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儆猴

郑善佑见是东府老,手里的鞭就挥不下去了,东府老看着郑元驹脸上一道血痕,心疼得直掉眼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爹…………满心满眼都是西府的媳妇孩…………我的乖孙儿,你何必回来呀!”说完和郑元驹抱头痛哭起来,郑元驹也哭道:“都是孙儿不孝,惹了父亲不高兴……”

如意早听一齐把事儿说清楚了,这会儿也跪下哭道:“都说妻贤夫祸少……都是媳妇不贤惠……公公,你就替爷休了我,我也不会有二话……爷过几日就要出门,这脸上带了彩……这出去可怎么见人……”如意哭的伤伤心心,这诚儿也实诚了,这都抹了多少葱汁儿在帕上!

郑善佑听了这话心里更悔,这儿本就是半寻回来的,父亲感情淡漠,他怎么能一味严厉呢,只是面上下不来台,还强撑着满脸怒色。

恰此时,“善解人意”的罗氏也闻声赶来,跪在了东府老面前:“伯娘,伯娘,都是侄媳妇的不是。侄媳妇不过觉得委屈,和侯爷说了几句……侯爷也是怕东西两府受有心人的挑拨,生分了……这才找了驹儿来说说。只是父相处日短,难免有说差了,听差了的地儿……”说着她就叩头道:“都是侄儿媳妇多了一句嘴…”

郑善佑听了这话,梗着脖对东府老说:“哪里多嘴了,这驹儿媳妇都质问上门了,难道是一个晚辈该做的事儿!”

“质问?好,驹儿媳妇问不得,那我可问的!侄媳妇,这些年东府的下人、财物都是你在管着的,你来告诉我,临江苑的东西都哪儿去了!”东府老厉声问道,罗氏眼里含着泪:“伯娘,你这是要逼死侄媳呀……且不说我西府一大摊事儿,分身乏术,每日去侯府那边不过应个卯罢了,就是临江苑的东西……伯娘,你说侄媳是缺那点东西的人么?”

“婶娘,这些话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临江苑的东西丢了和你关系不大,最多也就是个‘失察’罢了……我是真心实意来找婶娘拿个主意……婶娘却以为我是上门来质问你……”如意也哭的委屈,眼泪不停的掉,看的郑元驹觉得心疼得很,道:“快别哭了!父亲,宁顺这么刚强的一个人……如今被你逼的哭的泪人儿一般……她再不好也是皇上指婚的,就算您心里全是西府,没有我们这儿儿媳,总要看在皇上指婚的份上,给我们夫妻留点体面!”郑元驹的一字一句都跟刀一样戳在郑善佑心头,看着高大的儿如今跪着,温婉的罗氏也满是委屈,他只觉得左右为难。

“伯娘,这样看来真是误会了。总归是血脉骨肉……这些年大哥找驹儿找了多少回……头发都跑白了……他们父说开了也就罢了。这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郑善佐是真心不希望东西两府生分了的。

东府老面色稍缓,道:“侄媳妇,你起来,我说话急了,你别当真。宁顺初来,有了事儿不找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拿主意,她怎么好自作主张。就是问你一遭又有什么?”

罗氏擦着眼角:“也是我想多了。思虑不周……侯爷问起来……又习惯有一说一的……这一来一往可不就让两个孩受委屈了?”

自己眼圈红红还说别人受了委屈,郑善佑两兄弟都不得不感叹这罗氏就是宽厚。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股葱味儿,把大伙儿的眼睛都熏红了!”苗氏带着二房的两个妾自门口进来,笑道。

“可知是个最狡猾的,这会才来。”东府老见她来了,冲散了刚才的不自在,也就打趣她,顺便让如意起来,郑善佐也把郑元驹扶起来,夫妻两人站在了老身后。

苗氏笑道:“伯娘好!”她给东府老盈盈一拜,道:“也是巧了,我听说大哥这边的二姨娘伤着了,就带了两个屋里人来瞧瞧……刚好您来了,侄媳妇从庄上带了些小玩意儿,伯娘赏个脸,去我那儿坐坐。”

东府老刚刚放晴的脸上带了分厉色:“说起来都是那姨娘可恶,好好儿的西府不呆,要去东府闹事去。侄媳妇,手下的妾室也要好生教管教管着了,出去行事丢的可是西府的体面!”

罗氏强撑着笑道:“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又有姑娘的。总要留些体面……况且素日伺候侯爷和侄媳也尽心。”

“府里的老人,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挑拨得东西两府主闹腾,可知是个不省心的。”

郑善佑刚找不到台阶下,这会儿听了这话,忙吩咐焦福:“去,让二姨娘面壁思过,革两个月月钱,禁足半月,不许出来。”

苗氏再邀请,东府老还是没有去:“我带宁顺回去梳洗了。这样怎么见人。”

苗氏不无艳羡:“伯娘真是一个好长辈,这嫡亲的祖母也不过如此了……咱们没福气,不能在伯娘跟前伺候着……也得伯娘的疼。”

东府老笑道:“你不在我跟前伺候,也疼你。你嫂受了委屈,你代我给她道个歉,就说我人老精神不好,说话也就急躁了。”

罗氏在旁边忙推拒了:“伯娘这是要折煞了侄媳呢!”

妯娌两个把祖孙人送到了垂花门方折回去。

“弟妹从贵盈门那儿过来,不知老可睡醒了?”罗氏问苗氏。

“驭儿媳妇正陪着老说话呢,我出来的时候,说是要午睡。”苗氏不顾郑善佐挤眉弄眼的示意,把话照实说了。

罗氏半晌没言语。

罗氏回了院,双圆说梁氏跟前的薇儿来说梁氏听说要禁足面壁还革月钱,在屋里闹腾呢。罗氏眉头一皱,还是叫来了薇儿安慰了一回。

“唉,这是侯爷的主意,也是为了驹大奶奶面上好看……少不得我悄悄儿贴补二姨娘些。福家的,这两个月,二姨娘的月钱从我的月钱里扣,也不走宫中的账,侯爷问起来,你们都帮着遮掩遮掩。”罗氏的话让薇儿喜上眉梢,忙叩头谢了!

要知道,姨娘的月钱可不止是姨娘一个人的,而是姨娘那屋里大小丫头一起的!

薇儿感激罗氏得很,少不得在梁氏面前加油添醋“惩恶扬善”:“驹大奶奶看着仙女儿一样的,却不想是个面善心恶的,咱们都是苦瓤,还来踩一脚……多亏心好,否则咱们接下来两个月可怎么过!”

梁氏叉着腰,骂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抄家灭种的,还得理不饶人了!也亏得不是西府的,要是西府有这样的搅家精,怕咱们早就被逼死了!整天霸拦住爷们儿,浪得没边儿,把两个通房放这边……这般恶毒,也好说自己是京里侯府的姑娘!”梁氏掉了两个门牙,说话漏风,但是意思表达得还是很清楚。

主仆两人同仇敌忾,把如意列为了头号敌人。

“你说这些干嘛!”郑善佐抱怨苗氏多事,前头闹成这样,依着东府老的性,罗氏再不好,在西府老面前只有护着的。金氏却拦在里头不让东府老来前头,苗氏的话可是挑起罗氏对金氏和东府老的不满来了。

“我不说,她就不知道?”苗氏对郑善佐的软弱恨其不争。

“大嫂素来温厚,你不说穿了,她怎么会去打听?”郑善佐觉得罗氏很好。

“哼,温厚,不过憨面刁罢了……若真是温厚,今儿这事儿就闹不起来!”苗氏面上对罗氏也是恭敬有礼的,只是……她看着身后两个妖妖娆娆的妾室,就恨罗氏伪善,自个儿要大也就算了,生生让东府老拿这个做由头给二房也塞进来两个妖精。

“你……不可理喻!”郑善佐说不过苗氏,提步就走,苗氏追上去道:“东府那边儿可有说过,丢了的东西都怎么办?”

郑善佐不耐烦:“你问这个做什么!不知道!”

苗氏气的在后头骂了半天。

“大爷,你这都要出远门了,还嫌妾身清闲?如今可好,西府上下都该骂我多事了!”如意头疼得很,本就是小事,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如意还想着和二旺家的打心理战,能暂时放过她,让她放松警惕,引出同伙来,最好能问出小郭氏的下落来。

如今可好,东府老动了气,让彻查临江苑东西的下落:“……没有内贼引不出外鬼来,如今为着那些东西,都让驹儿挨了打……既然要闹,咱们就往大里闹,看谁得了便宜!”

老这样说了,如意还能如何?

郑元驹也生气:“你去装模作样哭一通就算了,看你哭的,眼睛现在都红肿红肿的,丑死了!”

话虽说的粗糙,还是亲自从玉环手里接过鸡蛋来给她细细滚脸。

“谁哭了……帕上葱汁儿洒多……”郑元驹做不惯这些细致活,直把如意的眼圈按得生疼,她嫌弃的把他推开,让玉环来。

郑元驹拿起她的帕闻了闻,打了个喷嚏,哭笑不得:“你呀……”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金盏来说:“……西府的芙姑娘,蓉姑娘来了。”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这都快落匙了……怎么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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