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求教

安乐侯府里惯用的是仁和堂的徐望成,这次薛氏险些昏厥,也是找了他来看了看,只说是气血有些亏损,多用些当归、枸杞、大枣也就罢了,赵绍荣见无事,就送了徐望成出去,派人来说,今夜歇在书房了。薛氏气苦了一阵,才叫了赵如妙上来。

“你这丫头!做事怎这般冲动,那绿袖是我送给你大哥的,她不好,我先要吃挂落!好在老今儿没追究。”薛氏庆幸。

“你是,给他丫头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丫头不好,和你有什么相干?总是老偏心…还有爹爹,你给人家的珠花没给赵如意,他就黑了脸,可是赵如谨的小青桃没给人家,他就只觉得我胡闹……。”赵如妙委屈的嘟囔,薛氏伸手轻轻点她额头:“小气丫头,几个桃也值得气成这样,就算真是他偏心,不过挨几下不轻不重的责怪罢了,也伤不得他们兄妹分毫,你何苦来着。”林妈妈已经说了,绿袖是来找她了,反正被赵如谨厌弃的丫头,留着也没用,这样走了倒是空出了位置,只是如绿袖这般的都笼络不住赵如谨,那再送丫头又能送怎么样的呢?或许可以问问万夫人,她见多识广…家里的庶可都被**得服服帖帖的。

赵如妙转身不理她娘:“我若有好办法也不会这样…苏、夏九都喜欢赵如意,还不是因为赵如谨长得好看,想着讨好未来的小姑罢了,就我一个……”她说话荤素不忌,薛氏也不以为杵,起身把她揽在怀里:“小孩浑说的话罢了,我的儿,咱们不气,我已经求了你姨母了,一定让她大大的没脸。”说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赵如妙听得眼光发亮:“该!嫁个傻,看她还怎么张狂!”

赵如谨着人抬了绿袖回去,只吩咐了一句:“养好伤再进来。”又让绿衽收拾了绿袖平日积攒的物什赏了来接她的家人。

绿袖的嫂看着其中有个足金的簪,怕有几钱重,就悄声折进袖里,绿袖娘见了,当着绿衽不好说什么,把绿袖抬了回去就让媳妇交出来,她媳妇不肯:“姑奶奶挨了打,多少时日做不得工,请医问药、吃饭喝茶,哪样不要钱,就是这些个东西,怕零头都不够呢。”

“好你个贼婆娘,我还没死呢,没听说过谁家的媳妇能越过婆婆去,你偷盗的名声传出去,看哪个主敢用你!”绿袖娘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劳烦您到处宣传宣传,反正每日的洗衣浆裳,媳妇也累得很,若能就这么卸了差事,跟姑奶奶一样在家里歇个半年一年的…”她媳妇也不惧,绿袖娘气的拿起笤帚就要打媳妇,婆媳娘在外头打的噼里啪啦,绿袖在**只觉得下半身都没个知觉,喊了半晌也无人来应,心头凄苦,顿觉半世无望。

宁王府的致远堂是定郡王所住的一处大院,书房就设在东厢,元驹召了几个清客正在商量着昭和十八年,昭和帝亲征南疆之时,军粮贪污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对北边儿蒙古残余用兵的事儿上。

“皇上的意思是赶尽杀绝,将蒙古地区也纳入大燕的版图。”元驹说了皇上的意思,几个清客忙反对。

“蒙古地区气候严寒,地理环境也恶劣,种不得地、养不得牲畜,就是当地的蒙古人在一处过一阵就要把牛羊赶至别处吃草…更别说是能有商人商业了。”周无涯是个小个的中年男人,年轻时候曾在各处游历,对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都颇为了解。他去过蒙古一次,就再也不肯去第二次,满地风沙,牛羊腥膻,哪里是人过得日?

“周兄说的是,民以食为天,民无商不活,这吃的、用的都欠缺,怕是无人肯迁过去的。”既然无汉人迁入,强占了那些地方又有什么意思,不过白白的劳民伤财罢了。邱胡笙专攻的是经济,这笔账,他算的清楚得很。

接着又有几人纷纷说了此举欠妥等话,毕竟若是兴兵蒙古,定郡王肯定是要去的,那这京城的繁华可就只能梦里得见了,要知道众人的家小可都在京城。

“道人有何看法?”清客们的理由,就是朝臣反对的理由,元驹就问唯一没有开口的散道人,散道人小眼微睁,这个胖胖的道士扫了同僚一眼,道:“我曾看过祖写的《四洲图志》,蒙古如今分了四部,占的别处土地整整是四个大燕。虽说地广人稀,但也兵强马壮,尤其是蒙古马…如今火枪营和火枪图纸都不知所踪,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四海升平,国库充盈,若不先下手为强,怕蒙古亡我之心不死,到时候,大燕危矣!”散道人的眼中光芒四射,和他对视的众人纷纷低下头去。有几个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元驹,见元驹带了笑,方了然原来定郡王竟然是支持出兵的!心里就悔叹自己不明上意。

“既然蒙古地域辽阔,那要征服此地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咱们又没有火枪营……”邱胡笙继续捏山羊胡。

“实不相瞒,皇上就是得到消息,火枪制作的材料,就在蒙古一带!”元驹站起来,心头豪迈,若是能找寻到图纸,再配备好材料,定能重塑火枪营的荣光!散道人也想到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他还记得儿时祖攻打汴梁,那人高马大的士兵,扛着漆黑铮亮的枪管……

若是大燕恢复了火枪营…众人心头滚烫,就是世故如邱胡笙也点头。

“不过,不管远不远征蒙古残余,郡王也该有个郡王妃……下个月就是年一次的大选,郡王若有中意的,不妨找王爷说一说,让留下些好的。”散道人见众人默然,打破沉默,眯眯眼里带着笑意。

刚才阻拦的人暂扫了心头的忧虑,都道:“是,是,修真齐家治国……若是有了后嗣,做事也便宜。”元驹听了这话,讪讪的没了话说,拿俊秀的眉眼看了一眼散道人,他仍旧笑眯眯的一幅弥勒佛模样。

这次的选秀,皇上着了薛皇后全权办理。是以,长春宫接到许多勋贵、官员内眷的帖,长春宫还是把安乐侯夫人薛氏排在前面。

“不是前儿刚来过么?”薛皇后问,薛皇后穿着石榴红的金色撒花马面裙,梳了飞仙髻,别着珍珠红宝石累丝步摇凤钗、垂珠蓝漆含翠侧凤钗,端庄大气,和薛氏分肖似的面容上带着些倦意。

“娘娘…”薛氏撒娇的喊,薛皇后揉揉眉心:“多大的人了,还做小孩儿模样…你家大姑娘应选的事儿,你可准备妥当了?”

“娘娘,我正要说这事呢,我想着再求求娘娘,你是知道的…世爷和我素来不亲近,若是大姑娘又…那侯府就没我们母的容身之地了!”薛氏揉着眼角,带着悲戚。

薛皇后勾勾嘴角,看着这个蠢顿的亲妹:“我事先告诉你,就是指望你想通…你终归是那对兄妹的母亲,你不拿出母亲的气来,别人怎么能尊重你?”

“可是……”薛氏还想说,可是看着威严的皇后,那些混账话怎么也倒不出来。

“你既然不满意你家大姑娘,那你说谁好?不说妙姐儿尚小,若是选了别人…你们能沾多少光?”薛皇后怕薛氏坏事,性把话说透了,薛氏想了一遭,很是沮丧:娘家的姑娘年岁也小,姑表姊妹本来就少,关系好的就更没几个。

“回去好生准备着,这个月底母亲寿辰,你就带着她去,让众人瞧瞧,传些好话出来,若是坏了事…”薛皇后压低了声音,薛氏一颤,忙跪下道:“妹妹知道了。”

宫人送了薛氏出去,詹姑姑才上前给皇后按着阳穴:“娘娘可要歇息一下?”

“不了…万嫔有孕,怕是安庆侯要抖擞起来了,这孩一出生,怕怎么也是个妃位…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兄弟不争气,妹妹又蠢…添不了一点助力也就罢了…还……”薛皇后抱怨,最近几日实在是累得很了。

“世爷比起许多人来算好的了,安庆侯府的世爷不也是个五毒俱全的?娘娘能看顾一日,就看顾一日…至于二姑娘……“她说着薛氏未嫁时的称呼,道:“有些事情还是早告诉二姑娘吧?”

“哼…只说让赵氏选秀,她就番五次的来找我,若再告诉她,我中意赵大姑娘做妃,她先就第一个不服,怕是拆了我这长春宫的心都有!”皇后也气苦,一个万氏还不够,难道宫里再多一个赵氏?况且娶妇娶贤,能让薛氏吃亏,却无法到外面说出半分坏行的人,哪里是个简单的?她是皇后,多少双眼睛盯着,没有风吹草动,皇上耳畔的枕头风都能吹个丈高,要是有所动作……薛皇后所做的,不过顺势而为。

头痛的,除了薛皇后,还有宁王妃。

“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宁王妃看着两个差不多年岁的少女,李诗薇别开脸冷哼一声,何敏低声哭泣:“姑姑…我还是回去吧…”

“好好儿的,说什么话,你表妹还小,又打小没个姐妹陪伴,不懂让人,你是姐姐,我把你当亲闺女一般看待的,快去洗把脸…昨儿凤雏带了筐桃,送了进来,我还没分给你们姐妹呢。”何氏给左右使眼色,大丫头就亲自扶着何敏出去了。

“这次又是为何?”何氏问李诗薇,李诗薇撅着嘴:“她绣的竹,我看着好看,就让给我,她不肯…娘…你可一定要让姐姐选上呀,不然要在我们家住多久呀。”李诗薇就是不喜欢何敏,每次看到凤雏哥哥,眼睛都直了!

何氏知道女儿是一个人霸道惯了:“敏姐儿是我娘家侄女,你就看在娘的面上也该把她当姐姐一般敬重,她又不是你的绣娘,她的绣自有用处,你何必要去闹她?”何氏对何敏倒是满意的,若娘家亲戚在王府里唯唯诺诺,那到宫里能有什么出息,况且李诗薇的性也着实该有个人磨磨。

“娘…她绣的竹一看就不是姑娘家用的…我这不也是担心…”李诗薇性就抹黑何敏,看她总在凤雏哥哥面前妆模作样,打量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薇姐儿!”何氏沉了脸,“敏姐儿和你是一处的,若是有这些风言风语,你也得不了好去!说话也要过过脑!”真不知道何敏怎么就碍了李诗薇的眼,小时候还好,这次接来就针尖对麦芒的。

“哼,娘有了她就不稀罕我了,反正我是要嫁人的,不比她,若是选不上,你就留在府里,能长长久久培你,如今娘连我也指责上了,拿了亲闺女去卖好……”李诗薇气的起身,什么话都倒出来,气的何氏一怔,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我一心为你打算,你翅膀硬了,把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今日磋磨我的娘家亲戚,明日就磋磨我…你好得很…”何氏真想狠心不管李诗薇,可是看她眼儿红红的,一副惧怕的模样,心就软了,但是还不及说话,李诗薇就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薛氏自宫里出来,心中郁郁,想着去玉宁斋瞧瞧,毕竟当着赵绍荣的面许了赵如意一副头面,想到这里,她真恨不得在那头面上淬上满满的毒,那赵如意就是专门生来克她的,赵绍荣看到她就想到崔元娘那死鬼,有她在,就把赵如妙衬得蛮横无理,如今连嫡亲姐姐都一心要抬去她!薛氏越想心气越不顺,去了玉宁斋都黑着一张脸。

“哟,这不是赵夫人么?这般巧,竟然在这儿遇到。”薛氏转头一看,是安庆侯夫人苏氏。

“这不,快要选秀了,我给我们家大姑娘看看头面。”薛氏软了软面色,摆出一副慈母心肠来。

“哦,玉宁斋的东西就是好,赵夫人好眼光。”苏氏称赞,薛氏僵硬的笑笑,苏氏凑到薛氏跟前低声说:“听说这次平元长公主的女儿也要进宫?”

薛氏性刚愎霸道,和许多贵妇人都是面和心不合,她嫂郑氏是个玲珑人物,消息虽灵通却实在不爱和这个蠢顿的小姑多说,是以薛氏虽然生活在燕京,消息实在闭塞得很,她心想,蒋容若是进宫去,那定然妃就非她莫属的了,心头畅快了一些。带了分笑意:“长公主的姑娘,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姐姐怕是只有高兴的。”薛氏不忘显摆薛皇后和她的嫡亲姐妹关系。

苏氏看了一眼左右,悄声道:“长公主看中的女婿另有其人呢…蒋姑娘怕是不会留用的。依着我看呀,这妃人选,定然就是你们府上的大姑娘了。”

薛氏心头一震,只觉得眼前一黑:“万夫人说笑呢?”

苏氏捂着嘴做作一笑:“赵夫人这是高兴的撑不住了吧?谁不知道赵姑娘性好,模样也好,我上次远远的见了一次,模糊间和万嫔倒是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万嫔,安庆侯嫡女,苏氏亲女,如今宠冠**。

薛氏紧紧攥着苏氏的手:“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苏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论身世,你家大姑娘是侯府嫡女,和爷也算门当户对;论模样,赵大姑娘的亲娘当初是艳名动燕京的美人…最最重要的是,赵夫人你是皇后娘娘的亲妹,赵大姑娘是你的闺女,娘娘不抬举她,抬举谁去?”苏氏说的头头是道,薛氏只觉得喉头发痒,咳嗽出来,苏氏忙扶着她在雅间坐了,掌柜的把头面册拿上来,薛氏只觉得心烦意乱:“要的急,不拘拿一套做成的来就是了。”

掌柜的只好拿用托盘摆出几套成的头面,有金刚石的、金镶玉的、纯金的…花样也多,苏氏奇怪:“这玉宁斋不都是定做的么,怎的有这许多好的?你莫不是拿别人做好的来糊弄咱们吧?”掌柜的堆着笑:“小的哪敢?这几幅头面都是有人嫁女定做的,只是过了日没来取,再去问,原来那姑娘还没出嫁已经染病去世了,那家人嫌我这头面晦气……”

“就要这套了!”薛氏道,越晦气越好!最好能晦得赵如意跟那没福气的姑娘一样,没去选秀就先去了!

掌柜的暗乐,忙把饰包起来:“夫人既要,那小的就给算便宜些……”

“不用,本夫人不差那点小钱!”多两的饰,薛氏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口气买了,掌柜的更加殷勤,亲自送了薛氏上马车,薛氏上车前对苏氏道:“多谢万夫人告诉我…这个月初九是我娘家母亲的生日,到时候咱们再慢慢聊一聊。”苏氏笑着应了,目送了薛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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