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佑听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不能对弟媳妇发火,就踹了尤来家的一脚:“可恶的奴才,自个儿无能,还挑拨主子们闹!你既然没本事弄鸡蛋羹,就叫有本事的来!”

这是要捋了尤来家的厨房管事的差事了,尤来家的吓得一激灵,忙磕头道:“侯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鸡蛋不好买……”

苗氏可舍不得见好就收,就是要折腾罗氏,折腾罗氏的下人,那红花的仇可还没报!

“大哥,算了,咱们出身卑微,哪里能为了咱们把大嫂的人撵了……”苗氏假意擦着眼角,暗指都是罗氏指使下人来慢待他们。

彭氏也是个知机的,忙求情道:“都是骠儿的不是,鸡蛋难买还要吃什么酥肉,小人儿家家的,吃那么好做什么?”

郑善佑黑了脸,苗氏继续补刀:“这骠儿的膳食都是有例的,大嫂定好的,怎么能怪他?”

两人一唱一和的,罗氏的太阳穴也隐隐跳动,道:“彭妹妹,我定的时候是春季里,孩子长身子的时候呢,鸡蛋也是随时都有的……你如今管了家,不合时宜的,你取了就是了……”她说得苦口婆心,皮球又原封不动的丢到了彭氏那里。

彭氏倒是想啊,她不想让郑元骠吃的那么好,那么精致,尤其是冬日,三天一羊肉,四天一炖鸡的,补得整个人看着跟吹了气的羊皮筏子一样,虽然孩子小,不至于胖的没法见人,可是长此以往……彭氏对罗氏的心思也猜测到了一二,可是她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只能由着郑元骠胡吃海喝,都不能让他少吃一口。

“这合不合时宜的,彭姨娘哪里知道。哪里敢置喙?都是大嫂安排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郑善佑,郑善佑左右为难,一边是贤妻,一边是爱妾,尤来家的松了一口气。

罗氏实在不明白苗氏如今这般张狂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以为她不敢把他们一家子分出去不成!

她扶着额头,做出头痛状来:“我这身子不争气,让彭妹妹受累了……尤来家的,以后要好生听彭姨娘的吩咐,骠三爷的膳食也让彭姨娘来安排。免得弟妹以为我安了坏心。”她一派委屈,郑善佑也怨怪苗氏多心多嘴。

罗氏素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包子,这下子绵里藏针的还了回去,苗氏心知还得加把火,就道:“大哥、大嫂,论理,本来也没有姨娘管家的道理,二奶奶不就是被二爷揍得两眼乌黑么,她是正经的主子奶奶。就是揍得缺胳膊断腿,下头人也不敢不听她的吩咐。”

郑善佑一愣:“什么!”

罗氏暗恨苗氏最快,如今算是明白了,苗氏就是针对她呢。但是如今也顾不得这头,她可是一直瞒着郑善佑的,郑元骅两口子上演全武行的事儿,郑善佑是一个字儿都不知道。只以为郑元骅被罗氏禁了足,还暗暗欣慰罗氏终于肯下狠心来管束郑元骅了!

“侯爷……”罗氏捂着额头:“我头疼呢……你让她们先散了吧。”

郑善佑忙扶着她:“你身子还没好呢,快去躺着。”刚才的差异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

“也不知道给大哥吃了什么药了。大哥出来也没问桃源居的事儿,也没对骅儿说什么!”苗氏气得来找如意抱怨。

“吃了什么药?”如意禁不住为郑善佑的猪脑子笑出了声:“吃的可是绝世好药。你道她怎么‘身子不好’的?”

“不是因为三福家的没了?”苗氏诧异,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如今外头可说开了,三福家的做的事情和她没关系呢,她还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如意在楼上看着西府,若有所思。

“呸!大善人!你是没瞧见骠儿和葳儿被养成什么样子了,一个跋扈得见天儿的挨大哥骂,一个胆子小的一戳就破,大哥也不喜欢,如今彭姨娘、五姨娘两个被下头人磋磨得不成样子了。”她小声在如意耳边道:“彭姨娘还罢了,五姨娘的月事带子的布料都没了,只能撕了旧衣裳。”

这也太苛刻了吧?

“她只推说不知道,彭姨娘哪里敢和她强?”苗氏也唏嘘,毕竟物伤其类,郑善佐也是庶出的,西府老太太不喜欢他们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哪里跟罗氏一样,口蜜腹剑,心内藏奸?

“你也不怕磋磨你们!”如意听着也不是滋味,孩子多无辜,就这样被养废了。

“正好呢!咱们二老爷对他大嫂死了心!”苗氏复又笑道。

“我就是不明白,大哥也是一个明白人,你说着捧杀庶子他瞧不出来,溺爱骅儿总看得到吧?怎么就……”苗氏暗叹,她要是有这手段,哪里担心郑善佐不肯跟着搬出去!

不知不觉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咱们学不来呢。”毕竟没有一个现成的老娘出来拉仇恨背黑锅,让自家男人对自己愧疚一辈子,有求必应。

“你知道?”苗氏被提起好奇心来。

如意抿抿唇:“三福家的儿媳妇拿出一封信来,是西府老太太写给姑表太太的,说是若是咱们太太没了,就让她来做侯府的填房,若是做不成侯府的填房,就寻了由头休了罗氏……三福家的护主情深,这才找人‘绑架’咱们大爷、‘火烧’咱们太太。”

如意还没说完,苗氏就气得脸色发红,倏的站起来:“呸,放他娘的狗臭屁!这都什么胡说八道的!咱们老太太喜欢姑表太太不假,可是哪里有为了侄女儿去杀自个儿亲孙子的?还有,老太太写的信怎么落得到三福家的手里?三福家的一个奴才秧子,哪里有人力财力绑架正经爷们儿?合着当两府的人都是傻子!”

“半夏娘不是三福家的小姑子么……她当初是近身伺候老太太的,拿到这封信又有什么奇怪?”这个如意都能替她们圆回来。

说到半夏,苗氏新仇旧恨都来了:“……我恶心不着大嫂,还弄不掉一个丫头么!”

说完气冲冲的下楼回去了,也不知是气郑善佑糊涂,还是气罗氏阴险,亦或者气半夏歹毒?

如意叹口气,看了看西府,暗忖,真不是她要和罗氏过不去,而是总觉得罗氏如今的蛰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使用进攻来作为最好的防御的方式,如意打算给罗氏找点儿麻烦了。

而苗氏和她自然一拍即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金盏把郑元驹的新衣裳取来:“奶奶您瞧着这可好?”

“这么快?”这才三天!如意拿起衣裳来细细看了,棉花装的匀称,针脚细密紧实,难得的是身量合适,看到这儿,如意酸溜溜的,这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记得深。

她有种自个儿东西一直被人惦记的不满。

“奶奶,您就告诉世子爷,是你做的不就成了!”金盏细细观察如意的脸色。

自诚儿来说,金盏原来出去一直是在各处找玉环的时候,心里对金盏的怀疑就自动消下去了,心想许是自个儿多虑了,所以对金盏也信任起来,就是她和贺兰走的近了也不做它想:不就是求着金盏来找自个儿,能卖个好么。

如意很希望自己的丫头都是心存仁念的人,这样的丫头都不会太坏。

哪怕是对一个落魄的姨娘。所以她对金盏和贺兰走的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她们去了。

“我才不稀罕揽这功劳。”如意兴趣缺缺的放下衣裳,让收起来。

金盏笑着摇摇头。

天色还未亮开,如意睡得好梦连连,老太太的规矩松泛,如意的懒散性子完全散发开了:早上睡到自然醒,晚上玩到手抽筋。

所以郑元驹只能自个儿起床,在她香腮上啃了一口,她不耐的骨溜溜的缩进被子里头,把头都一道遮住了。这惫懒模样让他气得牙痒痒。

他隔着被子爱怜的拍了拍,如意在被窝里蠕动了几下,跟冬眠的胖蚕宝宝一样。郑元驹只得继续认命的起身穿衣裳。

金盏拿住那件新衣裳来:“世子爷,今儿穿这件吧。”

“新做的?”郑元驹瞧着面生。

“嗯呢,是奶奶亲手做的。”金盏笑着给他披上,要给他栓腰带,他让开了:“我自个儿来。”

金盏若有所失,讪讪的放下手,细细看着郑元驹的反应,见他嘴角带着笑意,心中越发苦涩:不过一件衣裳,就高兴成这样?

她扫了一眼**被子下好梦正酣的如意,又嫉又妒,还只能低下头。

郑元驹理着袖口,摸了摸,脸一黑:“真是你们奶奶做的?”

“奶奶说,就是她做的!”金盏说完忙“失策”的捂着嘴。

郑元驹黑着脸,什么都没说,只看了如意一眼,摔着袖子出去了。

金盏嘴角勾出几不可见的弧度来。

等郑元驹一走,她就去后头找了未雪。

“然后怎么做?”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郑元驹和如意之间嫌隙更大。

“不可操之过急的。咱们且看着……若是说穿了,你只咬定是一片好心就是了。”贺兰再三打好招呼,就怕金盏吃不过问话,什么都招了。(……)

ps: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了吧!罗氏是个凡是留后手的人,坏坏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