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也是被逼急了。”郑元驹说起往事,也很唏嘘。

“你是宁王的义子,谁敢逼你?”况且她可不认为郑元驹是那等任人揉搓的软包子。

“我被义父从河里捞起来,三个月没说话。李灯,就是现在的安郡王,本是平王的庶子,他姨娘上串下跳的想让他过继过来。”

安郡王的妻子庹氏,在如意新婚的时候曾在洞房里头见过。

“他不是平王世子么?”如意记得李灯就是平王世子。

“当时世子是嫡出的,那时候还健在。”如意哦了一声,那时候她懵懵懂懂的对外头事情所知甚少。

“他欺负你?”如意问得兴致勃勃的。

郑元驹掐了一把她的小蛮腰:“也不叫欺负,就是小孩子之间……”

如意想着郑元驹被人家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然后我把他给揍了……”郑元驹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实际上,他把李灯给揍得他姨娘都不认识了!

“当时平王世子刚去世,他是平王府的独苗苗。”可想而知,平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合着……”如意闷笑:“你是闯了祸,出门躲去了!”若是赵如谨知道郑元驹这从军的理由,怕是要三观尽碎,他一直以为郑元驹是为了保家卫国来着。

郑元驹紧了紧如意:“义父是皇上亲兄弟,平王是堂兄,论亲疏,义父比平王亲近皇上得多;平王是个闲散宗室,义父是宗正,论地位,义父也是毫不惧他的。”

只是郑元驹出身尴尬,宁王就是护住了他。也难免惹起众怒来。

“也是,天底下,哪里还有比军营更危险的地方,但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谁也想不到养尊处优的宁王义子会到军营做小兵卒。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郑元驹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

玉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如意高热一退,就让花间娘别找玉环了:“都一天一夜了……不如留着个念想……”如意忍不住捂着嘴哭了,玉环如今生死未卜……

“奶奶,吉人自有天相,玉环定然还在的。”知画这般劝她。

金盏也忙说:“她定然没事的!”

如意哭了一会儿。收敛了声息,道:“就这样吧,我没事了,马嫂子,庄子上的丫头送来了?”

“我说让去城郊庄子上教教规矩再送进来。”知画解释。

如意摇摇头:“不必……耳濡目染才是真的学得到东西……你多教教就是了,只是……金盏,你把我屋子看好……诚儿、信儿、芍药里头,你们瞧着谁好,就加紧教着。虽说都是一团孩子气,可是多少也能顶些事情。”

金盏听如意口气平稳了,才略略舒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贺兰。心又提起来,眼珠微动,总要想个法子,先下手为强才是。

“似乎一早有人来找世子爷?”如意就是被吵醒的。

“是侯爷派了人来找世子爷。”金盏对郑元驹的事情最上心。

如意点点头。暗忖莫不是又去逼着郑元驹休了她?她摩挲着玉镯子,如今玉环不在了,和书房那边来往的人选就要细细想一想。芍药虽然好,可是年岁太小了,怕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或者是听见、看见什么事儿,说漏了嘴。

她看了一眼金盏,和玉环差不多年岁,比玉环还生的好些,梳着平髻,别着她赏的一套银首饰,穿的是绿棉衣青比甲,只是……

如意眸中闪过一丝不郁:玉环生死不明,她还细致的化着淡妆,眉毛是今早才修过的……倒是好闲心逸致。如意自心里把她排除了。

金盏忐忑不安,在如意的目光下差点就腿软的跪了下去,讪讪道:“婢子可以哪里不足?”

“无事,你且下去吧。”如意懒散的挥手:“老太太可有派人来过。”

知画道:“秦太姨娘昨晚就来了,今早也来了,就是她说您不必一早就过去,多将养些日子,我才没叫醒您。”

如意点点头:“我也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你亲自去寿春堂问候。”

知画应了,扶着她:“奶奶,可要用膳了?”

如意转了转脖子:“备水,我先洗个澡。”

………

郑元驹也以为郑善佑是旧事重提,要为难如意呢。

结果他一去,郑善佑就牵着他的手坐了,细细的看着他,眉眼里都是慈爱。

“父亲?”郑元驹和他的频道不在一个波段上,他慈爱的目光在他眼里变成了“若有所图”。

“你婶娘……昨儿撞墙了。”郑善佑愁苦的叹了一口气,自西府老太太中风以后,西府诸事不顺。

郑元驹强忍着没笑出来,罗氏三天两头的撞墙,却都没死掉,也是命大。

“畏罪自杀?”郑元驹问道,郑善佑黑了脸:“我就知道你心里恨着她!驹儿……我找你来,就是和你把话说开的……”

“父亲,如今府上还是焦三福管家?”郑元驹突然问。

郑善佑点点头:“我找你是来说……”

“父亲,焦三福的妻儿都想杀儿子呢,您还留着他们?”郑元驹不开森,挑眉问道。

“这事儿咱们呆会儿再说。”郑善佑有些左支右绌,如今西府看着人多,可是能用的也就那几个,好比红楼梦贾府要是一下子把林之孝一家子撵了,哪里有谁能接手的?

郑元驹起身:“如今父亲把奴才看得比儿子的命都重,儿子觉得和父亲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要走,郑善佑黑了脸:“你给我站住。我要和你说的事儿就是和这有关,焦三福一家子如今不能撵了,撵了,那么一则陷你婶娘于不义之地,毕竟焦三福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婶娘……”

郑元驹嘴角勾起,好在他从没对郑善佑抱过希望。

“二则……”郑善佑拿出那封信来:“若是撵了他们。到时候老太太的名声……”

……

如意越听越不可思议:“这鬼话也有人信?”

郑元驹耸耸肩:“总有几个猪油糊住了心窍的。”郑善佑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如意摇头:“罗夫人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下子两口子可真是‘情比金坚’了……”

“管他们呢!反正咱们听着就是了。”

“可是侯爷让你和西府冰释前嫌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况且……今仇未报,谈什么前嫌?”郑元驹闭着眼,颇为头疼,郑善佑是猪脑子么,这样的鬼话也相信。

“你说……二叔一家子要分家,侯爷可会答应?”如意推推他,他神色古怪:“这个要看罗氏,若是罗氏也愿意他们一家子分出去,自然就能分出去。”

郑善佑的意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郑元驹昨晚不曾睡好。这会儿眯着眼不一会儿就有微微的鼾声。

如意给他盖了杯子,摸摸他的额头,还在温度并未有异常,本想叫金盏进来的,却止住了,亲自出门,金盏不知在哪儿,诚儿和信儿正在擦游廊。

“诚儿。”她招手。

诚儿咚咚咚的跑过来,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

“冷么?”如意笑着问她。

她摇头:“不冷呢!这样做着活儿一身都暖和。”

如意摸摸她的手,热乎乎的:“用温水来擦,也不必每天都擦。”

“金盏姐姐说,奶奶最爱干净的。让咱们把院子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呢!”诚儿倒不是告状,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出金盏的吩咐来,而且她也没半分怨愤。

“金盏去哪儿了?”如意问她。

诚儿想了想:“似乎和谁说话,就出院子去了。”

如意转了转眼珠子:“我吩咐你一件事儿。别和人说……”

她在诚儿耳边说了几句,诚儿嗯了一声,道:“芍药姐姐做这些事最好的呢。”

耳聪目明。又会想法子。

如意道:“咱们院子里都知道芍药是小耳朵呢。”

诚儿虽然不知道如意这话的意思,还是应下来,又去擦游廊了。

如意听见信儿问她:“奶奶和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让咱们别冷着了,用温水。”

信儿道:“知画姐姐也这么说的,还让咱们用小茶房的热水。奶奶的心和知画姐姐一样好!”

这话听得如意会心一笑,掀开帘子进去了。

坐在窗前,如意不得不感叹,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菜有什么人爱……罗氏真是把郑善佑捏得死死的。

和她一比,如意觉得薛氏简直是战斗力为负五的渣渣。

……

“太太,三福家的被接回来了。”四喜家的说,罗氏闭着眼:“私下给焦三福一千两,厚葬了她。话传出去了么?”

“传出去了,到时候太太就能脱身了。”

罗氏摇摇头:“陷进去太深,脱身太迟了。”

“太太?”

罗氏冷冷一笑:“我打算让彭氏来管这家。”

“太太!”四喜家的惊呼。

“骅儿媳妇如今怕是有了外心了……”罗氏素来是个多疑的人,看到小罗氏翻找她的柜子,哪里还能放心。

“可是……”

罗氏摆摆手:“你怕什么,我还有驭儿!只要驭儿出息了,我照样能做老封君!只是这驭儿媳妇……”

“太太,您是不是问问驭二爷的意思?”毕竟金氏和郑元驭看着感情还好。

“男人,嘴上说不要,心里都是见一个想一个的,否则梁氏、彭氏怎么来的?”罗氏摇摇头,心中做出了决断来。(。。)

ps:呵呵呵,想不想知道罗氏用了什么招数让郑善佑深信不疑的哇?