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姨娘看着起色真不错,还是老太太会照顾人。”如意笑着给葛氏送了礼,葛氏低眉顺眼的受了,老太太叫她坐她也不肯,如意也再三邀了她,她才半坐在绣墩上,如意都看得胆战心惊,就怕她不注意坐空了。

“解棋素来懂礼数,我也才多照顾了她一些。”老太太笑着解释,问了如意在荥阳的日子,又问起了小郭氏:“这事真是想不到的奇缘,我还是十几二十年前见过她。”老太太说起年轻的小郭氏,不胜唏嘘:“再想不到竟然成了儿女亲家。”

祖孙两个说着话,解棋也适时的插话进来,三人倒也没冷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直倒薛氏掀开帘子进来,不阴不阳道:“姑奶奶架子大,三催四请也不肯回来!”

如意忙起身,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太太,因为我们府上太太回来了……”

“哟,这才嫁过去几天,口口声声的你们府上太太,我这养了你一二十年的正经太太反倒靠边了是不是?”薛氏听了这缘由,立马反问如意。

“女儿本想的是,在老太太这儿略坐坐,就亲自去给太太请安的。”如意迎着她进来坐了,薛氏看到解棋的肚子,眼里啐出火来,解棋早就起身了,老太太看着薛氏:“姑奶奶本是娇客,你这一句一句,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么!”

薛氏擦了擦嘴角,不甚真心的福身见礼:“媳妇都上赶着来见姑奶奶了,哪里是慢待她的?”

老太太板着脸:“你这冷嘲热讽的,是娘家太太的做派?还是亲家母就是这样对你的?”

薛氏心里再气,也不敢多说,只得道:“若是无事,我和姑奶奶说几句。”

如意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挥手:“你去吧。陪你们太太说会儿话。”

如意这才跟着薛氏出去了。

“你去告诉你那穷亲戚,万夫人肯让她进门,是给她脸面了,别给脸不要脸。”薛氏在崇熹堂院门口就生硬的对如意说。

如意淡淡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太太说的是什么。”

薛氏恨恨的看着如意:“就是那崔氏。她怎么爬上万家侄儿的床,你比谁都清楚。”她心里暗骂如意真是一个贱人,怎么就这么幸运,先躲开了嫁给傻皇子,后来算计她和万信明扯上关系,她又溜掉了,还嫁给了郑元驹。进门就是管家夫人!

“不是太太管家的么?女儿还真不清楚什么崔氏,什么爬床的。”如意打算装糊涂到底,薛氏见她油盐不进,想着万夫人给说的条件,忍着给如意大嘴巴的冲动,按捺住暴躁:“如今万夫人要让那崔氏进门,崔氏只推说病了,拿着庚帖不肯换。她是你表姐,你和她说说。万夫人说了,哪怕是死,也是要死在安庆侯府里头!”

崔玉质始终不肯就范么?如意倒是小瞧了她,不过。安庆侯夫人苏氏可不是那等善罢甘休的人,就这样由着崔玉质闹腾?

“哼,你告诉崔玉质,别以为傍上了苏家。就能高枕无忧了!难不成她以为还能进苏家的门不成?”薛氏接着道,如意听得真是云里雾里的,索性闭口不言。薛氏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也没见如意表态,她气性上来:“我这就再去司马氏说去,我瞧着到时候和苏国公府彻底撕破脸,你能有什么好处!”

“太太!”如意喊了她:“太太这话,让女儿着实不明白,崔姑娘和苏家什么关系?您这么不遗余力的为着万夫人奔走又是为了什么?这个和司马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如意字字玑珠,直戳薛氏软肋,薛氏被堵得说出不话来:“姑奶奶如今自在了,就再不肯帮衬娘家了是不是,我这正经的太太,可有让你办过什么事儿,如今第一次找你,你只不应,还拿了这些话来问我,好,我就告诉你,那崔家的贱人勾搭了万家侄儿还不够,又和苏国公的世子勾搭起来,想着推了和万家的亲事。司马氏到处说妙儿抓破了她闺女的脸,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想必赵如妙该是受了责罚了。所以薛氏想着撮合了崔玉质和万信明,给司马夫人送个人情,让司马夫人去求情?

如意想到苏三脸上的淡淡的粉色的疤痕,再想想崔玉质那样的性子,哪里肯去趟这趟浑水?况且,司马夫人并不是薛氏这样冒冒失失毫无成算的性子,哪里由得崔玉质兴风作浪?她可不觉得司马夫人需要这个“礼物”。

“太太也该管管妹妹才是,苏三妹妹恋上疤痕未消呢。”如意知道无用,还是走过场般的把这话说了,果然薛氏瞪了眼:“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不过技不如人打输了罢了,大人插手进去算什么?”

她还是护着赵如妙,如意对她这样溺爱成害的一贯教女方针是彻底没辙了,而且还在在甬道上,穿堂风贯彻而过的地儿,听薛氏的絮叨。

薛氏见如意还是不肯松口,半分动摇的痕迹都没有,气得掐了她一把,用了十成的力道:“姑奶奶出息了,只希望你长长久久的这样硬,别有求到娘家的时候!”说完扬长而去,如意揉了揉肩膀,掐得生疼,哭笑不得。

……

“可有告诉父亲密折的事情?”如意在回程的车上问郑元驹。

“不用告诉岳父,平添他的烦恼,况且……还不知道大皇子妃的意思。”郑元驹回答,如意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就怕你告诉他了。”若是露了痕迹,让人察觉,反而不好。

“也不知道大皇子妃如今怎么样了?”如意自语。

“一切都好。前面是玉宁斋,咱们去瞧瞧?”昨天陪两个小姑娘一道上街,差点没把玉宁斋给拆了,郑元驹还是只愿意陪如意上街。

“好,瞧瞧如今都时兴什么,别真成土鳖了。”如意笑道,由着郑元驹扶着下了车。

如意戴着帷帽,进了店子的包间就取下来:“不爱带这劳什子。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如意看着玉宁斋的包间:“这东家也是会做生意,卖首饰的也分了包间出来。”

郑元驹咧嘴一笑:“我也觉得自己想的周到。”

如意诧然,再想不到玉宁斋居然是郑元驹的本钱!

郑元驹不无得意:“当初和几个兄弟盘下来糊弄着玩的,居然还做成了。”

如意听着这话,很是不齿:“多少人想着做生意都不成呢,你们这些门外汉倒是做成了。”还做的遍及大燕南北,玉宁斋的名头,可是所以高门大户妇人都知道的。寻常妇人能得一套玉宁斋的首饰,都是能在姑嫂里夸耀许久的。

“这就是当局者迷的意思吧?”郑元驹看了看窗外。

掌柜的送来了画册子,毕竟一套首饰还是有那么占地儿的。若是全摆出来,怕是天黑都看不完。

如意翻了翻:“这个……”她看着一套黑宝石镶嵌出的梅花样式钗环,很眼熟。

“是你画的样子。”

“我画的?”如意瞧了瞧,倒真是和她画的图类似。

“但是别人都知道,是玉宁斋的师傅画的。”郑元驹说完,如意就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真是……谢谢……谢谢你……”如意强忍着泪意。

郑元驹揽过她:“和我还这么客气?”难得的柔情似水。

如意摇头,泪水还是止不住:“我都愁了许久,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郑元驹解释:“等有人说了这话头。借着传你谣言的东风,把这消息放出去,到时候也给玉宁斋扬个名。”

他故意说得这样轻松。如意搂着他:“都是我太松散了,若是谨慎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被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让你相公我这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让别人嫉妒你了……”郑元驹自我褒扬一番,如意忍不住笑了:“我才知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原来还有这么个意思。是不是,郑氏璧?”

小夫妻两个有说有笑,敲门声就响起来,掌柜的进来:“司马夫人在隔壁,听说奶奶来了,让请去一见。”

“司马夫人?”如意转身,“烦请掌柜带路。”

……

“可有中意的?”司马夫人笑意盈盈的请了如意坐了,指着桌上的画册子。

如意注意到,司马夫人看的画册子和她看的并不一样。

“才开始看呢,司马夫人可有中意的?”如意也笑着问她。

“是给我那孽障看的,嚷着要套新头面,说是如今家里的不时兴了。”原来是给苏三挑选的。

“也是司马夫人爱重她,苏妹妹好福气。”如意真心感叹,这有亲娘的,就是不一样,薛氏给她的首饰……不提也罢。

“也不是爱重,这做母亲的,总是希望闺女如愿以偿,过得安生。”司马氏这话让如意眉眼一挑,察觉到了她这话里有话。

“司马夫人可知道晚辈的小字?”如意问她。

“隐约听过,可是‘宁顺’二字?”司马氏问。

如意点点头:“这是先母在世时候亲自给晚辈起的,惟愿晚辈如这字一样,安宁顺遂。”

司马氏也点头:“可怜天下慈母心,如今崔夫人的期望……虽然你的日子略有波折,可是如今也不比谁差。”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过出来了。”如意回答得颇有禅意。(。。)

ps:知道如意想的什么法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