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推波

圣旨上只指了婚,定了一个“择日完婚”,具体的时间却还要指了婚的两家来定。

嫡女的婚事总不能让一个姨娘来操持,赵绍荣只得亲自去了薛氏院里,薛氏如今被关着,叶大家的对她一丝儿怠慢都没有,外头的消息也肯告诉她,她自然知道如今赵绍荣是要求着她的,就端着架只说头疼。

赵绍荣对她也没有耐性:“好得很,既然头疼,那就让葛氏以老的名义帮着操持吧!”

林妈妈忙撤了一把薛氏,薛氏咬咬牙:“大姑娘的好事让一个贱婢操持!侯爷你也忍心!”

“那你说如何?你又头疼!”赵绍荣冷冷反问,薛氏只得忍下一口气,出去再算账!

“虽说我病着,可是这大姑娘的事儿是大事儿,我也少不得强撑着给办了……这是赵家第一次的大事……只是世爷是哥哥,他的亲事……”薛氏这些天自己琢磨了法来,既然世爷不亲,就给娶一个和自己亲近的世夫人!

薛皇后不知是因着李炜乱了心绪还是有别的思量,把赵如谨和万信明都忘了,连郑氏的儿薛姒茗也没指婚。

薛氏这么一说虽然合情合理,可是赵绍荣已经不肯信她了:“我已经托人相看了!谨儿的婚事你别插手,你只把意丫头的嫁妆理出来,等宁王府那边派了媒人来,就开始着手收拾些嫁娶要的物什……”他不爱管这后院一团乱麻的事儿,性道:“只要你把意丫头的亲事操持好了,以后你还是侯府的管家。”

薛氏又气又恨,赵如意如今要嫁给定郡王!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很想把这亲事给闹空了,可是素手无策,如今面上还只能道:“我知道呢,侯爷!”

薛氏解除了禁足后就回娘家,找薛夫人哭诉。

“……我管着内院,教管姑娘有什么错!”她在薛夫人面前哭得伤伤心心,薛夫人是个护短的,气的就要去打赵绍荣,郑氏忙在旁劝住:“婆婆,这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何况夫妻两呢?如今姑奶奶只把大姑娘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凭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让姑爷明白,这侯府还是离不开姑奶奶的,那休妻不休妻的显见是气话……”

“呸!我的好嫂,赵绍荣禁我的足,我让叶大家的回来找娘,你拦在里头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就活该被禁足,最好被休掉是不是!”薛氏是跋扈惯了的,在娘家有她娘撑腰,更是眼里无人的,薛夫人看向郑氏:“好啊,我当你是好的,不想你竟然不管你妹妹的死活!你这是要逼死我呀!”

郑氏吓得忙跪下,眼里含了泪道:“婆婆,不是媳妇拦着不让小姑的人见您,而是娘娘有交待…说选秀的时候别闹出事儿来……要找赵家理论是非,什么时候不成?若是坏了娘娘的打算,媳妇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薛夫人想到薛皇后,一时也不好说话了,也不叫郑氏起来,只揽着薛氏道:“我苦命的儿,既然那赵家不仁,咱们就不义…你只管在娘家带着,等会儿我就派人去把妙姐儿接回来!”

薛氏哭着点头:“只怕如今我只在娘家才能过几天好日了!”她就抻着,等赵绍荣求上门来,定要狠狠的折煞了他一回。

崔妈妈着急得很。

“这不回来,姑娘的亲事可怎么办?”她走进走出,不住的念叨,自如意回来,外头又送来了两盆秋海棠,这次名正言顺的说是赵如谨吩咐的,如意无事就爱看着院里的海棠发呆。顺便听着崔妈妈的念叨,只觉得所为的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成亲很麻烦吗?”如意皱眉问道,薛氏不在府上正好,她在如意反而提心吊胆。

“怎么不麻烦?等宁王府派人来,纳彩、问名、纳吉……哪一个离得开当家的?这庶女怕嫡母,多半就是应在这亲事上……我的好姑娘,你去求求侯爷,定郡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爷……!”崔妈妈只觉得心急火燎的,生怕煮熟的鸭飞了。

“怎么求?让父亲抛下脸面去薛家把接回来?且不说父亲愿不愿意,就是回来了,出工不出力,到时候依旧一团糟,咱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意摘了一朵八月春在手上细细看,想着对策,如今薛家常住娘家不肯回来,说出去薛家也得不到好处,只是……

主仆两人说话间,葛氏亲自领了崔玉质进来:“……大姑娘,崔姑娘是先娘家侄女儿,她说和你也熟识的。”

虽然如意不想理崔玉质,但是也乐意给葛氏面:“多谢葛姨娘了,这些事,你不拘叫了谁来回一声也就是了。你的事情也多。”葛氏照顾老很尽心,如今老可以说是恢复神速,能比较清楚的说些话了。

“奴婢也是奉了老的话,给姑娘送先的陪嫁来。”她身后的是四个健壮的仆妇,各自捧着铜包边的祥云纹小木箱。葛氏顺着如意的目光解释:“先的陪嫁里的绸缎、家具那些,老说如今也得用了,就换成了银票。分了两份,一份给姑娘一份给以后的世夫人。”

“老费心了。”崔妈妈招呼了人来把东西接过去,如意亲自从知画手里结果荷包给四个仆妇:“辛苦四个妈妈了。”

“四箱银票!”如意还没什么感觉,崔玉质就忍不住心里艳羡,接着想,若是当初他爹来赵家把崔元娘的嫁妆要回去了!那这些可都是自己的了!她也能跟如意一样出手大方,看四个仆妇笑的多开心!

她看着如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紧,帮端出低眉顺眼的模样来:“妹妹……”

“崔姑娘!”如意让一直想说话的崔妈妈带着人都散了,道:“听说,崔姑娘如今好,这落选的秀女也是有许多人家求的了,崔姑娘可好生挑选…一定要擦亮了眼睛…”

崔玉质一直以为如意是没脾气的葫芦,哪里知道是呛人的辣椒!奈何她先做了亏心事,少不得忍气吞声:“我是个糊涂的,自然没有妹妹的好运道!”这酸爽!忒正宗!

“苏姑娘不糊涂,苏姑娘怕是不知道吧?那胭脂,可是掺着桂花糕香气的…大皇最爱的就是桂花糕……万姐姐那个大皇妃的位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意故意拿起一块糕点在眼前看,崔玉质楞得只觉得耳朵轰鸣…犹如助攻帮着对手进了球的球员一样,满满的都好抓心抓肺的自责和懊恼。

她讪讪道:“妹妹说什么胭脂不胭脂的……”

“说吧,苏姑娘所为何来?”如意懒怠敷衍她,放下了点心,正襟危坐,小脸严肃。

如意这般,崔玉质明白是糊弄不过去的了,她也想开门见山的道歉顺便求一求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妹妹,如今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是猪油糊了心,张姑娘自那次后就一直处处针对我,后来还说……还说要让我被指婚给钱尚书的孙…我也怕……她就说,我只要把胭脂给你,就饶了我……”顺便还许一个好前程,她开始也不信,可是殿下身边的易公公都出面了,她哪里还会存疑!

“哦,真可怜。”如意眉眼都是讽刺,崔玉质性跪下来,细细哭出来,如同被谁掐住了脖:“……妹妹,我是真没法了!虽说秀女落选也正常,可是这次许多都被指婚给勋贵、宗室、大臣弟……就我和几个不好的落选了……”

人家会怎么看她,大家都有去处,就你灰溜溜的回来!她怎么还能在京中找到什么好亲事?况且,好的弟也都差不多指了婚的……

崔玉质见如意无动于衷,心中恨她铁石心肠,面上却道:“好妹妹,我也不求你什么,如今你要嫁给定郡王了,论起来和张姑娘也是妯娌,姐姐就麻烦妹妹……麻烦妹妹去找张姑娘,只带个口信就好,就说……”她犹豫着,如意正眼看着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食言而肥。”她说完这几个字就磕了一个头。

如意这才扶着她:“苏姑娘。”她一如既往的淡漠口气:“你不是让我带口信,是让我以‘定郡王未过门的妻’的身份给你撑腰,让你威胁她……你觉得我赵如意真的是一把好枪,能由着你随意乱舞?”

崔玉质被拆穿了心思,吓得一动不敢动,如意反而笑了:“不过嘛…我还是能帮一帮你的……”

她知机,忙回道:“只要妹妹肯帮我,姐姐以后为妹妹的事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需要。”如意摇摇头:“你只要咬死了这话头,到时候有人会帮你的。”

送走了崔玉质,崔妈妈才进来,踌躇半晌:“……二老爷一家和先走得不近……”她说得委婉,如意笑道:“我知道呢,若是亲近的,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来往!”

然后乐滋滋的写了信,让崔妈妈着人送给万信昭。

如意那头刚想到解决薛氏久滞不归的法,李元驹就从营地回来得知赵家的破事儿,散道人幸灾乐祸:“这真是好事多磨!”

“不行,快刀斩乱麻,郑家的事儿不能拖了,真等立了新世,我回去也被动了。小狐狸就没去请她们?”他问治,治板着脸:“赵姑娘让人送了上善居的莲蓬去薛国公府。”接着补充道:“大张旗鼓的送的。”

散道人还未明白,李元驹就笑了:“这小狐狸定然是有法的了。”否则哪里能这么悠闲自在?摘莲蓬?

“许是赵姑娘不愿嫁给你,乐得看这婚事因着她家给闹黄了!”散道人眯着眼一团和气的笑道,李元驹还认真想了想这个可能,黑了脸:“不行,得想个法,让赵夫人回去然后母亲好去求亲。”

崔玉质听着崔二婶抱怨物价飞涨:“……因着老爷,在清河也跟县官平起平坐的,做什么不便宜,这省的就是赚……也不见大哥给多添些嚼用,如今姑娘又在燕京……”她虽是压低了声儿,奈何院就这么大点,崔玉质听得心烦意乱,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崔二婶嘟囔着:“这都饭点了谁又来了!”及打开门一瞧,是个穿着体面的婆,一看就是世家大府的管家妈妈一类的人物,那婆看崔二婶穿的是洗的发白的衫,心里叫了一声穷酸,面上却很谦和有礼:“打扰了,崔夫人,我是安庆侯府上的。”

没多久,薛氏就自己从娘家回来了,先去给老请安,就让人把带回来的东西分了,赵如谨、如意一个都不落,如意去请安兼致谢的时候,薛氏笑道:”……我娘老毛病犯了,嫂事情又多,我就想着府里葛姨娘是个稳妥的,你又在家,也就容我松泛几天,好在娘跟前尽孝,等你出了门,可就再也不得闲了。”如意听着她给自己找台阶下,只是温婉一笑,两人恍如忘记了前事一般,说话如常。

“那外祖母的病可有好些了?”如意问。

薛氏道:“人老了,就那样呗…咳咳……”她素来和如意少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的时候,这会儿就先不自在了,随口说了几句就打发走了她。

“母亲,咱们干嘛回来!”赵如妙想到如意嫁给李元驹,就跟自己被泡在醋坛里一样,眼耳口鼻都是酸气,恨不得抓花了如意的脸,毁了这门亲事!

“咱们回来呀……自然是给你那‘好姐姐’筹办婚礼的!”薛氏并未告诉赵如妙真相,赵如妙跺跺脚:“赵如意真是走了什么好运!定郡王多好的人呀,怎么就落在她手里了!”

如意若是听着这话,肯定要对天翻个白眼,谁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李元驹听到薛氏自己回家的消息,愣了一下,他都还没动手呢!等治把如意最近做的事情说了,别说他,就是一向旁观者清的散道人都想破了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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