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可忍

如意正在和徐镜屏说着府里的事情。

“不知道这冯家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虽说昨儿的事儿是因为冯家的没眼色而起的,如意却并不打算责罚她,还深觉她是个妙人:闯了祸,没受罚,听说昨儿下晌回来还接着守门去了!这心可真够宽的,也正是因为她若无其事的,大家谁也没料想到及春娘在那边跪着呢,毕竟,没有主犯没事儿,从犯还被重罚的道理。

徐镜屏素来沉稳,想到冯家的,也不禁笑了:“是个最木楞不过的,当初二旺家打的管家,她嫂和二旺家的是儿女亲家,她侄女儿给了任家二小,就这样她都弄不到差事,后来把她嫂也得罪了,也就闲置到现在。”

“二旺家的不是在走了之后才给的任二旺么?”也不过十年光景吧,怎么就有二小娶媳妇了?

“这个……当初任管家没了原配,想续娶及春娘来着。”徐镜屏这话露出了几层意思来:任二旺家的是填房、及春娘曾是任二旺家的情敌。

“难怪如此。”如意恍然大悟,否则凭着及春在寿春堂的地位来说,她娘怎么也不会混到那般落魄的地儿去。

“姨娘来了。”玉环打起帘来,贺兰盈盈进来。

“怎么这早晚过来?”如意笑着问她。

贺兰道:“也不知道奶奶身干净没有……我把缝制的物件儿拿过来。”她上次来瞧见金盏在给如意缝制月事带,也就自告奋勇的帮着缝制。

如意对贴身的东西要求的细致,比如这月事带不能宽也不能窄,针脚不能在外头……最主要是,带还不能放久了的,只能这个月用这个月做。能动针线的就金盏和玉环两个,芍药个丫头还小呢!所以每月都要赶制出来,既然贺兰肯帮忙,金盏当然求之不得。

“哦,我瞧瞧。这次用着觉得舒服不少,没往常涩重呢。”下头凉凉的,跟原些在天朝用xyz一样。

“奶奶用着趁手就好。”贺兰抿嘴一笑,如意看见包袱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姨妈巾,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后这些事儿,你让丫头们来做就是了。”

“反正婢闲着也是闲着。”贺兰看见徐镜屏拿起月事带细细闻了闻,然后面色微微一变,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姨娘可是给这带熏了香?怕是不止,恐怕还浸润了药物的?否则味道没这么浓!”

贺兰见她面色,就知道这些怕是有些不妥,强笑道:“是听说的一个方,就按着做了。”

“这药材有薄荷……”徐镜屏细细闻着:“益母草……红花……”

大家都是在宅里过日的,这红花有什么功效那是一目了然的,贺兰忙跪下解释道:“我问了冯大嫂,她说只要没孩,用这个是无妨的……她说她媳妇就是痛的死去活来,用了这方就好多了。说什么‘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

“奶奶,这方短期用也还真能像姨娘说的,缓解疼痛,可是这久了,寒气入体,于嗣上很有妨碍。”徐镜屏沉着脸。

如意一愣,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终于来了!

贺兰吓得脸都白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手都在抖,半晌磕头道:“婢实在不是有心的,奶奶……奶奶您信我这一遭,婢,婢绝不敢有这阴毒的算计的!”

“冯大家的可是那冯家的大嫂?”如意问。

贺兰点头如捣蒜:“她如今负责临江苑的洒扫,我们多有见面,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如意冷冷一笑:“看来有人上赶着找死呢!你附耳过来!”贺兰忙跪行着到了如意跟前,如意俯下身在她耳边嘀咕开了,贺兰面上感激之情遮掩不住,听完了磕头道:“婢定然按照奶奶吩咐的做!谢谢奶奶肯信婢!谢谢奶奶!”她眼里都带了泪水。

“你起来吧。若是以后你还这样,就是再忠心,我也不敢用了。”如意吩咐道。

金盏和玉环都跪下来了:“都是婢们懒散,才让奶奶差点着了道!”

如意起身:“也是我矫情了。以后这些东西,你们每月做些来放着,徐先生给些方熏一熏,免得天润生了霉去。”

两人忙摇头:“平日婢们也忙的过来的。诚儿、信儿也一天大似一天,也该着做些针线了!”

“我是说真的。徐先生,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徐镜屏摇摇头:“奶奶哪里话,这是我的本分罢了。老还等着抱重孙呢!”

如意勉强一笑,换了个话题:“待会儿徐先生和我一道去瞧瞧,这都收拾成什么样儿了!”

徐镜屏颔:“奶奶虽说底壮,病见好,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如意叫来了及春:“……这个荷包,是我私下给你娘的,也是我思虑不周的缘故,忘了老那茬儿。”

及春不好意思,忙推拒:“奶奶已经涨了我娘月钱的,再说本来是她安排不周让奶奶受了委屈,哪里还当得起奶奶的赏!”

“一码归一码,我让你娘守好门户,真论起来也没什么错处,你且拿着,别到处声张,否则都争着抢着得罪那边去受罚……奶奶我就穷了!”如意说笑,及春见玉环在旁也抿嘴笑了知道如意是真心实意的,心里暗忖,自己那耳根软的娘也不知道想通没有。

她拿了荷包去找花间:“让你娘去找我娘说说,我始终是个闺女,闹大了反而不好。”

花间温和一笑:“婶儿这么想倒是没什么。”

及春拿眼斜了她:“没什么!她是奴才,奴才存了怨气就是不顺,做事不周还埋怨主,就是没理!你让婶儿去,把冯婶儿一道骂!”

花间道:“我娘成专门骂了的了!”

及春千求万求的,姑奶奶、好大姐什么话都说尽了,花间才噗嗤笑了:“逗你呢!我这就去给我娘,让我娘给你娘。”

“只说是我没空,央你娘给她的。”及春补充了一句。

花间娘是个急性,和花间的温吞截然不一样,认得花间和及春母女的人都说,花间娘和及春才像是亲母女,花间的温吞和及春娘的磨蹭那也是如出一辙的。

所以花间娘“奉命”去了及春娘那儿,把荷包扔给她:“你真是好运道,摊上奶奶这样的好主!把你看上眼了。”

及春娘打开荷包一瞧,嗬!好家伙,估计得有五两的小银锞在荷包里:“这是……”

花间娘把如意叫了及春去,怎么说的,及春找花间怎么说的,一一告诉及春娘:“你这老家伙,真是不省事,及春多好的闺女,你不替她着想,这心里挂念着你,办坏了老的差事儿,挨了罚,你就哭去!”

及春娘擦着眼角:“咱们老又不是西府的!”

花间娘冷冷一哼:“你不过就是欺辱奶奶年轻,老和善罢了,才敢这么想!”

这话如一盆凉水从头灌下,醍醐灌顶,及春娘一怔,慢慢摩挲了花间娘这番话,深有所悟:“是我轻狂了。”

“该喝药了!”冯家的把药熬好了。

花间娘接过来,就道:“冯嫂,你倒是好,惹出乱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奶奶都没说我,还赏了我!”冯家的面上有光辉!

花间娘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了棒撬开这老货的脑,看里头装的是不是木头:“你没错出!先不说没眼色的拦住那头的老,就是你先回来,怎么不告诉主们一声,说胡嫂没回来?那头拿麻糖糊住了你的嘴不成!”

冯家的这才露出愧色来:“我不是还要守门么?再说,那头老跟前的甘草说,老不过是要找胡嫂说道几句。”

“哼,那边老身边的那群小蹄都是准备着爬爷们儿床的,处处要讨好去,自然乐意瞧着咱们这边的人挨打挨骂的!”花间娘坐下给及春娘喂药。

及春娘脸上露出犹疑来:“不是那边的求情……”

花间娘重重把药碗一放:“我的好嫂,要不是奶奶先过去找了人,那边的咱们舍得放你?这早不放晚不放,偏偏咱们奶奶冒着恁大风雨过去了才放你!”

及春娘没说话,只是脸上露出羞愧和后悔来。

“你是没瞧见,咱们奶奶……哟,平日多光鲜亮丽的一个,那日脸白的什么似的,到了寿春堂就躺了下去……”

及春娘眼里带着泪:“都是我没用。”

冯家的也嚷嚷:“我这就去给奶奶磕头去!”

芍药来把话说了:“……婢觉得既然花间娘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进去了。”芍药刚从及春娘家里出来。

“花间娘真这么说?”如意笑着问道。

“嗯呢,我就说这满府下人里,终于有一个明白人了!”芍药脆生生道,如意抿嘴一笑:“就你能!真是没想到,花间看着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她娘居然是这么个爽利的。听着倒是喜欢。”

“既然喜欢,您就抬举了她,反正以后临江苑也要一个管事妈妈的。”金盏的话让如意心头一动,复又摇摇头:“不能现在呢。得要及春娘自己提出来。”

否则花间娘说的那番话就换了味道了!

“奶奶,冯嫂来了,二话不说就跪着,都拉不不起来!”诚儿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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