪大有力,似内热过旺。却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太医又翻了翻水长宁的眼皮。

水长宁的眼睛,似蒙上了层薄雾。

脸色诡异。症状却稳定,让太医慌了:他从未见过这等病例。

“这病我没见过。”太医慈悲心肠,不愿意为了显本事而耽误病家,直接对众人道,“太医院的冯太医,他擅长疑难杂症,不如去请他?”

“那快去!”陆落吩咐。

护院道是,急匆匆骑马而出,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白色里。

陆落回过头来,再次问太医:“病家脉象如何?”

“脉象没有大碍,这可不妥。”太医喟然道,“瞧着他这样,岂是小事?可我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不管是浅取,还是深按,都无异常。”

陆落不再为难这位太医,让人给了他十两诊金,派人再送他回府。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晚,屋子里点了灯。

冯太医终于来了。

诊脉之后,冯太医对陆落和众人道:“这不是普通的病,而是撞了邪祟。你们知道什么是邪祟么?天地阴阳二气相辅......”

这位太医是祝由科的,他学过玄学,会用符咒治病。

冯太医的解释是,水长宁被煞气侵扰,不是用普通的药。

他以为此事骇人听闻,准备深入解释,却见四周的人,全部听懂了的样子,冯太医有点骇然。

病家质疑他,反而是常态。

都听得懂,却是什么情况?

“这......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冯太医先吃惊。

“冯太医,我姓陆,陆主事的第五女。”陆落主动介绍自己。

她一说自己的身份,这位太医就明白他们为何不惊讶了。

“哦,原来是您!”冯太医知道,这是玄女啊!

这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冯太医给水长宁喂了两道符咒,再用针放出些病血,配合针灸。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水长宁脸上的黑影渐渐褪去了些。

青末松了口气。

陆落也是。

冯太医叮嘱,说明日再来复诊。

青末连忙道:“您明日直接去毓善坊,我们住在那边......”

他说了自家的地址。

冯太医记住了。

送走了冯太医,青末要把水长宁带回去,陆落再次挽留:“等他醒了,再搬动他。若是颠簸了,可怎么办?”

青末听了陆落的话,暂时将水长宁放在此处。

陆落再等水长宁醒。

等了片刻,陆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颜浧?”陆落突然察觉到了,心头一震。

护院去请第一位太医的时候,就顺便去请了颜浧。

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依着颜浧的性格,哪怕他此刻在皇帝跟前处理要务,也会急匆匆过来的。

“侯爷呢?”陆落从耳房里处理,问护院,“是谁去请侯爷的?”

为首的护院上前,对陆落道:“陆姑娘,侯爷还在官廨,要晚些时候才能来看您。”

“是么?”陆落睥睨他,心中顿时就乱了,“你们侯爷怎么了,快说!”

护院见瞒不住,只得道:“侯爷失踪了......”

“失踪?”陆落脑袋嗡了下,半晌不能理解这个词,“怎么失踪?”

“延平侯府的世子爷宋义山找侯爷,像是有什么急事,他们就两个人骑马出去了,侯爷的马跑了回来,没见到侯爷的人。”

颜浧的马,是经过训练的。

老马识途,它自己回来了。

若单单是它回来,也不至于叫人着急,关键是那匹马浑身是伤,回来就倒地不起,死了。

忠武侯府众人吓傻了,已经乱套了。

护院首领派了所有人,全部去找侯爷。

隔壁颜府和方家也惊动了。

延平侯宋家也知道了。

现在,颜家、方家和宋家的小厮们,全部出去找颜浧和宋义山。

诸位大人还去宫里请旨,派了三百御林军去找。

陆落听了这些话,眼前一个劲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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