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还是去瞧了李炜,她看了他惨淡的模样,别开了脸:“你求求,求求皇上,让他,走得风光些。”

如意低声的求郑元驹,郑元驹虽然觉得心头闷闷的,但是还是道:“一个亲王的尊荣是少不了的。”说完揽着如意上了车。

回了京城,如意先让人去了安乐侯府,葛氏生了个女儿,如意松了一口气。及到了京城,宫里传来旨意,让郑元驹先回府在进宫。秦氏见了如意就落了泪:“奶奶快去瞧瞧,老太太……”如意脸色一变,匆匆就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小郭氏见了如意瞪大了眼,如意不理会她,只问徐镜屏:“怎么一回事?”

“伤了脑子,只喊不醒,只怕脑子里有淤血。”徐镜屏眼睛都熬红了。

“怎么会?”如意诧异,徐镜屏狠狠的瞪了小郭氏一眼,秦氏在旁擦着眼泪:“老太太好难得清醒了,听说侯爷没了,就要回荥阳去,还说要带了太太回去……太太不肯就推了老太太一把……”

郑元驹看了小郭氏一眼,小郭氏手足无措:“我就轻轻推了……”

如意道:“太太如今魔怔了,送了太太下去吧。”无人肯动,郑元驹沉着脸:“按照奶奶说的做!”下人这才动作起来,小郭氏不肯走:“我要在这儿守着老太太!”

她抓住郑元驹:“驹儿,我是你娘,你的亲娘啊,你不能听了外人的话,让人摆布了我!郑善佑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儿,你可不是他郑家的……”

如意怕她说出郑元驹的身世来,忙拉了拉秦氏一把,秦氏匆匆带着众人出去了,屋子里只留着三个主子。还有老太太躺在**,生死不知。

“大爷确实不是郑家的!”如意冷冷打断她的话:“大爷,你也不必为难,这个太太,实在和你也没半分关系……”

小郭氏瞪大眼:“你个小贱人胡说什么!驹儿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了,我可不是你这样的短命鬼,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她急急忙忙的拉着郑元驹:“那郑元驹也配让我生孩子么,我的儿,你是孝贤的儿子……是我舍了脸陪着孝贤一晚……”如意心头突突的沉了,见郑元驹愣在当场。她心中恨小郭氏,遂道:“太太说错了……你的儿子,早在出生后就没了,咱们大爷……是老太太从别处抱来的,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小郭氏听了这话就跟听了笑话一样,笑了:“瞧着小贱人乱说什么,若不是我和孝贤的儿子,怎么和孝贤长得一般模样?”她转头:“我的儿,这个小贱人什么都不知道的……”

如意一本正经:“你和郭良娣是孪生姐妹。所以她能顶替了你进宫去,你能李代桃僵爬上孝贤太子的床……但是你的儿子,真的是一出生就没了,大爷和你没半分关系。”如意说得条分缕析。小郭氏只不信,郑元驹问如意:“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意点点头,连姨妈这个身份都不肯给小郭氏:“是老太太说的,当时。怕太太想不开,才抱了大爷去,这些。秦太姨娘、徐先生都知道。”

徐镜屏也恨小郭氏,遂点点头:“大爷,你确实不是太太亲生的。”

“这事儿,只怕太太身边的夏妈妈也知道。”如意微微勾唇,小郭氏摇摇头,不肯信,仓皇的喊了夏妈妈,半天没人,如意道:“让她进来。”

秦氏才放了夏妈妈进来,小郭氏急切的抓着她:“你告诉我,告诉我,驹儿是我亲生的!”

夏妈妈目瞪口呆,再想不到这事儿居然被捅破了:“……太太,怎么这么问?”

小郭氏没察觉,郑元驹的眸色却暗了,小郭氏还要一个准话,夏妈妈噗通就跪下:“……生下来就没气了……老太太从外头抱了一个过来,说是您生的……还不让您知道……”

小郭氏全身没了力气,瘫倒在地,夏妈妈含着泪:“所以老奴才担心,担心大爷和您不亲近,撺掇了您……换个奶奶……”郑元驹别开脸,小郭氏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他明明和孝贤一般模样……”

如意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这世间相像之人多了去了,许是老太太特意挑了一个俊秀的给你……如今大爷的出身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挣回来的,就是这身世说出去了,也无伤大雅。”

她不肯告诉她,郑元驹,确实是孝贤的儿子,只是母亲不是她罢了,这个隐患,绝对不能漏出来。

“宁顺……宁顺说的对!”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咬着牙说了这话。

徐镜屏忙给她把脉,她挣扎着起来:“我看不见了,驹儿,驹儿可在。”

“老太太,孙儿在这儿呢!”郑元驹坐在床前,握着老太太的骨瘦如柴的手,老太太叹口气:“好孩子……好孩子……你是我郭家的子孙,和你们太太,没有半分关系……”她喘了口气,对小郭氏道:“这个孩子,是侯爷外室所出,托了我照管,恰好你死了孩子,我用这个孙子换了一个死的……说出去,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老太太不肯让郑元驹成了父母不详的野种,她编了这番话:“驹儿,你和宁顺好生生的过……如今郭家眼看也要兴起来,我……我的话,休了你们太太!休回郭家!”

“老太太!”小郭氏泪眼朦胧的哭喊:“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夫君死了,都不肯回去守孝的妇人!我们郭家,要不起!”老太太说得越来越顺:“如今多少事,都是你折腾出来的,没有你,我们一家子安安生生的……”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这一辈子,得你们这对乖孙,乖孙媳,也不枉半世孤独……我的儿……你们好好儿的……”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

“老太太!”屋里一时哭声一片。

如意这连日来的委屈和恐惧,借着这场哭,完完全全的发泄了出来,直哭的晕厥了过去。

小郭氏看着郑元驹直发抖,撇开了母子关系,她才醒悟到当初她所犯下的事情:杀人子嗣、送人妻房……郑元驹看着眼前似乎永远冷冷清清,实际上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的中年妇人,他道:“要么,送你会荥阳,为父亲守孝,再不进京来……要么,奉老太太遗命,休了你,送你回郭家……或者直接送你回草原……”

“驹儿……”小郭氏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郑元驹并不看她:“明天一早,马车就来,是去荥阳还是去蒙古,你自己看着办!”

“驹儿……我错了,你和孝贤长得一模一样,定然是孝贤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儿子……老太太和赵氏恨着我,才这样说……”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忍不住埋怨起老太太:“都是要死的人,还这么挑拨咱们母子情分……我的儿……”她伸手要去摸郑元驹,郑元驹一把打掉她的手,毫不留情:“真的?假的,又怎么样?你可有半分把我放在心上?”

“有!有!”小郭氏点头如捣蒜,大声道:“我都想好了,去了西宁,就给你找个好媳妇,你这媳妇实在是跟她娘一样,是个祸水……”

郑元驹闭了眼,掩盖住满眼的失望:“送太太回蒙古,休书……等会儿来我书房取。”他替小郭氏做了决断,小郭氏拉住他,哭着求情:“……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是你父亲的正房太太,你是庶子……也没有庶子撵了正房太太的道理……你不怕御史弹劾你这不孝的?”

“不劳太太费心,我已经把事情对皇上说了。”新帝,如今正愁怎么发落薛太后一家子……有郑元驹这个先例,一律送去给先帝守灵,也就顺理成章的。

“好……好……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京城里!我受够了郑家!我也不爱蒙古……”她放开郑元驹,一头就往墙上撞去,郑元驹并不拉她,好在夏妈妈随时关注着,拖了她一把:“太太!”

小郭氏披头散发,头上油皮发红:“你好狠的心!若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当初就该打杀了……”她哭嚷着,郑元驹对夏妈妈道:“看好太太,明天直接送回蒙古!要是出了纰漏,杀不得嫡母,她跟前的阿猫阿狗总是可以的。”

郑元驹出了院子,小郭氏的院子,还是如意特意挑选的,坐北朝南,采光极好,是个极为舒爽阔朗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左右,对三治道:“让金盏跟着去蒙古,她既然对太太忠心耿耿,就让主仆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大爷……”金盏躲在厢房,听到这话再也顾不得,就冲出来:“大爷你饶了婢子这一遭吧,婢子再也不敢了,婢子一定好生尽力的伺候了奶奶……大爷……”她哭的花容惨淡,郑元驹本想甩袖就走,可是又折了回来,金盏一喜,抬头就看到郑元驹抬脚就是给她一脚:“伺候奶奶!奶奶稀罕你这样的贱人!好丫头!这遭出卖了爷和宁顺,还指望着回去继续恶心宁顺,让你去蒙古都是便宜了!直接卖了,卖做女奴,送到蒙古去,若是能见到她主子,就是她的造化!”

说完才出去了,金盏蒙了,跟着小郭氏回蒙古,尚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卖做女奴……她起身就要跑,被几个虎狼媳妇压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