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伯府的花园凉亭中,几位夫人正在品茶,一位夫人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来:“要说黎府那位三姑娘,可真是是非不断,前段时间在待招西姜使节的宴会上出尽风头,这是好事,为咱大梁争了光,可现在闹出来的这事就太有意思了。”

“什么事?”

“我说黄夫人,这两日传这么热闹的事你不知道?”

“这不是婆婆病了,我又要管家又要侍疾,哪里顾得听这些啊。”

“难怪你不知道呢……”大理寺卿之妻王氏忙把听来的事倒竹筒般倒了出来。

“不能吧,黎三姑娘还能与婶子开这样的玩笑?黎府的二太太刘氏我是知道的,当初生二女儿时伤了身子,大夫说根本不能有孕了……”

“还有这事?”有不知情的夫人表示惊讶。

提及此事的夫人掩口笑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也是有的。我还是因为当初给黎府二太太看诊的大夫的内人是我娘家管事妈妈的表姐,这才偶然听说的……”

“要是这样,黎三姑娘就太不懂事了,哪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最稀奇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那位黎府二太太,连老太医都说了黎三姑娘是误诊,她还死活不相信,呆在屋子里养胎呢。”

“噗嗤,黎府二太太莫不是想孩子想魔怔了吧?”

“多年没有孩子,忽然有人跟她说有喜了,魔怔了也不奇怪。这人嘛,总是不愿相信坏事,情愿相信没谱的好事的。”

几位夫人越议论越起劲,只有长春伯夫人一言不发。

大理寺卿之妻王氏纳闷道:“杨夫人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长春伯夫人笑笑:“我不大想提起那家人,不过要说黎三姑娘能看出别人有身孕来,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说到最后,长春伯夫人对黎府的厌恶连掩饰都不屑了。

众人对其中端倪心照不宣,大理寺卿之妻王氏素来与黎家不对付,故意道:“我记得贵府小公子还是黎三姑娘治好的——”

“胡说八道!”长春伯夫人失声打断王氏的话,见众人诧异看她,忙喝了一口茶掩饰失态,“我们疏哥儿根本没什么病,太医都说过了,是头部受创后有淤血呢,等淤血散了本来就能痊愈的,与那黎三姑娘有什么关系!”

一提起此事长春伯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打伤疏儿的凶手虽然一直没找到,但让她相信与黎府没有关系绝无可能,更可恼的是疏儿明明没什么事,就是受伤后有些糊涂而已,让黎三姑娘那样一闹,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疏儿疯傻过了,如今连门像样的亲事都寻不到!

“就是啊,一个小姑娘得了神医几句指点就能说得了神医真传,早先黎家二姑娘在大大福寺还闹出冒名顶替的事来,可见黎府的家教本来就有问题,也就冠军侯那样没有亲娘打算的才会定下这样一门亲事……”

一个小修撰的女儿居然嫁给了冠军侯,想到此事不知多少府上的夫人太太心里冒酸水,在黎家人面前冲着冠军侯的面子自然会客客气气,但背地里一旦有踩着黎家的机会,这些压在心里的酸话就冒了出来。

睿王府上,黎皎听闻此事后却愣了好一会儿。

外头人都对黎三治好了二婶的不孕之症并说二婶有孕一事嗤之以鼻,为何她却隐隐觉得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是的,自从那一日她莫名生出那个奇怪的念头,对黎三就再也无法当作以前的黎三看了。

如果黎三真是她想的那种妖孽,能够治好二婶的不孕之症算什么?

或许——

黎皎轻轻摸了摸小腹。

这几日良医正每天都会来给她请平安脉,她对此心知肚明,这是王爷急着知道她是否有孕了,不过良医正说眼下时日还早,不能诊断出来。

这种等待结果的滋味太痛苦了,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或许她可以让王爷把黎三请过来——

不成,王爷对黎三本就另眼相待,她不能再增加他们接触的机会!

黎皎忍痛打消了这个念头。

德济堂中,老大夫正在怒斥替他拎药箱的药童:“别人府上的事也是能乱说的?你这个小畜生,今天就给我滚出德济堂!”

药童跪在地上哀求:“老太爷别赶我走啊,我不是故意说出去的,就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别给我说这些,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德济堂是留不得你了,你走吧。”老大夫摆摆手。

“老太爷,我真的知错了,我无父无母,从小就长在德济堂,您赶我走,以后我上哪去啊?”

老大夫闭闭眼,遮住眼底的不忍,摘下腰间荷包扔了过去:“里面还有二两银子,拿着吧。”

“老太爷——”

“走吧,走吧。”

药童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离开了德济堂,等到了无人的地方立刻抹了一把眼泪,露出笑意来。

那人说得果然不错,他哭得可怜些,还能得几两银子呢。

离开德济堂又如何,那人可是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黎府雅和苑的西跨院中,冰绿气呼呼走进了屋子。

乔昭看她脸上有几道红痕不由纳闷:“这是怎么了?”

“气死婢子了!婢子在府外货郎那里买东西,结果听见两个妇人胡说八道,婢子气不过就和她们打了起来!”冰绿说着小心翼翼瞄着乔昭。

她和人打架了,不知道姑娘会不会生气——

小丫鬟心中正嘀咕,却见乔昭笑道:“这是打输了呀?”

“才不是,婢子只是脸上被抓了一下,姑娘您是没看到那两个妇人,她们被婢子揍成猪头啦。”

乔昭摇头笑笑。

看来祖母很快就要约她去青松堂谈心了。

这个念头刚转过,邓老夫人的大丫鬟青筠就过来了:“三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

走在路上,青筠小声提醒道:“有两个妇人正坐在咱家大门口大哭呢,一个妇人抱着个娃娃,另一名妇人抱着一只土狗。”

乔昭脚步一顿。

妇人抱着孩子闹事她很能理解,抱着土狗是什么情况?

记住手机版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