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娘见如意兴致正浓,也乐意在她跟前卖好儿,就咂咂嘴:“也不知怎么的,一院的人,还硬是让红绸跑了……这不,还在到处寻着!”

“难道她还有头六臂不成?总是躲在哪儿了!要是被找打了,怕不被打死!”先前犯的错就足够死一次了,如今……如意噙着笑,心头轻快:这下西府自顾不暇,怕是不会出什么幺蛾了吧。

“奶奶,大爷叫你去书房呢。”芍药进来说,如意起身:“那两个嫂就去忙,胡嫂,府里的事儿你斟酌着办……我和大爷不会亏待了你的。”

及春娘忙笑着应了,带了鞠娘出去。

如意这才过了垂花门,自甬道进了郑元驹的书房,刚进了院,就看见治站的木头桩一样守在书房门口,如意提步要进去。

“奶奶,大爷不在这儿,在厢房里头。”治道,如意纳闷,但还是转身下了台阶去敲了敲厢房的门。

“来,坐这。”郑元驹指着挨着他的位置,如意依言坐了,就看见散道人和周无涯并一个面生得很的人。

“宁顺,这个……就是给我那信的人,郭先生。”如意心头咯噔一下,难道是郭润杰?她一眼而过,越发觉得这个“郭先生”和郑元驹轮廓相似,只是他更壮实一些。

她笑着起身福了一福:“见过郭先生。”

“他是我的表哥。”郑元驹这话让如意心里越发没底了,郭润杰的儿?岂不是……想到郑元驹梦寐以求的火枪图,忍着没多说话。

“不知大爷和先生们在商议什么?”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什么?

“你去那边,治守着的,你瞧着处理一下。”郑元驹起身,亲自送了如意出门。

治这次才亲自把门打开了,如意进去,就瞧见衣衫不整的……红绸。

“奶奶!”红绸正坐在地上,忐忑不安,精神恍惚,看到如意先是吓得一瑟缩,才连滚带爬的挪到如意脚下:“求奶奶……求奶奶……”她如今话都说不顺畅了,嘴里还红艳艳的,沾着郑元骅的血。

“你怎么……”怎么摸到郑元驹书房来了!如意目瞪口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婢是……婢是……”红绸说不清楚,治进来也跪下:“是小的把红绸姑娘抱着跳进来的!”

如意看了看门口,想着东府院的高,再看看五大粗,黑脸包公一样的治和魂不附体的红绸,强笑道:“你倒是能干。”这句夸赞真心实意,这般高的墙,还带着一个人,跳进来……呵呵……

“奶奶恕罪。”治叩头,如意忙道:“没事没事,你起来。如今西府都在找红绸……大爷怎么说?”

既然郑元驹让她过来,想必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大爷说一切按奶奶的吩咐办。”治道,如意坐了,摩挲着玉镯,半晌方道:“先让她在书房里。过几天大爷去开封,想了法把她送船上去,跟着去开封,然后再坐船北上,去安乐侯府找知画。”如意显然都想了一系列的逃跑线。

红绸这才如梦初醒,一言不发,只闷声磕头,把地板磕得嘣嘣作响,那架势哪里是磕头,分明在撞墙。

玉环忙把她拖住了:“红绸姑娘,奶奶不爱看人这般作践自个儿的。”

红绸眼里含着泪,两边脸都是通红带着肿:“奶奶的大恩大德,婢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偿还了。”

“先别说这些,你在书房住着,将就一点,我让玉环给你送衣裳来。”说着实在不忍看红绸那脸和白生生的脖下那片青紫,起身对治道:“你这事儿做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爷军功立身,杀戮重,咱们总要做些事儿以求心安。”这话儿听着虽然空,但是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感激不已:“都是奶奶心善!”

西府的一片忙乱丝毫不影响东府久违的祥和:大刀破斧的人事变动、快刀斩乱麻的处事方式还有西府的来不及出手,让东府下人中以任二旺为中心,以为己谋好处为宗旨的拉帮结派小团伙分崩瓦解,甚至都来不及蹦跶一声。

及春娘是个很懂眼色的好管家,万事都以如意的意志为意志,紧紧围绕在如意周围,高举侍奉新主的旗帜,立场鲜明的肃清宵小,用人唯贤,绽放了事业的第二春,开辟了**的新战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郑元驹不日就要去开封了,虽说只去耽搁几日,可是如意还是觉得农夫山泉有点悬,强忍着不安,亲自给他收拾东西:“咱们待会儿去东府跟叔祖母说一声,是明儿辰时的船?”如意问道。

“时间无所谓,反正是官船,在码头等着。”郑元驹大喇喇的翘着腿瞧着如意一会儿取衣服,一会儿看袜的,油然而生一种“吾心归处即是家”的感觉来。

“那今晚就让红绸去船上?”如意第一次做这样暗陈仓的事儿,生怕败露了。

“不忙,先过去辞行。”东府老没有多的话,就是不知道西府老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指示”。

这几天郑元骅都在桃源居里守着罗氏,脑袋上包着几圈白布,把耳朵捂住了,跟木乃伊没拆解完一样,就是听说如意过来了,也没厚着脸皮去贵盈门恶心郑元驹夫妇。

郑元驹把来意说了:“……早定好的日,明儿的船。”

西府老忙问:“东西可收拾好了?开封离咱们这儿也不远,坐船倒也顺风顺水的。”

金氏忙笑道:“这有什么,就是差了什么,去我家里说一声,什么不备得齐齐整整的。”

西府老跟着说:“很是呢,驹儿若是去了开封,少不得要见见你表姑妈的。顺便邀请她们下个月十来府里做客。”

“可是开祠堂的日定了?”如意问。

西府老点点头:“最近晦气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也该大宴一场洗洗晦气。对了,驹儿去开封,都有谁陪着去?”

“一修、治和一个清客先生充当师爷跟着去……”郑元驹道,西府老听了直皱眉,对如意道:“驹儿媳妇,不是我说你,这男人出门在外,没个女人在旁照顾着总是不像,况且这走亲访友的,没个女眷,许多事情也说不开……”

“老说得是,只是东府事多,孙媳走不开呢。”如意性装傻充愣,快速转动着脑想着法。

“你这孩,不拘叫个丫头跟着去就是了,你们不是有个什么雪的丫头?是宁王妃给的姨娘?不如今晚就摆酒让她过了明,明儿也好跟着上。”说着就要指挥罗氏去操持今晚的宴席:“东府那边儿被那老**搞得死气沉沉的,就在咱们这边办,今儿驹儿就住在香益院,也算是和那什么雪把房圆了。”

如意还没说什么,郑元驹就把脸黑了:“叔祖母!宁顺和我成亲还不到个月,这就贸贸然抬个姨娘!”

老眉毛一横:“个月两个月又有什么关系!穷讲究!驹儿媳妇,只要灌了红花汤,你还担心什么?况且那丫头看着倒还好,不是那等狐媚外道的。”

罗氏也劝解:“驹儿媳妇,让丫头跟着驹儿去,也免得驹儿年轻人在外头胡来……”

这是以为郑元驹跟郑元骅一样,离了妇人就要生事喽?

如意笑道:“叔祖母、婶娘,你们怎么都对着我劝解开了,听着倒像是我拦着大爷不让纳妾似的…叔祖母,您有所不知,大爷呀,在战场上受过伤……京里大夫有交待,在女色上要忌讳着……实不相瞒,就是孙媳和大爷……也是……”她把头低了,金氏错愕,扫了一眼郑元驹的下半身,西府老和罗氏愣在当场,郑元驹也气的差点没眼前发黑,这小狐狸!忒没良心,把他当成专业的临时工,背黑锅,凤雏最专业?

但是他也不能拆穿了这小狐狸,心里咯吱咯吱磨着牙,面上还带着羞恼的神色:“混说什么!叔祖母,孙儿……”他一副为难的模样,更是坐实了如意的话来。

西府老只得作罢,叹口气道:“咱们郑家这是造了哪门孽!怎么一个两个的嗣都不顺!”

如意惊讶的微微张开嘴,这**节制和嗣不顺有半毛钱关系咩?骄奢**逸才是不孕不育之本吧?

夫妇两走后,罗氏才道:“老,驹大爷这般,更是要抬个姨娘的……或许换个特别旺的,不仅自己有福气,也能把驹儿媳妇的嗣运道带起来。”

就跟当初郑善佑抬梁氏一样,抬了梁氏不久,东西两府的就都有了身孕。

西府老一沉吟:“我怎么知道那什么雪旺不旺?”

罗氏道:“一个不旺,咱们就抬两个……总有那旺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两个闲妾的。”

西府老深以为然,罗氏抿嘴一笑:“说起来,这红绸跑了也好,我瞧着白绵就不错,我就想着把她抬举了,做了骅儿屋里人。”

“哼,大奶奶肯?”西府老听了这话,眼里闪过厌恶之色。

“老,这就是骅儿媳妇自己说的呢。”

西府老这才脸色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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